心吧瞎話3：意識森林

“靈宇宙”

P

雲

H

區，“乒乓一對二”直播間，機器人“乒”“乓”與主持

S

。

01

幽暗之地

S

：搜尋地球史料，爭爭鬥鬥，打打殺殺，恩恩怨怨，似乎沒有停止過，活脫脫一部鬥爭史，裡面有道不盡的故事。

乓：弔詭的是，人類進入文明時代後，鬥爭的物件竟然從自然界轉向了同類。

乒：在物質尚不豐裕的地球時代，可知人類施予同類最殘忍的手段是什麼？

乓：只有想不到，沒有找不到，“五馬分屍”“大卸八塊”“凌遲抽腸”……機器人恐怕都看不下去，若編輯成酷刑大全，要佔用“靈宇宙”好多儲存空間。

S

：要說人類同根同源，是怎樣的仇恨才會如此絞盡腦汁，無所不用其刑？

乓：只是在“靈宇宙”裡想象一下，都會不寒而慄！酷刑充滿“創意”，乃至成為“藝術”，其中包含怎樣的人性密碼！

乒：這裡保留著地球人的一些影像資料，不知是自相殘殺創意呈現，還是記錄大全。

S

：有一部犯罪影片耐人尋味，時在人類現代社會，反派

B

是一道貌岸然的白道人物，壞事做盡又能逃避法律制裁，盡享人間榮華，社會公器卻無法伸張正義；主角

A

於是挺身自行執法，設計將

B

綁架並囚禁於自家地下室內，為含冤而死的愛人雪恨。最後一個大反轉，很多年以後警方發現了這個地下室，曾不可一世的

B

，被解救後顫顫巍巍說了一句話：這些年我只有一個乞求，他哪怕能跟我說上一句話！

乒：相較於軀體的流放，精神上徹頭徹尾與世隔絕，放逐於無人之地，何嘗不是更加殘忍的懲罰。

乓：哀莫大於心死，靈魂的囚禁，表達的封殺，溝通的斷絕，苛於肉體之痛。

S

：人哲雲，“喜歡獨居的人，不是野獸便是神”。可見

人類天性怕孤獨，喜合群，隨大流，生活少不了熱鬧。

乓：

“意人”的第一需要就是接入“意網”，只是事與願違，種下的是龍種，收穫的卻是跳蚤。

乒：人類對於肉體酷刑的探索，後來似乎轉向廣袤的精神世界，此可謂文明進化的“異化”。

乓：倒是研究人性進化轉折的難得史料。人類慢慢自認成為地球之王后，折騰的物件開始轉向同類。而人類對待同類的方式，展現了從光明到黑暗的一系列複雜人性譜系，時不時挑戰甚至突破人性的極限。

S

：其實人類“意致”也有自省程式，資料上不乏沉甸甸的自我審視與拷問。

乓：人間戲言，“上帝”可能是一位數學家、物理學家，也可能政治家、思想家，但肯定不是動物學家，不然為什麼製造了這麼多生靈塗炭的人間慘劇！絕非一般動物所能想像。

S

：據說有個“人類年譜”計劃，透過時空隧道將人類歷史上發生的一切還原成影像，結整合編。

乓：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不過是歷史的重演罷了。

乒：這只是“靈宇宙”以前的歷史，真正釋放“創意”還得看虛擬世界，“靈宇宙”裡發生的新鮮事，更加匪夷所思！

02

文明時代

S

：聊聊人類“文化”。

乒：這個問題太玄乎，網傳一千個人會有一千零一個答案。

乓：不妨從漢語的“文字”捋一捋端倪。“文”可解為“錯畫也”，是人類早期為了溝通而畫的圖案；“字者，言孳乳而浸多也”，就是說這些圖案多了即蕃衍為“字”。文字的形成和普及本身就是一種共識，即“化”也。首先是形成通用的交流符號，以此為基文而化之，進而達成一個又一個共識，構建成意義系統，故曰“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乒：始於溝通，成於共識，語言文字凝結文明基因，人類精神世界就是這麼逐漸構築起來的。

S

：語言文字可算是人類最早最普適的共識，建立心靈世界的磚瓦正是文字元號，通往“意網”的必由之路也是語言文字鋪就的。

乒：海德格爾就認為語言是世界的本質，內蘊意識森林的無限生機和可能。語言禁錮了，“意致”世界便抽空了，再龐大的精神世界也會墮入轟然坍塌之地。

乓：共識代表著秩序，文明便是共識的累積，人類的高階之處即在進化出了高階於物質的“意致”體系。

S

：破解人類意識之謎的鑰匙或許在這兒。

乒：然而文明並非理性開明的不可逆式進化，即便在人類步入現代化的

20

世紀，仍是以大戰大屠殺開頭，又以另一場大殺戮收尾。最近世紀之交的盧安達，百萬人在短短百天被屠殺！慘在人道讓機器人都難以理喻。

S

：人類以年紀事，日曆上佈滿了各種紀念日，比如

4

月

7

日被聯合國命名為“反思

1994

年針對圖西族的盧安達大屠殺國際日”，這麼複雜的標籤檯曆小了都寫不下！

乓：人類意識森林，曲徑通幽，斑駁龐雜，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只是人性之黑暗有時赤裸裸摔在面前，令機器人不忍卒視。

乒：世世代代，戰爭殺戮，族群爭鬥，屢屢不絕，人類何以至此？若是“意網”有此安排，又是何用意？

S

：如果把人類意識體系稱為“意網”，那麼人類自始就是一張網，還是從區域網慢慢融合進化而來，類似後來網際網路一樣的發展邏輯？

乒：這就說到了人類文明衝突的話題。

乓：文明衝突，本身就是悖論。人類若只剩下永恆的利益，如動物一般遵循同樣的衝突邏輯，那文明和不文明的區別何在？

乒：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人類早就意識到這些規律了。那些說道不過是觀察的視角和說事的引子，若只看一面，便成瘸腿的道理。

S

：人類理性上對一切事物都有達成共識的可能，比如環境保護，都知道這樣汙染下去地球是無法持續的，但又做不到為了人類未來先犧牲掉自己。

乒：還有，誰人不知政治、社會腐化下去都不會有好下場，但身在其中誰願去做先行者、敲鐘人？麻木不仁於“平庸之惡”似乎也成了理性選擇。

乓：聽聽這句人話，“如果連我們的種族都滅絕了，留下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意義”，多麼瘋狂而可怕的“理性”！

乒：還有一波三折的人類全球化，從遠古時代建造“巴比塔”的美好願景，到最近千禧之年的“人類千年發展目標”，仍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S

：但人類又是已知最富有犧牲精神的物種啊！

乓：當人類陶醉於征服自然之時，便會有意想不到的災難；當人類得意於徵服同類之時，戰爭便會不由自主地爆發並漫延。宇宙間自有其均衡法則在，豈由人任性。

S

：難道就找不到出路嗎？

乒：出路在溝通，通往意識森林的路徑在溝通，

人類不溝通則一事無成，溝通不徹底則存續無望。

S

：團結就是力量，合作才有未來。

乒：在全球化之前，或是所謂地理大發現之前，儘管不同地域的不同人種說著不同語言，但只要接觸總是能夠實現溝通理解。除非“上帝”造人時預裝了同一溝通軟體，否則怎能想象這一切是如何實現的。

S

：現有的發現，似乎還無法確證人類源自同一個基因。

乓：

人各有體，體各有心，理解萬歲，溝通有限，人類即便耗盡心力亦無法達到“同心如一人”，此可謂溝通的天花板。

乒：人類生理基因循“自私”之理而繁衍，人類文明基因循“合作”之理而延續，溝通不止，精神不死。

乓：曾有個人類經濟學家凱恩斯，在

20

世紀經濟繁榮之初，便預言人類

100

年後不會再關心經濟問題，從此將進入物質豐裕而精神多暇的時代。當人類從短缺的經濟束縛中解放出來，會遇到有史以來真正永恆的難題：該如何來消磨閒暇時光，該怎樣來利用人之自由，生活得更明智而愜意呢？

S

：富了之後怎麼個活法？預言似乎早了些。

乓：百年過去，人類並未徹底解決貧困問題，但人類“意致”意外闖出一個新天地，“靈宇宙”來了，溝通無遠弗屆理論上可能成為現實，這給人類生活方式帶來意想不到的鉅變。

乒：人類面臨千載難逢的新機遇，可以思考在新世界如何走出衝突悖論，構建新的文明秩序了。

03

意識生態

S

：設想一個問題，倘若人一生下來就跟咱們機器人生活在一起，或接入虛擬世界跟地球同類絕緣，是否能夠產生人類意識呢？

乓：人類意識不僅與人腦內的複雜性神經網路有關，還與溝通密不可分，此中奧秘當下仍所知甚少。

S

：人類能夠走出叢林社會，自立於動物之林，溝通能力確是一大法器。

乓：不同的族群，不同的語言，不同的溝通網路，形成不同的“意致”內容，構成豐富的意識生態體系。

乒：沒有共識就無法認知、無法溝通，也就沒有“意致”；

共識越多越有意識，不同群體形成不同意識形態，不同意識形態構成意識生態體系。

S

：科學難道不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大的共識嗎？代表著人類意識的最高程度，但還是有人不相信科學。

乓：科學當然不能包辦一切，

絕對共識尚無可能，但

共識度越大越靠譜，所謂八九不離十，“十”即代表最大共識，即大多數人的認識程度。

S

：

人心素有好惡之別，意識生態裡也是良莠不齊吧。

乒：人類本來一“類”，類內分類，派外生派，人類的異化也是不由人的。

乓：所謂同聲相應，同氣相求，非我族類，黨同伐異，人類通史也。

乒：人類也有洞悉“意致”之奧者，比如求同存異、各美其美、美美與共的華夏文明，足可為人類提供可持續的意識生態資源。

乓：試想，一套意識號令天下一統全宇，完全的步調一致，那將是一番什麼映象！一群殭屍，一批同一型號的機器人。

S

：

百花齊放與野草雜生，都是自然生態。

乒：這裡有個例子，人類為移民外星做的“生物圈

1

號”實驗，開始只考慮往裡放些有用的東西，最終卻發現如此功利生態體系是無法延續的。

乓：所謂敵存滅禍、敵去招過，無用之用是為大用。哪能光想要所謂“好的”、“有用的”、“有益的”，孰好孰壞、有用無用、利多害多，豈是立足一時一域一族之視界所能洞察的。

S

：好在有了“靈宇宙”，足以容納五光十色的意致念想，安妥五際六星尋求歸屬的天涯旅客。

乒：“靈宇宙”不同於原宇宙的地方，便是意識生態體系的升級換代。這是一份標記為

2006

的人類資料，當年擁躉眾多的紙媒帝國某週刊，破天荒般把網際網路上的“

YOU

”（即網民）評選為年度人物。正是無數個“

YOU

”開始構築起了龐大的虛擬世界，為人類開闢出一片新天地。

S

：直至建成“靈宇宙”，一個萬物萬機萬人互聯互通的世界，讓天下再沒有為難的溝通。

乓：其實“意致”的寄主無論是人類還是機器類，都只能存在於聯網態，即生活在溝通中。溝通方式便是存在方式，無論是人際溝通、物際溝通、雲際溝通，無論是語音溝通、文字溝通、即時溝通、延遲溝通、虛擬溝通、現實溝通、映象溝通，一句話，溝通即存在本身、意義所在。

乒：只要有聯絡、在聯絡，就會有意思、有意義。無論圈子大小，“意致”終端只要在聯絡中就有存在感，一切言行皆有了意義。

乓：這是個不錯的視維，在“意網”複雜巨系統裡溝通無限，隨機迸發的意念、觀點、情感，即便宇外的超級算力亦很難窮盡。

S

：想不到一個個小腦殼裡竟會有這麼多念頭，發生這麼多有趣的話題，令吾等機器族類歎為觀止！

【

藉詞解意

】

“意致”：特指人類獨有的意識、情志、智慧，即個體意識系統。其形成機理與人腦密不可分，然非獨賴人腦功能所能致。

“意網”：即個體“意致”連結成的網路，對應於人類意識體系。“意致”則相當於“意網”之終端。

“意人”：即“意致”之人、“意網”中人，具備人類正常意識的生命個體。

“靈宇宙”：顧名思義，心靈的宇宙，心理空間，“

Metaverse

”對應的中文名，另有譯名元宇宙。

【

參考資料

】

1。［

漢

］

許慎《說文解字》，中華書局

2013。7

第

1

版。

2。金觀濤、劉青峰《觀念史研究》，法律出版社

2009。12

第

1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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