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好山東故事”社會組「南豐祠，一盞穿越時空的明燈」

兩人站立打的球叫什麼

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情緣，讓生性粗獷的濟南人為這位文弱的南豐人建起了這座紀念祠呢？

南豐祠，一盞穿越時空的明燈

散文

作者 / 苗培興

一

自秦已降，濟南有兩千多年的建邑史。在這浩瀚的 歷史 長河中，地方官員何止千萬，政績卓著者亦不乏其人。他們大都以自己的德行學識為這座城市留下了不朽的英名。如：東漢末年的曹操，中平元年（184年）任濟南相，不足一年，便以他的文治武功超凡膽識，肅吏治，除貪官，禁淫祀，易風易俗，使上下風氣煥然一新，為世人所讚佩。再如：趙孟頫，至元二十九年（1292年）任同知濟南路總管府事，凡兩年餘，簡政務，慎刑律，興教助學，使“三十年後濟南俊傑之士，號為天下之冠（元史•趙孟頫傳）”也彪炳史冊……然而，這些能臣賢吏除了在竹簡史冊上留下了一些讚譽文字之外，沒有一人能讓濟南的老百姓為他們建起一座供後人景仰的紀念祠。只有曾鞏，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鞏，一座南豐祠讓世世代代的濟南人永遠銘記、懷念。

南豐祠坐落在濟南著名的風景區大明湖東北岸，其南披明湖瀲灩晨光；北沐匯波古韻晚照，是一座集明清兩代建築於一體的古建築群。院落坐東面西，佔地約2 535平方米，由北大殿、南戲樓、水榭、荷溏、明晏公臺等古建築物組成。院內古木森森，古韻悠悠，水香、木香、荷香，沁香隱隱。

祠堂設在北殿，門首高懸“南豐祠”匾額，兩側抱拄掛“北宋一燈傳作者，南豐兩字屬先生”的對聯。走進祠門，殿堂深闊，墨寶盈壁，一室清雅，先生化作一株家鄉江西南豐的千年古樟站立在殿堂中央，文瘦，矍鑠，戴鵝冠，著長衫，手捧書卷，正以一雙深邃的目光靜靜地眺望著遠方。

我曾無數次地站在先生的像前，仰望著先生，想透過這雙深邃的目光找尋一個答案：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情緣，讓生性粗獷的濟南人為這位文弱的南豐人建起了這座紀念祠呢？

二

北宋神宗熙寧四年（1071）六月，曾鞏來到了齊州，任知州，也就是現在的濟南市 市長。

當時的齊州有兩害：一曰盜匪；二曰水患。盜匪者，土匪與禽獸豪門也；水患者，雨水洪澇也。兩害久矣，歷屆州府縣衙或庸政、或懶政、或瀆職，均熟視無睹，百姓深受其害。曾鞏一到任，便立即“無忘夙夜，勉盡疲駑（宋史•曾鞏傳）”對這兩害進行了全面的調查與 整治。

——當時，有一週姓豪門，其子高“橫縱淫亂”無惡不作，而官府卻瀆職不為使其更加囂張，以至於“賊殺平民。”曾鞏掌握實情後，立既將其抓捕法辦。一時間，齊州上下肅然，百姓無不拍手稱快。大惡既除，小惡如土匪地皮無賴者皆望風惶恐。曾鞏又順勢恩威並舉將其也一併剷除，還了齊州一個清平的世界。

——由於齊州地勢南高北低，又城內多泉，加之洩洪河道經年未疏，壅塞不暢，所以每逢雨季，大雨滂沱，常致城北一帶積水成澇。曾鞏在實地考察後，查明瞭癥結所在，立即著手 整治，實施了一項濟南 歷史 上最為偉大的綜合水利工程：疏浚河道，修建北水門，深挖大明湖，築百花堤（現曾堤），架七橋風月。這項工程的實施，不僅徹底解決了久困的洪澇問題，而且還把昔日的洪澇災區變成了今日景色優美的大明湖。

三

無疑，這兩項舉措都是利城利民的好事，尤其是第二項更是澤被後世的一項無量的功德。然而，當我們今天把它與 歷史 上諸多類似的事例，如與曹操的五色棒、李冰父子的都江堰進行比較時就會發現，這兩項政績實在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讓我們來看一看此二人的政績。

——東漢末年，年僅20歲的曹操被授京都洛陽北部尉。洛陽是東漢首都，天子所在，皇親國戚達觀顯貴可謂多如牛毛，隨便拎出一個都是能吃人的“老虎”。然而，曹操卻不危權貴，堅持依法治城，獨設五色棒十餘杖於衙門外，對敢犯禁者，不分貴賤，一律刑之。當時就有天子寵臣褰碩的叔叔，仗勢藐視，違禁夜行，曹操當即將其擒下並依律用五色棒棒殺，彰顯了法律的平等嚴明精神。這種作為，在那個“刑不上大夫”的封建社會，十分罕見，可謂非膽識魄力可擎天者不敢為也。

——秦昭王末年，李冰任蜀郡太守。那時的蜀郡非“天府之國”，而是旱澇災害之地。旱時，滴雨不下，顆粒難收；澇時，岷江洶湧，一片澤國。李冰到任後決定治理岷江造福百姓。李冰父子先是透過實地考察制定了治水方案，然後組織屬民大力實施。歷八年餘，篳路襤褸，鑿山挖渠，終於建成了水利工程都江堰，使蜀地成為了“水旱從人，不知饑饉，時無荒年”的天府之國。即使是在今天，都江堰仍然發揮著它無可替代的作用，灌溉著成都平遠上的廣袤良田。

試問：曾鞏政績與之相比若何？顯然是無法比擬的。前者，曹操打的是“老虎”，曾鞏打的是“蒼蠅”。而後者，則更有大巫小巫之別。然而，曾鞏卻主要是因為這兩項政績而得到了濟南百姓的愛戴併為其建起了這座紀念祠，何也？本人以為：勤政愛民是根本。一個官員最難能可貴的品質是什麼？是心繫百姓的情懷。有了這種情懷就會有擔當，就會有作為，就會有勤政的自覺。政績有大小，而心繫百姓的情懷無高低。

四

說起心繫百姓，我就會想起蓬萊閣（煙臺）上的蘇公祠。這當是地方官員勤政愛民的典範，也是民之所愛的範例。

宋神宗元豐八年（1085年）十月 ，蘇軾任登州（蓬萊）知州。其實，蘇軾任職時間很短，才五天。然而，就是這短短的五天，他卻心繫百姓，憂民之苦，為民請命上書了一道《乞罷登萊榷鹽狀》，廢除了當時桎梏百姓的官鹽專賣制度，讓灶戶與百姓在自由貿易中都實實在在地得到了好處。為了銘記這份功德，登萊百姓自發地在蓬萊閣上建起了這座蘇公祠，從而留下了“五日登州府，千年蘇公祠”的不朽豐碑。

也許有人會說，曾鞏、蘇軾都是文章大家，都為治所寫下了許多不朽文章，宣傳了當地並提升了當地的文化品級，這也是百姓愛戴他們的重要原因。是的，的確如此。曾鞏曾修繕“濼源堂”、“歷山堂”並著文《二堂記》，考證了“舜耕歷山”既千佛山和第一次命名了趵突泉。蘇軾也為登州寫下了十多首詩文，尤其是那首《海市詩》更是給這座海濱城市增添了更加瑰麗玄奇的仙境色彩。但是，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如：唐初四傑之一的王勃和北宋名臣范仲淹，他們也都是文章大家，分別為江西南昌的滕王閣和湖南嶽陽的岳陽樓寫了《滕王閣序》和《岳陽樓記》。這兩篇文章均是千古名篇，為歷代所吟誦，讓兩處閣樓名揚天下，然而，卻也未見兩地百姓為他們建祠以紀。由此可見：建祠與否“蓋非以文章祀，實以治績也（清代登州鹽政碑記）。”

孟子曰：“愛人者，人恆愛之（《孟子•離婁章句下》）。”南豐祠、蘇公祠再一次印證了孟子的這句至理名言。百姓的愛戴不是以你居官職位的高低來衡量的，也不是以你居官時間的長短來衡量的，更不是以你文章水平的高低來衡量的，而是以你是否真心實意地為老百姓謀福祉來衡量的。那些心懷赤子之心，一心一意為老百姓做好事的官才是老百姓所愛戴的官，才能英名永存被世世代代的人們所銘記，所紀念。

曾鞏、蘇軾，如是。

五

據史料記載：北宋神宗熙寧六年（1073）六月，曾鞏要走了，轉任襄州知州。百姓聞訊後，集至衙門以挽留。挽留不成，便關了城門，拉起吊橋，不放他離去。曾鞏只好在一個夜晚，趁百姓熟睡之際，悄悄出城，頂著月色離開了齊州。

在他走後的數百年間，世事滄桑，朝代更迭，齊州也從北宋經歷了金、元、明幾個朝代，走馬燈似地換了無數官員，可是，齊州的百姓還是忘不了他，忘不了他的恩德。人們在因屢歷戰火而流離失所、因權貴貪腐而民不聊生、因強權匪患而生活維艱後更加地懷念他。同時也在心底呼喚著像他一樣的好官，期盼著那個他所治下的短暫而又清平的日子能再次來臨。於是，明正統年間，人們自發地在歷山上修建了“曾公廟”，又在清嘉慶年間移至現址並改稱“南豐祠”。

如今的南豐祠，“香火”旺盛，南往北來的拜謁者絡繹不絕。它就像一盞穿越時空的明燈，映照著天下官員的德行，也照亮著一個官員被百姓愛戴的道路。

作者簡介：苗培興，濟南人。系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主要創作小說、散文、詩歌題材。著有長篇小說《八年官司》（入圍第九屆茅盾文學獎）；散文《生命的春天》被選為2019年高考語文精選預測卷（2）現代文學閱讀與分析考題。

編輯：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