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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敬忠誠⑥|獲獎徵文展播《香噴噴的線索》

  • 由 雅安網警巡查執法 發表于 武術
  • 2022-03-23
簡介仇主任把古朝剛交給我們的時候,只提了個要求,“韓大隊,請你給看守所說一下,犯人不要欺負古朝剛,要讓他吃飽,他有胃病

邱字繁體字幾筆

四川省公安廳、四川省教育廳

聯合開展

第三屆“我和警察蜀黍的故事”

主題徵文活動

雅安市公安局經偵支隊支隊長

王建國撰寫的

《香噴噴的線索》

榮獲民警、輔警及警屬組小小說類

二 等 獎

致敬忠誠⑥|獲獎徵文展播《香噴噴的線索》

《香噴噴的線索》

雅安市公安局經偵支隊支隊長 王建國

這一年,沒等來涼爽的秋雨,倒是讓一串棘手的案子找上門來。

第一則報案是真是假,我也拿捏不準。

光明旅店的老闆娘說:

“這就怪了,門窗完好無缺,狼狗也不叫喚。莫非是神偷下凡呀?”

“這錢啊、身份證啊、合同啊、發票啊,全落完了,旅店總得有個說法哩。不說全賠嘛,至少要賠給我夠回雲南的路費呀。”旅客邊說邊把幾個衣兜內膽扯出來,撣撣,不塞回去。不容說,也曉得他的用意,“真的遭‘洗白’了。”

“賠錢?我倒跟你陪睡哦?昨晚是哪個喊了一個小姐進去的?”老闆娘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你,扯遠了,”旅客的視線慌慌地梭過一個扇面,真的找不到擱哪裡好,氣呼呼地起身,“不報案了,就算我倒了八百輩子大黴。”

接下來,案子就像擊鼓傳花般從光明旅店、欣欣旅館、向榮客棧、茂源賓館遊走了一遭,便住手了。

“花”再落誰家呢?吳所長說:“唉,碰到流竄犯啦。這細活,本地小偷做不下來的,他們的手法簡單粗暴,只會打洞、鑽眼、揭瓦。”

一語成讖。還不出半個月,第五則案子真讓聚源食宿店給攤上了。

店老闆被嚇得面如土色,一動不動。一柄冰冷的槍管正抵在他的額頭上。

“息怒,息怒,把傢伙收起來吧。”吳所長對旅客說道。

“可以寄存的吧?”旅客脫下套在手腕上的槍綱,順手遞給吳所長一把“五四”式手槍,“見笑了。我是銀行保衛科的幹事。錢掉了倒是小事,龜兒的,連老子的《持槍證》、衣服、褲子都偷走了呀,你說鬼冒火不嘛。”

門鎖完好、副窗玻璃完好、插銷完好,唯有旅客的表情不好。跟以前的幾則案子如出一轍,小偷只拈旅客的隨身財物。刑警大隊的技術員翻到隔壁的建築工地,挑出來一張杉木板。幾個人圍著木板比劃了一陣,硬說木板上有幾趟蹬花了的鞋印;硬說這鞋印是小偷留下的;硬說這小偷身高在一米六至一米七之間。瘦。走路外八字。按技術員的說法,小偷應該是攀爬木板上了牆頭,再順木板滑入牆內。得手後,藉助木板原路退出來。可見,這張木板已經四次淪為小偷的幫手,強背了一身的犯罪痕跡。

“喂,這兒有一大坨紙呢。”店老闆踮起腳尖在牆外的田坎上揮舞著肥手,略略興奮地叫到。

展開揉皺的紙,有半幅報紙大小。一股濃郁的滷香味迫不及待地躥到鼻尖,分外誘惑味蕾。很明顯,這張紙才跟滷品分手不久。

“是‘潘家老滷房’滷鴨子的味道。”我和吳所長几乎同時說道。

走完始陽鎮上那條石板路,抬頭就看見兩堵風火牆護住一進搖搖欲墜的四合院,“潘家老滷房”就藏在裡面,掌灶的老潘師傅據說是滷房第十代傳人。祖傳的滷香味虜獲了始陽鎮上的數代人,但滷水配方永遠秘而不宣,全是口口相傳。這坐賈的生意可不得了,從來就沒有上街叫賣過,顧客上門去買還要排隊呢。不過,外地人是無緣這道口福的,他們根本找不到這家老字號。也正是這張香噴噴的紙,顛覆了吳所長“流竄犯”的推斷。

刑警大隊的技術人員輕輕用鑷子請走還蹲在紙上埋頭早餐的螞蟻。把紙輾平。烘乾。拿起放大鏡一照,興奮得叫起來,“嘿!有了。”

原來,紙上有深意焉!這是一張殘缺的數學試卷,刻板蠟印的,上面爬滿了烏烏、紅紅、藍藍的字跡。字被油漬餵養過,手、腳長粗了一圈。瞅著這三套顏色,大夥眼前一亮,這不就是破案的三條路子嗎?朝烏走,去找刻寫的人;朝紅走,去找改卷的老師;朝藍走,去找考生。找到考生的話,離喝慶功酒最多咫尺之遙了。

民警懷揣加了比例尺試卷照片,分赴縣內的十一所中學,先去找刻寫蠟紙的人。

“趙炳軒老者的字嘛。稍微老點的老師都認得出來的。他愛露幾個繁體字,看嘛,這‘員’字、‘國’字。”

“好多年沒見著了,聽說在廣州幫一家大公司搞策劃。”

“策劃?鬼話。整傳銷的。好幾個學生都被他拖過去了。”

“他主要給那些學校刻板呢?”韓隊長問。

“靠南邊的中學嘛。玉屏中學、群山中學、向陽中學,像是還包括響水溪中學吧?中學從趙老者這裡把刻好的蠟紙包回去自己印製試卷。”又一位老師答道。

從紅字來找老師就容易多了。邱老師被教導主任從稻田裡叫回響水溪中學時,褲腿挽到膝蓋,渾身汗淋淋的。他正在幫家裡人打稻穀呢。

邱老師把試卷照片攤在掌心,屏息斂聲凝視了許久,神色漸漸緊張起來,說話都有點不自然,

“這女子咋啦?會不會做出對不起黨和國家的事情?哎呀,咋說呢,這女子,思想很活躍,小憤青,我不止一次訓導過她。”

“請你說說她的情況?”

“毫不誇張地說古惠敏是我教過的學生中最有出息的一個。如果她不急於脫農皮,去讀中專的話,考個重本一點問題也沒有。她天姿聰慧,悟性強,書也讀得輕鬆。我唯一不放心的是思想太活躍。”

“她家裡的情況呢?清楚不?”

“我去家訪過一次。她家有點偏,從漁泉鄉政府背後的那根小路一直走,過溝又上坎,一路打聽才找到他家。房子處的環境很幽靜,房前屋後全是小碗粗的楠竹,遮天蔽日。她的父母趕場去了,只有她和奶奶在家,她在幫奶奶用稻草捻草繩。”

“她有沒有兄弟姊妹?”

“我沒問過呢。”

古惠敏家的確有些偏遠,藉助微弱的手電光,深一腳淺一腳地,不知走了好遠的路。好在有鄉政府治安辦公室的仇主任帶路。不然,非走冤枉路不可。

“砰”的一聲悶響,門撞開了。一條光胴胴的男人從床底下趴著退出來。瘦削的背上背了幾排黝紅色的火罐疤痕。

“就他,古朝剛,小名剛剛。幾年前,滾過兩個輪胎賣了,判他三年,才放回來不久。”仇主任手捂半張嘴巴跟韓隊長耳語道。

“哼!沒猜錯。果真是瘦猴子哩。”韓隊長答道。

民警從床底下鉤出來一口帆布箱子。撬開後,可謂是琳琅滿目的“百寶箱”。五起案子的好多物證都乖乖地酣睡裡面。第一個叫醒的是“韓大勇”的身份證,這韓大勇正是自稱在光明旅店“倒了八百輩子大黴”的那位旅客。瞧,這把銀子刀鞘上鑲嵌綠松石的匕首,是道孚縣的駕駛員頓珠在欣欣旅館被偷走的。衣服包裹的是啥東西?呵呵,是“燕舞”牌雙卡收錄機哩。它是山南地區的一位藏族小夥在成都採購的求婚聘禮,住在向榮客棧被抱走了。還有幾本花花綠綠的集郵冊,應該是茂源賓館那位攝影師被盜的吧。在箱子底層還翻出來《持槍證》內頁,不消說,肯定是那位在聚源食宿店被偷來只剩內衣內褲的保衛幹事的咯。

牆上糊了一高一矮的兩面人影子,基本沒有挪動過。他們是古朝剛的父母,自始至終演的是默片。

窗臺下臥著一抬矮櫃。古朝剛彎腰,抖抖手銬,笨拙地一件件把裡面的東西掏出來。有漿洗得版型分明的勞動布工作服,灰白色,袖口、褲縫縫有白色槓槓。還有一摞燙金的紅本本。這些是古朝剛從監獄帶回來的紀念品。看得出,古朝剛很是留戀蹲這三年光陰。

漁泉鄉政府治安辦公室的亮度從60瓦撤換成了100瓦,古朝剛的一張小臉照的紙一樣蒼白。加我在內,六雙眼睛虎視眈眈地盯住他,他的眼神左閃右避,上翻下覷都被活生生地截回。幾輪心理攻勢下來,古朝剛開始招架不住。

“哥佬官,遞一根菸給我吧?”古朝剛甩落懸在前額髮梢上的幾顆汗珠子,說道。

韓隊長點燃一支帶濾嘴的“甲秀”香菸給古朝剛含上。霎時,一團小火球站在菸頭上跳起了迪斯科。舞步滑過,落下半截若即若離的灰燼。

“噗”的一聲,古朝剛吐掉快要烤焦的濾嘴。開口了。

“慢點說,慢點說。”我不時地打住古朝剛,我記錄的速度已經遠遠被他落下了。

講到聚源食宿店的那筆案子,古朝剛也夠痛快,“我用塑膠片插開的門。抱走一條長褲、一件外套、一個腰包,腰包裡塞了783元現金、一張黑白照片、一塊屬雞的玉墜子、一張巴掌大的硬紙片、一截紅繩子。”

只是古朝剛說到一個細節,很難印證。他說:“那個旅客把褲子裹成一團,放在靠裡的枕頭邊。我拿起來,有些沉,像是包了啥東西。在走廊盡頭,我解開褲子,媽呀,嚇我一跳,裡面包了一把手槍,冷冰冰的,不像是玩具槍。這東西,我是不敢碰的。我又進屋,把手槍輕輕塞到枕頭下。旅客大張著嘴,鼾聲打來快要斷氣似的。”

“那天晚上,吃了滷鴨子吧?”我突然想到,問他,但沒有記錄在《訊問筆錄》上。

“嗯。吃了嗎?沒有,沒有吧。時間長,記不起了。”古朝剛吞吞吐吐說道。

我沒再深追。估計他也不會實說的。他是不願把妹妹古惠敏牽扯進去吧。

把始陽鎮上那五筆案子記錄完,天色大亮了。古朝剛像是灌了醍醐,“我就一次性說乾淨算毬。我還牽過兩條牛。挖過一座墓,掏了一罐銅錢。割過九檔照明線。”

大夥聽他這麼一說,心裡按捺不住的竊喜,反倒對他客氣起來。韓隊長又給他餵了一支菸在嘴裡,“小古,你也整累了,先到車上休息一下,吃了早飯接著講。”

“休息”是客套話,自然是銬住雙手的,抱住“北京”吉普車的座椅支架。

民警確實困了,餓了,湧進熱氣騰騰的廚房。捧起海碗,眼巴巴地候著快要起鍋的臘肉燴麵。

“你們的人跑嘍。還戴起手銬的。哦嚯,跑過田坎了。”

忽然扎進來的喊聲驚得我們顧不上放穩碗筷便往外跑。

我率先衝出鄉政府院壩,前面的小路上一個身影縱身飛下一個高坎,沒入一片坡地。追到高坎邊,眼前的景象讓我心都涼了半截。

在沒膝深的紅豆苗中擠滿了一捆、兩捆、三捆……數也數不清的玉米秸稈。這滿山坡的秸稈捆,不要說藏一個人,藏一千個人也沒問題。唉!古朝剛是逃定了。

隨後趕來的韓大隊也搖搖頭,沮喪的說道:“別指望有直升機來幫忙了,撤吧。”

天擦黑的時候,不知道古朝剛從哪捆玉米棚裡面摸出來,又爬上了高坎,正在探頭辨別方向的時候,被攔腰箍住。

古朝剛哀求道:“么爸,放了我吧。”

對方不吱聲,又跟古朝剛新增一副手銬。

被叫著么爸的不是別人,正是仇主任。是他主動申請留下來等古朝剛的。

仇主任把古朝剛交給我們的時候,只提了個要求,“韓大隊,請你給看守所說一下,犯人不要欺負古朝剛,要讓他吃飽,他有胃病。”

又過了幾年,跟仇主任擺起古朝剛。仇主任說,“這娃娃有孝道呢,剛勞改回來,就請人跟父母各打了一口‘老材’(棺材),家杉木料哦,花了五六千元哩。”

我“哦哦哦”地允諾道。心裡特別憋屈。

原《訊問筆錄》中的兩段問話還記憶猶新。

“問:你一共偷了多少現金?

答:沒加過。超不出五千塊吧。

問:都花銷到哪裡去了?

答:耍小姐花幹了。”

“但願剛剛金盆洗手,重新做人。”仇主任說。

“難說。或許會‘三進宮’的。”我答道。

致敬忠誠⑥|獲獎徵文展播《香噴噴的線索》

個人簡介

王建國

,男,生於1968年8月,雅安市公安局經濟犯罪偵查支隊支隊長。雅安市作家協會全委會成員。

2011年12月

,王建國報送的散文《天蓋寺裡的吉他聲》,在四川省公安廳舉辦的四川省首屆優秀公安文學作品評選活動中,榮獲二等獎。

2015年12月

,王建國同志在2015“公安文化建設年”文化評選活動中,被四川省公安廳評為全省公安文化工作先進個人。

2017年12月

,王建國的作品《法平如水》在2017年度四川省公安廳舉辦的“警察眼中的警察”主題徵文活動(微小說類)中,被評為優秀徵文。

2019年12月

,王建國撰寫的《香噴噴的線索》,榮獲四川省公安廳、四川省教育廳舉辦的第三屆“我和警察蜀黍的故事”主題徵文活動民警、輔警及警屬組小小說類二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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