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撲否認上市：直男社群出圈難

虎撲步行街是幹嘛的

JRs的虎撲又要上市了。

昨日，路透社報道虎撲正尋求1億美元融資，尋求今年年底赴美國或香港上市。

但在不久之後虎撲官方即否認了傳言，表示並無類似的計劃。

這已經是虎撲第三次傳出要上市。

2016年4月，虎撲在上交所遞交了公開發行招股說說明書，但之後其潛在借殼上市目標ST亞星資產重組失敗，次年3月虎撲從上市名單消失，首次上市計劃終不了了之。

去年4月23日，上海監管局披露的公開資料顯示，虎撲已在中金公司與東財證券的輔導下，開始了又一輪A股市場的衝擊。但最終證監會還是終止了審查虎撲第二次IPO，理由是公司應收賬款餘額較高、週轉率下降、經營現金流量淨額和淨利潤的差異較大，無形資產會計核算的規範性亦存疑。

2018年，在首次上市無果後，虎撲CEO程杭曾表示上市一直是虎撲目標，且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但結果虎撲“水到渠成”的上市計劃卻一次又一次地失敗，從A股到傳聞中的美國/香港，號稱“直男社群”的虎撲還是無法在股票市場揚名立萬一把。

是人均諾貝爾獎的JRs不夠優秀了麼？還是30萬的步行街平均薪資消費力還不夠高？

兩年前才大戰千萬梅格妮（吳亦凡粉絲）的虎撲，奈何就這麼沒排面呢？

1

人均諾貝爾獎直男社群

虎撲內部有眾多話題區，除了籃球、足球等分割槽之外，流量最大的話題區則是“步行街”，步行街下在主要分為主幹道、影音娛樂、生活及圖片影片等板塊。

其中，步行街主幹道的即通俗意義上的“虎撲步行街”，是論壇流量最大的地方，平均發帖閱讀量可達幾萬。

步行街上討論的話題範圍從亞當夏娃到蒙娜麗莎均有涉及，但主要都是比較“男性向”的題材。

以今日的步行街熱帖為例，亮評最多的帖子包括蘇聯81軍演、大學生搭訕脫單攻略、十萬個為什麼之為什麼不發明可拆卸電池（……）、靈魂追問貼之王思聰有哪一點比不上劉強東等。雖然話題跨度大，但仍明顯帶有男性話題特徵。

（圖源：虎撲）

在步行街內部，一些高亮發帖還可能被論壇使用者（虎撲使用者自稱JRs，即家人或賤人）製作成步行街獨有的“梗”，包括抽菸紋身好女孩、前途光明專升本（解釋見下）等。

（圖源：虎撲步行街）

JRs對外宣稱步行街人均年薪三十萬，學歷院士及諾貝爾獎以上，卻經常被女朋友綠。因此虎撲步行街又被為綠化一條街。只有被綠過才算真正加入了步行街。

（圖源：虎撲步行街）

步行街甚至有自己的街旗和街歌。街旗是原諒色中間的一隻羊（取材自步行街猛人“我幹過羊”），街歌是孫燕姿的《綠光》（字面意思）及何潤東的《沒有你我怎麼辦》（出自一位充當人肉提款機JRs辛酸往事）。

（圖源：虎撲步行街）

論壇內部還會定期舉辦秋名山選美活動，分賽區兩兩PK，按投票選出JRs最心儀的女明星。早年秋名山選美是虎撲出圈位數不多的途徑之一，但經自媒體渲染，卻更加坐實了虎撲“直男社群”之名。

從上面的介紹也可以看出，虎撲社群從話題選取到步行街活動、獨有的梗以及被綠文化，都決定了這是一個較為封閉的垂直社群，受眾自然也是男性使用者居多。

根據程杭在今年四月份接受採訪時透露，虎撲男性使用者佔比為90%以上。

虎撲從建立初期就註定了它是一個專屬於男性使用者的社群。

2000年初，程杭在美國西北大學留學，接觸到各種籃球一手資訊、深度報道及八卦，於是他想到建立一個BBS，將這些資訊傳給國內的籃球迷。2004年，程杭租用了伺服器空間，建立了hoopCHINA籃球論壇（hoop的意思就是籃筐），一人包辦了發帖、站務管理、網站設計的全部流程。

一年半之後，論壇培養的種子使用者開始自發將翻譯文章發到網站上，於是形成由NBA各個版主或翻譯小組自行內部翻譯“眾包翻譯”機制。該模式下，更多籃球愛好者慕名而來，甚至不乏專業運動員。hoopCHINA後來更為30支球隊建立不同的交流區，讓內容更加垂直化。

該模式後來被複制到虎撲足球等其他領域板塊。在後來，聚集了眾多男性球迷使用者的虎撲關注的領域不止體育，而是一個泛娛樂的男性論壇。

程杭表示，除了體育，男性們也熱愛電影，喜好討論八卦，虎撲拓展其他內容板塊的目標就是為廣大男性提供一個專屬化、有參考性的平臺。

截至4月份，虎撲總註冊使用者已超過7000萬，日訪問量1.6億。

只從這些資料來看，“直男社群”做得並不差。

2

虎撲的流量焦慮

2018年，步行街一條diss吳亦凡的無修音現場的帖子引起街內群嘲，甚至惹來吳亦凡正主反擊。“嘻哈詩人”帳下3300萬梅格妮旋即與步行街直男在網際網路平臺上展開罵戰，習慣被綠的JRs這次終於不再隱忍，奮起反抗。

（圖源：新浪微博）

虎撲步行街微博賬號一個下午便收到5000條問候私信，女粉絲想進入步行街開撕卻發現根本無法答對註冊的20道問題，而且註冊之後只有三級才能發帖，無奈之下只好從某寶買三級以上的虎撲賬號……

當66萬步行街直男面對3300萬梅格妮，雙方規模差距懸殊的battle意外讓虎撲獲得全網關注，小眾的虎撲第一次出圈，且註冊使用者大幅增加。

嚐到了甜頭的虎撲運營似乎看到了轉型的方向，更多的微博熱點話題出現在虎撲步行街，18-30年齡段男性合適的話題，體育論壇在娛樂化的方向上越走越遠。

同時，論壇建立初期高質量的深度文章被兩、三百字的短平快話題所取代。“專業體育論壇”內容向泛娛樂內容讓步。

虎撲最早期靠深度體育內容累積的資深使用者漸漸流失。

雖然從總量上看，虎撲平臺的註冊使用者規模逐漸增大，但使用者亦可能不再是體育粉絲，而只是出於對步行街熱門分享觀點或者獵奇（步行街有點綠還有點黃）的需要。

虎撲論壇至今仍無對大V的扶持方案，導致老使用者的流失更加嚴重。

而新湧入的JRs發帖內容一定程度上亦會降低步行街整體質量（如上文的亮貼“為什麼不發明可拆卸電池”），讓虎撲內容質量下降，因為觀點不同而互撕的現象也更加嚴重。

（圖源：知乎網）

有虎撲老使用者表示，虎撲就像是針對大學男生年齡段的論壇，話題充滿對社會、人生不切實際的幻想。

但是作為一個論壇，虎撲管理層能對投資人交待的最直觀資料就只有平臺使用者數（流量）了。

非常專業的體育粉絲受眾，本就是一個小眾的群體，換做是其他的管理層，估計都會作出類似的選擇。

虎撲也許錯就錯在它開始是一個體育論壇，而不是一個專門的娛樂論壇。

3

多元化業務變現焦慮

2016年，虎撲第一次遞交招股書

，顯示公司廣告業務收入分別為5473。57萬元、7860。13萬元、12188。04萬元，佔公司營業收入比重分別為55。64%、55。55%、60。78%；賽事業務收入為2076。85萬元、3343。24萬元、2757。21萬元，佔總營收比重為21。11%、23。63%、13。75%。

在招股書中，公司亦坦承其廣告業務收入佔主營業務收入的比例較高，在此情況下，客戶資源的流失可能使公司面臨廣告業務板塊收入波動的風險。

外界普遍認為，虎撲第一次上市失敗，除對ST亞星的資產重組失敗原因外，還有一個原因便是業務模式太過單一，太過依賴廣告收入。

虎撲顯然有儘可能榨乾其年薪三十萬JRs錢包的必要。

在第一次上市失敗之後，虎撲一直有在多元化業務上持續作出嘗試。早在2014年，虎撲就推出了導購網站識貨網（識貨網站），公司內部對識貨的定位是滿足年輕男性群體對穿搭、對美選擇的平臺。

2015年，虎撲孵化出的純社群形態產品毒App。今年年初，毒App正式更名為得物。

得物App創始人兼CEO楊冰在毒APP更名後表示，其定位為打造新一代潮流網購社群。

根據程杭的最新透露，公司最新收入結構主要包括廣告、電商（虎撲識貨）、創新變現三大業務，去年收入比例為48%、38%、14%，廣告比例已低於50%。

從兩大電商平臺的定位來看，識貨及得物均是針對年輕男性市場，這與JRs的年齡分佈高度吻合。但另一方面，年輕男性消費者除了做女朋友“人肉提款機”的時候，平時消費力卻不算很高，與得物平臺上千元運動裝備存在一定差距，虎撲的做電商發展空間是否有限呢？

畢竟真正年薪三十萬的老JRs可能已經被步行街的大學生搭訕攻略嚇跑了。

但這些年輕流量卻是虎撲賴以生存的根本。這點程杭不可能不知道，據其透露，早期的廣告主都會比較虎撲和其他入口網站體育頻道流量資料，才會決定在哪裡投放廣告。

沒有了流量的虎撲，甚至還有可能失去它最重要的收入來源——廣告。

這是它自己和投資人都無法接受的。

去年6月份，虎撲獲得位元組跳動12。6億的Pre-IPO前融資。除注資外，位元組跳動還設立專門團隊，為虎撲在底層演算法方面提供幫助。

在此之前，中金、景林投資、海通開元都已入局投資——這也意味著虎撲上市的壓力越來越大了。

為了上市，虎撲將不得不對它的年輕JRs下手——但是還不知道中山大學不在中山的JRs真的能不負眾望嗎？

（圖源：企查查）

4

垂直平臺出圈之難

垂直平臺出圈難問題似乎並不是虎撲專屬。虎撲成立於2004年，甚至還早於豆瓣和知乎。這些建立在興趣之上的垂直社群均呈現一定封閉性，但都積累了最早期的穩定社群價值和高質量使用者。

除虎撲外，豆瓣和知乎（也包括微博）都走向兩個不同的極端。豆瓣因為“安靜、笨拙、不善戰”，終於把自己活成了瀕危物種，變得不是公司；知乎在幾千名世界500強CEO入駐之後已經變成了外人眼中的半小說創作分享論壇。

還有一個活得似乎沒那麼糾結的B站，在努力學著中年人說話之後，“前浪”和“後浪”不適還要拉出來調侃幾句。

垂直社群的堅守和出圈，從來都是那麼矛盾，又那麼困難。

在微博和知乎出圈過程中，新使用者加入侵蝕了原有的社群文化，高質量使用者離開，形成惡性迴圈，垂直社群內容逐步平庸，於是微博成了追星女孩刷榜的地方，知乎成了故事會。沒有人還記得它們原來的樣子。

當年輕的JRs們在比較著劉強東與王思聰的好壞時，他們還會知道虎撲真的是全網最大的體育內容社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