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自稱“孤寡不穀”，這“不穀”究竟指什麼？

前言：《道德經》多個版本、《戰國策·齊策》等古書

中均

出現君王自稱

“孤寡不穀”的說法

，如

“故必貴而以賤為本，必高矣而以下為基。夫是以侯王自謂孤、寡、不穀”；再如

“天下之所惡，唯孤寡不穀，而王公以自名也”。“孤、寡”相對容易理解，但很多朋友對“不穀”一詞有疑問。筆者認為：

“不穀”的“谷”，原意為“不榖”，表象為不結果實，可引申為“無後以養”，帝王以此警告自己執政要如履薄冰，這就同“孤、寡”有相同邏輯了。

一、帝王對自己稱謂的概述

古代帝王常自謙的稱呼自己為“朕、孤、寡、不穀”，這種自謙一是警告自己所在位置的高處不勝寒，也是在提醒自己“高必以下為基”，不能凌駕於人民之上，否則就會成為孤家寡人、老無所依甚至丟掉社稷。

1、“孤寡”。帝王以孤寡而自謙較易理解，筆者在前文分享過“寡”，寡

【寡

=

（宀，房屋）+

（頁，人的頭部）】表示婦人在屋內翹首以盼夫君而不得，引申為喪偶之人。

2、“朕”。歷史上第一位自稱為“朕”的皇帝是秦始

皇，之前此字並非皇帝專用，朕【朕

=

（雙手掌握方向）

（舟船）】表示為國家掌舵把方向的人。

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的故事婦孺皆知，但這個故事並非真實的史實。

近年

宮鬥劇、穿越劇等歷史劇備受推崇，但如果周幽王稱呼自己為“朕”就會鬧出笑話，事實上直到

秦朝及之後朝代的國君才開始稱呼自己為“朕”，

周幽王當時是不可能稱呼自稱為‘朕’的

。其次，‘烽火戲諸侯’的故事可信度並不高，因為烽火報警的體系直到漢朝才出現，周天子是不會使用該手段的。歷史就是一個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本質是‘熙熙攘攘皆為利來’的利益史，周幽王被抹黑也是因為急於建立自己的統治系統，沒有控制好節奏，動了舊派勢力的乳酪而導致政局失控。褒姒作為替罪羊，和楊玉環、蘇妲己一樣，充當了史書解釋歷史事件的理由之一——紅顏禍水。

3、“俺、咱、吾”等個性化稱謂。還有一些皇帝因為自己的成長經歷，導致其對自己的稱呼比較特殊，如漢朝開國皇帝漢高祖劉邦喜歡用“吾”自稱；

明開國皇帝太祖朱元璋喜歡自稱“咱”；明成祖朱棣喜歡自稱“俺”。這些個性化、接地氣的稱呼有一定的歷史因素，大多

源於出身並不高貴的開國皇帝或經歷內部征戰後剛站穩腳跟的皇帝，如此稱呼比較容易和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們相處。

一旦國家穩定，皇帝就很少再用“俺、咱、吾”等稱呼自己，那時君君臣臣、三綱五常的統治手段才更便於統治，所以皇帝的一切稱謂皆源於客觀情況，都是其實事求是的最佳選擇。

4、“不穀”。為何帝王願用不穀二字稱呼自己？學界有不同的聲音，有學者認為不穀是自謙的說法，指胸懷不夠寬廣；有學者認為其源於大災之年欠收時，帝王的自責；還有學者認為諸侯之長謂之不穀。“凡人不擾”認為“不穀”就是“無榖，不豐收無果實”，可引申為帝王警告自己執政要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因為一不小心就會葬送基業，導致沒有後代（果實、種子）為自己養老送終。這同“孤寡”的邏輯一致，“不穀”一詞本為周天子專用，後因周室衰敗喪失控制力，諸侯中的大戶開始僭用，如齊桓公等。“谷”字究竟是如何演變的呢？

二、“谷”字的演變

谷

——群山夾水的低地，有gǔ、yù 兩個讀音。僅在特指吐谷渾時，讀

yù，其它情況均讀gǔ。

gǔ

做作名詞是，本意為群山夾水的低地，如“為大川廣谷之不可濟，於是利為舟楫”；表水流匯聚的低地，如“江海所以能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谷王”；通“穀”，莊家和糧食的統稱，如五穀（稻、黍、粟、麥、菽）；特指中醫稱謂，如穀道；特指姓氏，如唐朝學者谷那律。

《說文解字》曰：“谷，泉出通川為谷。從水半見，出於口。凡谷之屬皆從谷”，意思是“谷，泉水出隙，匯入河川，群山夾水的地形稱作谷。字形採用水作邊旁，像河水半隱半現地出於山口。所有與谷相關的字，都採用谷作邊旁。”字形流變過程如下：

谷的甲骨文

為上下結構，上半部分

（‘八’表示切分，似群山被山谷切分開），下半部分

（口，表山口），表示分開群山的山谷和溪流。甲骨文的字形

和今天楷體寫法相似度極高，大部分人看到其甲骨文後能快速認出該字。部分甲骨文字形如下：

谷的金文承襲甲骨文字形，依舊為上下結構，只是下半部分‘口’的字形在有些金文字形中產生了變化。部分金文字形如下：

谷的簡帛字形承襲金文，變化不大。部分簡帛字形如下：

谷的小篆字形

將金文字形中的

寫為

。隸化楷書將小篆中的

寫成

。

三、帝王的不穀之谷

在周朝是流行周天子們稱呼自己為‘不穀’，原為周天子專用，如周文王在遇到災荒時檢討自己“不穀不德，政事不時，國家罷病”。後隨著周王室勢微，諸侯中強勢的王（如齊桓公等）也開始使用‘不穀’稱呼自己，如“楚子僭稱王，猶不敢襲用‘餘一人’之自稱，而從天子降名之例曰不穀 ”。自此‘不穀’的稱謂不再是周天子一人獨享，這裡的‘谷’指的就是‘

榖’，本義是不豐收無果實，引申為丟失社稷，再無子孫為自己養老送終。

關於‘谷’的詞語還有許多，如虛懷若谷、上德若谷等詞，因為‘谷’的深遠，引申為胸懷寬廣、

虛而能受，從而成為一種美好的品德。2023年，希望大家都能

虛而能受，不斷進步，家庭事業皆順意。

——《甲骨文字典 第43字》

*感謝漢典和象形字典提供的素材；

感謝《郭店竹簡》考古隊員和研究者。

部分圖片和素材來源於網路，

如有侵權，請同本號聯絡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