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的位置是:首頁 > 足球

“鄉愁”記憶

  • 由 印象黃陂 發表于 足球
  • 2022-02-16
簡介水凼兩邊是一灣人茶餘飯後議事、談天說地的地方,記得夏秋季時大家都端著飯碗來這裡,邊吃邊說,一團和睦

一個衣字旁一個誇念什麼

“鄉愁”記憶

“鄉愁”記憶

文 | 陳克學

今天是除夕。農村講究的是吃團年飯,能在前二天回鄉的,家人到齊了,早上就有人家吃年飯,農村叫發財飯,期盼來年風調雨順,招財進寶。也有中午吃的,有些還要等人回來的,就安排晚上吃年飯。吃年飯很講究,一般都要先舉行祭祖儀式,記憶中這一風俗習慣沒有間斷過,哪怕是“破四舊”時期,人們也會偷偷地祭祖。

祭祖前,要把家裡的方桌抬起來調換一下方向。因為方桌都是幾塊木方子拼起來的,平時在堂屋裡方子的縫是按大門垂直方向擺,祭祖時就要把桌子調換至橫向擺。千百年流轉下來的規制,不知為什麼。然後擺上做好的飯菜,以及酒杯、筷子。這些擺設也很講究,上方擺一套,左右擺二套,中間三碗菜,幾塊豆腐、幾塊豬肉、幾塊魚。

筷子要架起來放置,並且還要連著飯碗和菜碗,方便祖先吃飯夾菜,而後,分別向五個酒杯酙酒。關上大門,接下來就是燒紙錢,嘴裡唸叨,過年了,各位祖先來接錢,有的還念及名字和輩分,請求祖先保佑後人平安健康。燒至中途,要將大門開啟一條縫,預示來年豐收好揚穀,之後就是依次跪拜叩頭。紙錢燒完就要放鞭炮,同時要叫各位祖先放下碗筷,拿著錢昇天去。

團年飯正式開席,先要把桌面清理乾淨,再把桌子的方向還原。坐席也很講究,要看家庭成員,有沒有外來客人,按上席、一席、二席依次坐下,年幼的坐在桌子的下方。今天從清晨七點多鐘開始,四鄰八鄉就有人家放鞭炮、放煙火,一直沒有間斷過,節日氣氛很濃。

“鄉愁”記憶

我每年都想回老家過春節,所以臘月二十六早早就回來了。這有要回家探母的原因,也有對老家人和事念念不忘的原因。老家坐落在一個小山衝旁,三面環山,門口有一口大塘,包住了大半個灣子,前面是一沖水田,從西北向東南順勢而下,水源條件不錯,就是有些冷浸,“不出財”,難以長出好莊稼。

灣子前後左右山上的樹木植被比我記事的時候好多了,那時山上只有些稀疏的很小的松樹,因為沒柴火燒,山像“剝皮的老鼠”,草都長不起來,往往連根拔起當柴火,有時也挖“草皮”,墊牛欄豬圈,做了綠肥。樹更難長起來,山上不時發生“割韮菜”的事情,樹長大了一點,就有人名曰疏林,砍了做柴燒,富餘的就拿去賣點錢換油鹽。

人啊,一輩子,對生養的地方,總有些事、有些人難以忘記:難忘的事就是對老家院落的記憶。小時候灣裡有二十來戶人家,除一戶姓王,其餘都姓陳。住在一條丈八寬的深巷子裡,巷子裡還有三條可通達的小巷子,巷口有一個拱門,很“緊成”,晚上一關拱門,整個灣子都關住了,很安全。

緊挨拱門口,有一口水凼,整個巷子裡的雨水、生活用水都從這裡的暗渠流到門前塘裡,那時沒有化學制劑用品,沒有汙水流出,人糞尿都是上好的有機肥,按照“五穀輪迴”原理,用糞桶裝著澆菜園。水凼兩邊是一灣人茶餘飯後議事、談天說地的地方,記得夏秋季時大家都端著飯碗來這裡,邊吃邊說,一團和睦。也有些小孩,家裡有好吃的,故意把飯碗端過來顯擺顯擺。

“鄉愁”記憶

八十年代初,日子過得好了點,家裡的孩子都長大了,村人紛紛搬出小巷到拱門外蓋新房,整個灣子的居住結構徹底發生變化,佔地面積比原來擴大了一倍多。長期以來只有我們一家眷戀老地方,還守在老宅基上,只是把房子改造了一下,土坯房改成磚瓦房,面積擴大了些。直到近兩年,又有兩家搬回來重新蓋了房子。懷念那個時候老宅深巷的環境、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興許這就是鄉愁。

現在村裡的景況與印象中的村落大相徑庭,沒有了往日的情景,特別是人氣大不如前。村子裡除節假日有幾分人氣外,近百人的灣子,平日就二十來人,其中六十五歲以上的就佔了十五六人。除走不開的有幾個人,能打工的、能打牌的,都早出晚歸;小孩上學都由陪讀的父母帶到街上去了,只是週五下午放學再回家來。

有時灣裡就只剩下三兩個行動不方便的老人,這種情況在時下的農村很普遍,這只是一個縮影。在現代化、城鎮化發展的程序中,村莊何處何從,如何發生蛻變,實現“鳳凰涅槃”,讓人倍感迷茫,需要有能力的社會賢達,聚集社會資本,整合村莊資源,“化腐朽為神奇”,來實現鄉村的振興。

還有一個人讓我難忘——一個比我大六七歲的堂兄,自我成才的“赤腳醫生”,從小到大一直對我們家、對我都很好。在缺醫少藥,缺錢的時代,在村裡、在身邊有一個醫生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家裡人有個頭痛腦熱、破皮出血的事,他總是隨叫隨到,不論半夜三更、寒天冷凍、三伏酷暑,年復一年的一如既往,很多時候不收出診費,用藥也只收成本費,真的一直心存感激。

“鄉愁”記憶

記得我那時候不論是上學時,還是後來參加工作,回到家,只要一有空就去找他聊聊天。他憨厚的樣子,臉上總是掛著笑容,看病用藥很小心,反覆檢視,打針用具都要煮開消毒才用。天有不測風雲,有一天他去隔壁灣出診,患者也是他平時的好朋友,說是發高燒了,他及時用藥、打針,處理完就回家了。不一會,那人突發情況,可能是什麼併發症,等他趕過去一看人就沒氣了。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死者家屬一口咬定說是他一針打死的。本來是有證的“赤腳醫生”,連年年審,恰恰出事那年,他沒有去年審,“無證行醫”,長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平日裡為村裡人做了許許多多的好事,村裡群眾自發聯名寫信為他呼籲希望從輕發落。

然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畢竟造成了後果,必須依法處理。結果除了付三萬五千元的民事賠償,還被判刑十年。老實巴交的他和家人也都只有默默承受這個致命的打擊。自此以後,村裡就沒有了“赤腳醫生”,群眾看病就醫很不方便。

他從監獄出來多年了,我一直沒見到他。今天見到他一家人返鄉,回來祭祖,問及他家人,堂兄怎麼沒回來?說他“現在身體不太好,七十多了,又遭了不少的罪,走幾步路都氣喘吁吁的,所以沒回來”。我看到他老伴和兒女都回來了,兒孫滿堂,都過得很好,很欣慰,“好人有好報”,祈禱堂兄身體安康,頤養天年!

——2022年1月31日(農曆2021年臘月二十九)於茶樹灣

本文作者陳克學授權印象黃陂釋出

關於作者

陳克學,黃陂區退休老領導。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