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王者榮耀

放學後，柳伊伊很不情願地來到張勇宿舍。

張勇早已把宿舍門開啟，等著柳伊伊。

張勇背朝門坐在寫字桌上看書，柳伊伊敲門道：“張老師。”

“來了，進來。“

柳伊伊進門，張勇起身把宿舍門關上了。

張勇並沒讓柳伊伊坐，柳伊伊只能站著。

關上門的張勇坐回凳子上，並沒立刻給柳伊伊補課，而是開始算賬。

“說說吧，自己錯在哪兒。“

柳伊伊低頭，嘟嘴，不吭聲，心想：“真過份，都請我爸來了，也驚動校長了，還為難我”。

柳伊伊沉默以示抗議。

“說話！”

張勇嚴肅著冷冷說道。

柳伊伊還是不語。

張勇從凳子上站起來，面對柳伊伊，再次厲聲對柳伊伊說道：“說話！”

見柳伊伊還是不語。

張勇伸出右手用力捏住了柳伊伊下巴，強硬抬起柳伊伊深埋的頭直視他。

柳伊伊嘟嘴沉默，迴避張勇目光。

“看著我眼睛！”

張勇呵斥柳伊伊，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柳伊伊感覺到好痛，直視張勇，但雙眼已盈滿淚花。

或許知道柳伊伊性子倔，也知道面前的小人是從小集萬千寵愛，被溺愛的主。

張勇換了個說法，同時語氣溫和了不少：“該不該遲到。”

或許是怕痛，或許是因為張勇口氣和緩了些，飽含淚花的柳伊伊，低聲說話道：“不該。”

“曠課錯了沒？”

張勇再問道。

“錯了。”

柳伊伊委屈答道。

“該不該頂撞老師？”

“不該。”

或許張勇也明白，第一次能讓柳伊伊開口認錯，已經夠難為柳伊伊了。

遂放開了鉗住柳伊伊下巴的手。

不知是因為吃痛，還是因為傷了自尊，獲得埋頭自由的柳伊伊一低頭，淚水便像斷線的珠子，不受控制的淚流滿面。

張勇從桌下抽出一張凳子，道：“坐下吧，先把檢查寫一下，要寫得深刻，明天當著全班同學做檢討。”

柳伊伊一百萬個不願意，但這是當著老爸，當著校長達成的決議，自己只能聽話。

更何況，張勇，簡直就不是柳伊伊看得透的主，柳伊伊感覺，這一次，好像遇到對手了。疏不知，這才只是花絮而已。

柳伊伊坐在凳子上，從書包拿出紙和筆，卻半天下不了筆。一直咬著筆頭。

因為好像怎麼寫，都沒法保持女王的風度。估計沒有人在做檢討的時候，跟柳伊伊一樣，還想當女王吧。

”看來，你的寫作水平該補補了，以後，同學每天寫一篇日記，你寫兩篇。“

柳伊伊想抗議，但下巴還疼著，只能沉默接受這不合理的安排。

看來張勇是打定主意要整自己了。算了，寫就寫吧，不就檢討嘛，誰敢取笑本小姐，本小姐要他跪著唱國歌。哼。

想到這，一篇檢討速成。

“站起來，模擬檢討一下。“

看柳伊伊寫完檢討，張勇竟得寸進尺。

為了不再被捏下巴，柳伊伊只能識時務。

柳伊伊深吸口氣，像念課文一樣，念著自己的檢討。

“檢討，就昨日遲到不服管教一事，經過老師校長的敦敦教導，我，柳伊伊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以後保證不犯同樣的錯誤，尊敬老師，團結同學，遵守學校紀律。此致，敬禮！檢討人：柳伊伊 年月日。“

唸完檢討的柳伊伊，以為可以翻篇了。

誰知張勇再次說道：“你覺得你的檢討深刻嗎？完整嗎？“

柳伊伊不知道張勇意欲何為。沉默著，可憐巴巴望著張勇。

“我問你，如果以後再犯類似錯誤，怎麼處罰。“

張勇可真精，柳伊伊知道，檢討包括這內容，自己是故意忽略的。難不成找打呀。想到張勇不好忽悠，那咱就籠統一點。

“任憑老師處罰。”

柳伊伊以為自己聰明，疏不知為自己以後的苦難生活埋下了嚴重的伏筆。

“很好，寫在檢討上。”

按張勇的要求，補充了檢討。

做完檢討，再補習完落下的課後，張勇才放柳伊伊回家。

從張勇宿舍出來，還好，平時結伴而行的朱梅還等著自己。

“伊伊，你總算出來了，大家都走完了。”

朱梅一見柳伊伊出來，便迎上來。

“走吧，真是遇到胎神了。“

“伊伊，你哭了，眼神紅紅的，下巴也紅紅的。“

“哪有，沙子進眼睛了，剛出門太急，撞牆上了。“

柳伊伊才不要承認剛才的糗事呢，損女王姐英明。

正是因為柳伊伊這種死要面子的思想，張勇任教的兩年，柳伊伊度過的是煉獄生活。

柳伊伊與朱梅，邊玩邊走，張勇自柳伊伊出來後，也即刻回家。只是走的是平行的一條歸家路。柳伊伊原本也可走那條路，還近點，但為了同朱梅及其它小夥伴同行，寧願遠點，也不走張勇歸家那條路。

張勇腳步快，很快，眼尖的朱梅就發現了：“伊伊，張老師。“

柳伊伊衝張勇背影又踢又打，或許小孩子都這樣吧，搞不贏的只有背地裡隔空打牆，發洩心中不滿。

隔空打牆還不滿意，“聽著，以後你，我，還有其它同學，背地裡不準叫他張老師，給他一個綽號，想一個，討厭一點的，可惡一點的，他一個傻小子，有啥本事當咱老師呢？”柳伊伊安排道。

“好，姐，你說了算，咱不叫他老師了，得罪咱姐，就是得罪咱所有人。”

“那還差不多。叫啥好呢？”

“他不高，叫冬瓜吧。”

朱梅建議道。

“還南瓜呢？冬瓜南瓜能吃，有營養，他能吃嘛，抬舉他了。重想！”

“那叫壞蛋，他欺負咱姐。”

朱梅以為這下，柳伊伊會滿意。

“我看你笨蛋差不多。太普通了，你語文體育老師教的吧，一點藝術細胞都沒。”

“姐，你知道，我上次測驗才三十分。上次考六十，還是抄你的作業呢？”

“好像也是。“

朱梅確實天生不是讀書的料。之所以管柳伊伊叫姐，因為作業全靠抄柳伊伊的。

“他們管你叫混世魔女，要不管他叫降魔錘吧。”

朱梅得意著，想這綽號夠時尚吧。

柳伊伊確定朱梅，確實語文不只體育老師教的，有可能看門大爺教的。

看柳伊伊舉起拳頭想打自己，朱梅抱頭討饒道：“姐，我又錯了。”

柳伊伊深吸口氣，饒了朱梅：“你個草包，你能不能願姐一點好呀，你想姐一直被他壓著呀。你看著吧，這次他欺負姐，總有一天，姐要他好看。”

“是，我姐是誰呀，打遍富榮無敵手。”

朱梅頭不笨的時候，還是討得柳伊伊開開心心的。

“這才像句人話嘛，來，賞你個餅乾吃。”

柳伊伊一開心，順手從兜裡掏一小包餅乾扔給朱梅。

小孩都饞，又是物資潰乏的八十年代，朱梅接過餅乾不客氣地馬上消化掉。

“姐，真好吃，這包裝也精緻，哪買的呀。”

“不知道吧，這可是我姑爺從北京帶回來的茯苓餅，姑給爺爺奶奶的，爺爺奶奶給我的，好吃吧。”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人類都是慕強的。柳伊伊能混成女王般的存在，除了成績名列前茅，個性霸道，也因為見識比同齡小朋友多那麼一點點，又願意分享。所以，應該叫人品好吧。

兩個小女孩一邊吃著零食一邊往回家的路走著。

柳伊伊絞盡腦汁突然來了靈感：“梅，叫他不喘氣兒的怎麼樣。”

“啥“不喘氣？”朱梅狐疑道。

他不是喜歡新官上任三把火嗎？喜歡耍霸道嘛，那本王就封他個不喘氣的職位，閻王，不對，姐是王，一山不能容二虎，閻君，也不對，軍隊的軍，閻軍對。“

“啥？“朱梅還是沒有領悟道。“

柳伊伊拔了根枯枝，拉朱梅，在路邊坐下。

在地上寫了一個‘閻’字，道：“你看，這閻字，裡面是不是火焰的焰呀，而且去了火，還關起了門，再火大，能燒出來嘛，想不想氣死他，就要氣死他，讓他內傷。“

“王只能姐用，閻軍，也是那意思吧，軍，他是一派，咱是一派，咱是王牌軍隊，邪不壓正，以後誰說了算，不明擺著嗎？”

“姐，你太有文化了。”

朱梅佩服柳伊伊，五體投地。

“那當然，傳令下去，以後，他就叫閻軍了。”

“梅知道嗎，這個名字很重要，名字取好了就順利了一半。你看，生BB，取名吧，開業，取名吧。人家還請人打卦算呢？以姐這智商，哪天你混不走了，姐來給你算一卦。”

得意忘形，也許就是當時柳伊伊最貼切的形容。

“姐，我信你，你說什麼，梅我就信什麼，梅我這輩子，都聽姐的。”

柳伊伊很滿意朱梅對自己的忠誠，所以好吃的東西從不吝嗇分給朱梅，誰敢欺負朱梅，也是同他柳伊伊作對。

柳伊伊沉浸在自己臆想的天堂裡。

疏不知，這名字是真的取好了的。

張勇這一生，於柳伊伊而言，真無愧“閻軍”這倆字。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