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青年私奔惹的禍‖1

一

＂誰家的牛？趕緊出來認領，再不認領我可就宰的吃了啊！＂五魁牽著一頭牛站在村中央，嗓門大的驚人，眼睛紅的似乎要噴出血來。

從地裡忙活歸來的村民們都停住腳步，頃刻間圍堵個水洩不通，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交頭接耳議論著。

＂這是郭醜家的牛，他五小子天天放著。＂人群中不知誰說了一句。

郭醜家在村子最東邊，五魁牽著牛惱怒地衝向郭醜家，他邊走邊踹了牛叾蛋好幾腳，想起自家莜麥被這傢伙啃了幾口踩了幾腳實在氣不過。有幾個婦人顧不上回家，心紅的跟在五魁後面看熱鬧，還有幾個兒童也跟著。

郭醜老婆正準備餵豬，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米五身高的她提著滿膠皮桶豬食，搖搖晃晃向豬窩走去，忽然看見大門口走過來一些人。

＂看看是不是你家牛？＂五魁惡狠狠地問。

郭醜老婆一看自家牛怎麼會跑到五魁手裡，她忙放下豬食桶，在圍巾上擦了擦手，就要過去牽牛繩。五魁把牛繩甩到身後開口到：＂你家牛把我家莜麥地糟蹋成四不像，你打算怎麼賠？＂

＂他五叔快進家，進家坐，我家老頭子還沒回來，回來你看怎麼辦商量一下。＂郭醜老婆知道五魁可不是省油的燈，先安撫住再說，她一邊好言好語對待，一邊瞅著人群。忽然看見她的小孫女二親，她朝她擠了擠眼睛，也不知道小孫女能不能看懂她的意思。

二

＂春麗，咋樣？我說的事情你考慮的咋樣了？＂五格兒手裡抓著一根草無聊的把玩著，後背靠著一棵大樹。

＂我考慮再三還是有點不敢。＂春麗靠在五格兒的肩頭說。

＂怕甚了？崗（哥）帶你走南闖北，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五格兒拍著胸脯自信地說。

＂我爹那麼兇，我害怕，她要是知道非把咱倆殺了不可。＂

＂咱倆遠走高飛，他能找到？等他找到孩子能喊他姥爺了，他還能怎麼辦？＂

＂我好好想想再說。＂春麗膽怯地說。

她和五格兒已經相好一段時間，可是五格兒家裡太窮，根本拿不出春麗爹想要的彩禮錢。

＂五叔，五叔，你在哪？＂稚嫩的聲音從樹林裡串進來，五格兒一聽這不是他大哥家的二親嗎？

＂春麗你從東邊走，我從西邊走，小心別人看見。＂五格兒在春麗臉蛋上親了一口撒腿就跑，他順著聲音處跑去。果然看見那個小精靈在到處找他，他一把把她抱起。

＂五叔，五魁逮住你的牛吃他家莜麥了，他去找奶奶鬧事爺爺也不在家。＂小傢伙用最簡單的話說清楚來龍去脈。五格暗叫不好，他把侄女抗在肩頭加快步伐向家跑去。

年輕後生到底身強力壯，23歲的五格兒抗著小侄女一口氣跑到大哥家把小侄女放下，他著急慌忙向自家跑去。

三

五格兒從大門口牆後面偷偷瞧了瞧，聽見五魁叫嚷著，他撓了撓頭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你說你進誰家地不行非要進他家地。＂五格兒看著院裡拴著的牛自言自語，真是惹不起這爺爺。

＂你個兔崽子放牛不好好放，還敢回來？看老子不把你腿敲斷！＂郭醜看著五格兒進了家門起身就要動手，五格兒嚇的比耗子還跑得快。郭醜拿起門口的簸萁順手扔出去，簸萁摔的哐當響。

郭醜好說歹說把五魁說通，答應秋收過後賠人家一百斤莜麥粒才算完事，這祖宗村裡誰也惹不起。五魁走後，五格兒悄悄溜回家，郭醜氣的扇了兒子兩巴掌。

春麗回家之後，幫忙她媽做飯，左等右等等不見他爹回來，她去村中央找了一圈才知道他爹去了五格兒家。春麗心想這下可完蛋了，她和五格幽會明明把牛拴在樹上了，牛怎麼會跑到她家莜麥地？正當春麗向五格兒家走去的時候看見他爹迎面走了過來。

＂爹，咱家莜麥地咋樣？＂春麗問。

＂沒事，牛剛進去吃了幾口我正好看見就牽了出來。＂

＂哦，沒事就好。＂春麗看見他爹表情帶笑，放心許多。

四

＂春麗，你爹真不是個東西。＂五格兒見到春麗就罵五魁。

＂我爹再不是東西，你也不能把他咋地？＂春麗笑了笑說。

＂春麗，咱倆私奔吧！你爹是絕對不可能把你嫁給我的。＂

＂你拿五千給我爹，我爹指定二話不說把我嫁給你。＂

＂我這不是沒有五千嗎？別說五千，兩千都困難。等我賺了大錢給你爹一萬，你弟娶媳婦咱再幫一萬。＂五格兒拿不出錢，只能許念下日後幫忙。

五格兒和春麗靠著大樹在暢想未來，熱戀中的人時時刻刻只想在一起。

＂五魁崗，你家牛勒死了！＂三胖頭對著地裡割莜麥的五魁喊。

五魁聽見有人喊，忙扔下鐮刀走了過來。

＂五魁崗，你家牛纏在樹上勒死了。＂三胖頭氣喘吁吁說。五魁三步並作兩步趕到東樹林，只見自家黃花牛吊死在大樹下，一屍兩命。

五魁氣的只覺眼前一黑，差點死過去。他蹲下來摸了摸牛身還是熱的，牛卻已經一命嗚呼。五魁搖搖晃晃站起身，回村叫了幾個人，拉著木車去把死牛抬了回來。

牛死了損失慘重，死牛肉也不值幾個錢，三胖頭給剝了皮在院子裡支起一架出勺鍋準備燉了。

＂各位村民注意了，各位村民注意了，晚上七點，晚上七點，五魁家賣死牛肉，五魁家賣死牛肉，三塊錢一大碗，三塊錢一大碗。＂二根用把喇叭立在村中央。

村民們聽見有肉吃都樂開了花，回家準備盆子去了。三塊錢一大碗可是便宜的很，二根家去年大母豬肉還三塊錢一碗。村民們拿了大盆子小盆子齊聚在村中央，就等著七點的到來。

春麗和五格兒聊的差不多起身找牛，可是半天找不見。她明明把牛撅子紮在荒地裡，還用石頭死死壓著，好端端的牛怎麼會沒了呢？五格兒讓她彆著急等他把他家牛送回去再回來和她一起找。

可是當五格兒牽著牛走到村中央時，聽見大喇叭在廣播著。五格心裡咯噔一下，他急忙牽著牛往家裡趕。

五格兒放下牛就準備去找春麗，卻不料在村口遇見被弟弟毆打的春麗。春麗和弟弟扭打在一起，姐弟倆臉上都掛了彩，五格兒急忙跑過去將他倆拉開。五格兒看著春麗鼻子都出血了，頭髮也被撕下來好幾縷，真想一拳頭揍那小子一頓，可是他還是忍了下去。不能表現的太過親熱，五格兒只好跟在他們後面。看著春麗因為害怕瑟瑟發抖的樣子，五格兒真想過去攙扶她。

春麗現在腦子一片空白，她仔細思量也想不出個一二三。她行屍走肉般向家走去，她已經想好了今天就是她的忌日。

走到大門口，撲鼻的肉香味飄了過來，春麗卻沒有一點食慾，她害怕他爹會一鐮刀劈死她。

五魁那有心思收拾她，想收拾也不是現在，他看見滿滿一鍋牛肉心疼的就像鍋裡煮的是他身上的肉。他又看見躺在地上已經快要出生的母牛蛋子，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短短二十分鐘，滿滿當當一鍋肉連湯都不剩一滴就被搶光了，幸好提前留了一小盆子感謝忙乎的人。

晚上九點多，院子裡只剩下五魁一人，他看著牛圈失了神。莊戶人損失一頭牛可不是小數目。

五

＂村民們注意了，村民們注意了，中午十二點，中午十二點 ，五魁家賣死牛肉，五魁家賣死牛肉，四塊錢一碗，四塊錢一碗。＂

第二天，二根家喇叭又傳來通知，可是村民們像是商量好一樣，只見他們交頭接耳不見他們行動。

晚上的時候五魁看著半鍋牛肉，終是嘆了一口氣。他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春麗身上，牆上掛著的牛鞭子被他深深連根拔起，大釘子掉在地上咣噹一聲。

＂啊……＂聲聲慘叫從門縫裡擠了出來，從煙囪裡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