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電梯停在十八樓半

文/郝吉慶

城北郊區的一間廉價公寓內，已經夜裡11點多了，王東斜躺在一張破舊的單人床上。他看著銀行卡里的兩位數餘額一臉憂慮。

“信用卡、花唄、房租，下個月的生活費。唉，這可怎麼弄呢？”他生無可戀地望著天花板發愣。

王東今年大學剛畢業，在這座城市找了份文職的工作，微薄的薪資勉強夠他活下去。就在他為眼前的煩惱發愁時，他聽見了電梯響的聲音，好像是住在隔壁的朋友劉彬出去了。

“這麼晚了劉彬去哪裡呢？”王東思索道。

劉彬和王東一樣都是打工一族，靠著每個月的那點工資度日，可是最近幾天劉彬變得闊綽起來，渾身上下全是名牌，出入都是高檔餐廳，據說已經買房了。

王東一直很納悶劉彬哪裡來的錢呢，好奇心驅使著他悄悄跟了上去，走到電梯口他看到劉彬乘坐的電梯沒有向下執行，而是從他們住的5樓往上走。電梯到18樓停下了，過了好一會才到19樓。王東連忙按下電梯按鈕，進去後也按下了18樓，隨著電梯的上升王東心裡‘碰碰’直跳，到了18樓后王東小心翼翼地邁出來電梯，一共是6戶人家劉彬到底去了那一戶呢。

王東正準備無功而返時，發現18樓電梯按鈕旁邊還有1個按鈕，這個按鈕在其他樓層沒見過，他試探著按了一下電梯就開了，他進去後一臉吃驚的看著電梯裡四周，他是乘坐這部電梯上來的，但是現在又進來發現電梯裡已經變了樣，變得又大又明亮又寬敞，王東被眼前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還沒等他清醒過來時，他又被震驚到了，電梯居然自動執行到了18樓半，這是怎麼樣神奇的存在。

王東暈暈乎乎地走出了電梯，映入眼簾的是一派富麗堂皇的景象，金碧輝煌的大門口站立著兩排衣著性感的黑衣美女，一起朝著王東鞠躬相迎。

“歡迎來到午夜賭場”，王東被驚得呆滯地點了點頭，木訥的向裡面走去。大廳裡明亮的吊頂燈亮如白晝，一桌桌賭客們都緊張地盯著賭桌，身穿黑色職業裝的男侍者們腳踩旱冰鞋飄逸的在各個賭桌間穿梭，妖嬈的女侍者穿著小吊帶裙圍繞在賭客們的周圍斟茶倒水。王東在熙熙攘攘的賭客裡看見了劉彬，此時的劉彬正好贏了錢，他瀟灑大方地將一疊籌碼甩給身邊的女侍者，引來女侍者一陣熱吻，原來他每天晚上出來是為了來這裡賭博。

王東看著這麼豪華的賭場明白這不是自己玩得起的地方，轉身剛要走時迎面走來了一位美豔妖嬈婀娜多姿的中年婦女，她畫著濃烈的豔妝，身穿緊身的碎花旗袍，腳上是一雙大紅色高跟鞋。整體的打扮給人一種民國時期大上海某些大人物姨太太的感覺。

“呦，小夥子。既然來了幹嘛要走呢？”女人把手搭在王東的脖子上，豔紅的嘴唇貼著他的耳唇嬌聲細語。

王東的臉一下紅到了脖子根，他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沒錢。”

“沒關係，來咱們這不用花錢。”女人用手指勾著王東的下巴。

“不用錢，用什麼？”王東尷尬地向後退了幾步。

“用你的時間，一個月1萬塊錢，1年是雙倍就是24萬，如果你贏了就拿走1萬塊，如果輸了就少活一個月，怎麼樣，划算吧？”女人呵呵地笑著，只是那笑聲讓人覺得格外的陰森。

王東又被驚到了，還能這麼玩嗎？一個月1萬塊那可是他小半年的工資，王東想著自己現在的處境又看看劉彬現在的樣子，他狠狠心朝賭桌走去，反正自己還年輕贏了錢以後就不來了。

女人看著王東向賭桌走去，臉上露出了陰狠的笑容，“又來了一個送陽壽的。”

王東拿著一個代表著自己一個月陽壽的籌碼，押在了“大”字上，隨著荷官慢慢開啟骰盅“4、5、6”大點王東贏了，他興奮的拿起籌碼跑到櫃檯錢兌換了2萬塊錢現金就跑向電梯口，其中1萬塊錢是他贏的賭資，另外1萬是他一個月陽壽的押金。

回到家王東躺在床上心臟都快跳出來了，這隻有在魔幻小說裡才能看到的現象，現在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眼前。第二天醒來，王東連忙看向枕邊，那兩摞百元大鈔整整齊齊碼在那裡。“這是真的嗎？這不是夢？”王東使勁地扇自己耳光，臉上灼熱的疼痛感告訴他這是真的，這不是夢。

王東盯著這兩萬塊錢入了神，這錢來得也太快了吧。他悄悄地又上了18樓，但是沒有“半”，從18樓直接到的19樓。王東詫異的回公司上班了，一整天他都在想昨天晚上的事，根本沒有心思上班，好不容易下班後他迫不及待的跑去銀行存錢。手機簡訊提示成功存入兩萬塊錢到賬，他才徹底相信這件事是真的，還了賬交了房租併為自己置辦了一身名牌衣服。

“這是一條發財之道啊！”王東喜不勝收地回到家裡等待午夜的到來。

貪婪的慾望猶如通往地獄的閥門，一旦開啟就如洪水猛獸一般吞噬自己。

午夜時分，那個通往18樓半的電梯按鈕準時出現了，王東和劉彬一起走了進去，還是和昨晚一樣燈紅酒綠歌舞昇平的場面，酒杯的碰撞聲和賭客的吆喝聲混雜在一起宛如一副天上人間的景象。

王東今天晚上下了三個月的賭注贏了6萬塊，他美滋滋地走了，此後的幾天晚上王東每天午夜都會來18樓半賭博，短短的幾天時間就贏了十幾萬，他一改往日的窮酸樣，一身筆直的高檔西裝，搭配著錚亮的皮鞋，一副成功人士的派頭。

他今天晚上又準時出現在了“午夜賭場”，進門時瀟灑的甩給漂亮性感的門迎一疊人民幣，然後昂首闊步的走向賭桌，今天晚上賭場做活動，凡是一次性押五年陽壽的人贏了錢翻兩倍，一次性押十年陽壽的人贏了錢翻四倍，以此類推概不封頂。

王東心動了，要是押上他十年的青春贏了的話就能拿到將近一千萬，就是讓他努力工作十年也掙不了一千萬呀，剛好最近他談了個女朋友，人家要求必須有房有車有七位數的存款，這不機會來了嘛。

王東看著身邊的賭友們都爭先恐後地押注，他一狠心在“大”的那邊下注，押上了自己十年的陽壽。

賭場的那位妖豔的中年婦女看著賭局裡的賭客，像是在看她圈養起來的羔羊，“押吧，你們多押點陽壽我就能早點回到人間。”

一陣喊叫後荷官緩緩開啟骰鍾，“1、2、3”“小”。王東兩眼眩暈一頭栽倒在地了……

等他醒了後是在自己的床上，他急忙爬起來撲到鏡子跟前，看著鏡子裡蒼老了10歲的面容他驚叫地嚎啕大哭。

這時有人敲門，王東止住了哭聲去開門，進來了幾名警察。

“請問你隔壁的劉彬你認識嗎？”警察問一臉淚痕的王東。

“我…我認識，他怎麼了。”王東沙啞的聲音說。

“他死了，法醫初步判斷是身體器官衰竭導致，排除了自殺的可能。”警察的嘴唇還在動，還在說著什麼，王東已經聽不到了，劉彬真的死了，他一定是昨天晚上押上了自己這輩子剩下的全有陽壽去賭了。

現在，他輸了……

王東魂不守舍的收拾了簡單的行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座讓他害怕的城市，他要回到老家，回到父母身邊。用他已經少了十年的生命去踏實努力地生活下去……

【作者簡介】郝吉慶，青年作家網簽約作家，陝西省蒲城縣人，現居住於河北省石家莊市，喜歡跑馬拉松，喜歡寫作。座右銘是：即使下一秒是死亡，也要享受這一秒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