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落在深山裡半個世紀的風情

時光，是故事的傾聽者，是承諾的見證者。今天，三清媚一行二十餘人，在毛會長的帶領下，陪同作家梁小琳老師，在煙雨濛濛裹著絲絲涼意的秋天，一同走進了

弋陽

旭光鄉洪

山

墾殖場，一個偏遠的

山

村，有幸去開啟歲月塵封的筆記。

那是個遙遠的夏季，1970年7月22日，上海楊浦區知青黃菊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才16歲的她們，初中還未畢業，就遠離父母，響應時代的需要，胸戴一朵大紅花，被送到農村廣闊的天地，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

16

歲，花季、雨季的少女！如冬日裡洋洋灑灑的白雪；又如秋日裡淅淅瀝瀝的雨滴；也如夏日裡激情火熱的電閃雷鳴；更如那春日裡萬物復甦的那片生機。她們帶著青澀朦朧走進大

山

深處，那麼爛漫、那麼純真。

從大都市剛到農村，一切是新鮮又是恐懼的。農田裡的勞作，分不清稻穀與稗草；分不清麥苗與韭菜；肆虐的螞蟥，讓她們毛骨悚然、心有餘悸；尤其上個廁所，那嗡嗡的蒼蠅叫聲就像嘻皮爵士樂隊，讓人嘔吐和鬧心。最令人難忘的是夏收和夏季，割稻、打穀、挑谷、曬穀一系列的勞動使知青們一個個變的面目全非，還有那衡量勞動價值記工分場景，在他們的腦海中永遠揮之不去。夜幕降臨，萬籟俱寂，農民們習慣早早地枕著曠野的涼風酣然入睡，而知青點的姑娘們卻在因思念遠在千里的親人，悄悄地流淚……晨曦中，大公雞叫了起來，緊接著小公雞、鵝、鴨也醒了，豬、狗、牛混濁低沉二重唱聲，此起彼伏，此刻間，天醒了，裊裊炊煙從歲月中升起，一切依然。

我們的主人公黃菊香，非常幸運，因為拼音基礎紮實，來到村小當上了代課教師，遠離了耕織的苦行僧。同校還有一位叫李全文的當地青年，他是位孤兒，因墾殖場照顧安排在這裡教書。因為沒多少文化，李全文必須先拜黃菊香為老師，現炒現學再去教學生。漆黑的夜裡沒有燈，要備課和批改作業，冬天的夜晚，李全文就去刮松樹油點燈；夏天捉上滿瓶子的螢火蟲來照明；就這樣，天長日久，情竇初開的兩個年青人，微妙的感情泛起了漣漪，萌生了美好的愛情。兩年後，他們就結合在一起，黃菊香拿著媽媽從上海寄來的4元生活費，買來了香菸、糖果、餅乾送與鄉親們，算是對他們婚姻的見證。孰不知，這是一段不對稱的愛情，遭到了上海父母的強烈反對，殘忍地和黃菊香斷絕了父女關係。姑娘的心啊淌著一地的血，和著淚水生生地嚥進肚子裡……

1978

年冬季到1979年春季，知青們陸陸續續地透過各種渠道離開了農村，有辦困退的，有病退的，有頂替的，真假離婚不計其數……五花八門。只要有一點希望，就都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他們的努力都沒有白費，是好是壞都重新找到了自己的歸宿。這時的黃菊香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早在父親病逝，她就完全可以回到上海頂職，可她硬是讓給了弟弟。大都市的再次誘惑，她也在考慮，可返城不可以帶家屬子女，怎麼辦？如果棄他們而去，善良的黃菊香告訴我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要為當初的決定負責，不要讓我的孩子沒有母親！偉大的母愛又一次把機會讓給了兒子。丈夫李全文除了把一顆懸掛的心放下，更多的只是對老伴的一種敬重。

從結婚開始，老伴就給了他一個溫暖的家，而現在給他的是一片廣闊的天空；這個女人是他一輩子的福氣，李全文更加相信。在風雨同舟快50年的光景裡，黃菊香和李全文這兩位幸福的老人就這樣手牽著手，互相扶持著，把許許多多、毫不起眼的日子走成了一串串動人的風景。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在愛情逐漸成為“速成品”的今天，我覺得：快滿50年金婚的故事更該值得人們尊敬。或許至今他們都未曾對對方說過一句“我愛你”，但他們卻牽著彼此的手，用心刻畫出相濡以沫的痕跡。我想：聽完故事，我們都應送上對兩位老人的祝福。可到這裡故事還在繼續……

1989

年3月的一個清晨，黃菊香像往常一樣起來燒火做飯，發現門口被人扔了一個棄嬰，與丈夫商量之後，決定收養，取名“李霞”。2010年11月，22歲的李霞患上了顱內海綿狀血管瘤伴出血，上海靜安醫院建議保守治療，這一年的春節在醫院度過。2011年12月，23歲的李霞顱內又一次出血，華

山

醫院的教授建議帶回家，黃菊香心如刀絞，抱著醫生的大腿跪下苦苦哀求，“請一定要救救我女兒！她才23歲，還沒出嫁呢！我只是她的養母，怎麼對的起她的家人！”醫生、護士十分震驚，決定為李霞做手術。

在醫生高超的技術中，在35萬昻貴的費用中，李霞終於撿回了第二次生命，再次回到養父母溫暖的懷中。重症監護室，養母日夜監守，眼睛也不眨一下，李全文十分心疼妻子：你倒下可怎麼辦？黃菊香回答十分乾脆：正好把我的腦子給小囡。在場的醫生、病人都不約而同向她伸出大拇指。這樣有大愛情懷的女子就這麼簡單、樸素！我想天地也應該為之動容。正因為這樣，黃菊香的善良樸實贏得鄉親們的尊重。

採訪結束了，走出這幢當年知青建築的蘇式辦公樓，心中有說不出的感動。我感覺，如果採訪繼續深入，淚流滿面的一定是我，因為我很脆弱，同是女人，卻沒有黃菊香大姐的那般堅韌，如鏗鏘玫瑰芬芳四溢。

在這片近乎於原生態的肥沃土壤上，場長鄭仕明如數家珍，洪

山

位於

弋陽

縣南部

山

區，為旭光鄉轄區，離縣城約50公里，為武夷

山

餘脈。這裡

山

高林密，

峽谷

幽深，水源充沛，所以會有眾多的懸崖

瀑布

。“

山

因水而美，水因谷而媚”。站在殿

山

頂上放眼望去，竹海連綿，綠浪翻滾；千畝草甸，一望無際；一幅幅濃妝淡抹總相宜。這裡的珍貴樹種紅豆杉、銀杏、羅漢松隨處可見；珍禽異獸更是無數。據《

弋陽

縣誌》記載，1929年，洪

山

文人張景江先生曾將自己在海拔951米的茶樹坪

採摘

，並用傳統工藝製作的野生雲霧茶，寄往巴拿馬國際博覽會並獲得金獎，洪

山

雲霧茶從此為世人青睞。在日新月異的今天，一代又一代的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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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躊躇滿志，用勤勞的雙手描繪著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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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美麗。

雨後的洪

山

，一片潔淨。彎彎的盤

山

公路旁小溪清澈見底，路邊樹上的小鳥，不時叫喚幾聲，人的心也彷彿被這場秋雨的沖刷後，變得格外淡然寧靜。這時我想起蘇軾的那首名為《定風波》的詞：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一蓑風雨任平生。人生之路上，攜一蓑煙雨，過得，過得，過，便有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