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星星之火到燎原之勢 國產作業系統艱難四十年探索

差點被盜版毀掉的中國基礎軟體產業

“要光碟嗎？”這句流傳在大街小巷的“暗語”，被許多文藝作品作為素材調侃。背後折射了基礎軟體的艱難起步：曾經通過幾塊錢一張的盜版光碟，就可以獲得價值成千上萬的正版軟體。在那個時期，許多人都是咬牙組裝一臺相容機，高昂的軟體費用造就了盜版軟體廣闊的市場。

有人說，80年代末的求伯君、鮑嶽橋，這些老一代開發者們開啟了中國自主研發軟體的征途，是時代的英雄；那麼到了盜版軟體氾濫的時代，番茄花園、深度技術、雨林木風等就是盜版軟體經濟最大的受益者了。同時期盜版Windows和Office的泛濫，讓WPS等自主軟體遭受極大衝擊，拖慢了當時姍姍學步的中國基礎軟體自主創新程序，基礎軟體自主創新的星星之火險些熄滅。

然而，隨著中國入世與國際接軌，智慧財產權法律法規不斷完善，人民版權意識不斷提高，許多人為盜版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有的被送進監獄，也有的關閉論壇改行。隨著市場對智慧財產權重視的提高，自主創新的中國基礎軟體產業再次迸發活力。

好飯不怕晚，中國開始自主研發作業系統

客觀地說，計算機源於國外，我國的資訊產業起步的確較晚。但在20世紀60年代中期，中國就已經開始自主計算機和作業系統的研發，中國科學院夏培肅院士、南京大學教授孫鍾秀、北京大學楊芙清院士等都是我國作業系統的拓荒者。從第一臺通用計算103機，到第一臺百萬次積體電路數位電子計算機——150機。再到1979年引進了當時主流的UNIX作業系統，許多科研院所和學校開始基於UNIX研發作業系統。

真正的轉折點始於1989年，當時的機械電子工業部副部長曾培炎訪問巴西，當得知巴西自研了一款COBRA作業系統，回國後老部長覺得中國應該有自己的作業系統，這是國家計算工業發展和國家資訊保安的剛需。在當時，中國計算機服務總公司與中國軟體技術公司（後來這兩個公司合併成立了現在的中國軟體與技術服務股份有限公司，即後來的上市公司中國軟體600536）共同承擔了開發國產COSIX作業系統的任務。1992年3月，這一任務作為“計算機作業系統開發”專題，被正式批准在“八五”攻關計劃中立項。而這一年，微軟也在北京設定了代表處，94年正式釋出中文版windows3。2系統。

從1989年到1997年，經過“八年抗戰”的COSIX作業系統從無到有。中國軟體的作業系統研發過程現在來看，閉門造車的寫程式碼方式，頗為符合當下“完全自主可控”的思潮，但當時產品研發出來後，遇到了生態側的巨大挑戰：完全自主研發的產品沒有軟硬體支援，沒有生態能力的系統軟體產品很難在市場上站穩腳跟。

開源無國界，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出發

在中國計算機作業系統摸索前行的時候，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加入。隨著開源運動的興起，Linux進入中國。1999年可以說是中國Linux的元年，憑藉著其廣泛的相容性和易用性被技術圈熱捧，早期的作業系統開發者開始基於Linux研發國產作業系統，那一年中國出現了三個對國產作業系統發展有著深遠影響的公司：中國軟體、中科紅旗和藍點。

幾家Linux企業幾乎同時宣佈基於Linux從事國產作業系統的研發和產業化，併發布了Linux1。0產品，這在當時引起了極大的轟動。藍點成為當時創業的神話，一年間就在美國納斯達克上市；紅旗深耕中國Linux市場；中國軟體的研發團隊從cosix的unix路線快速轉型到了Linux，後來改名為麒麟作業系統，服務了北京市和上海市政府兩大客戶。隨後的10年間，更多的開發者、企業加入這一浪潮，裡面不乏一些從盜版的暗影中轉型上岸的。

那個時期，中國作業系統舉國之力默默無聞地攻關研發，同時還不得不面對盜版氾濫留下的爛攤子，“免費”Windows的使用習慣直接導致使用者對Linux系統的零容忍。除了少量個人開發者，只有政府和企業在伺服器端的使用，桌面端幾乎無人問津。中國作業系統雖然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出發，但前行的路上依然經歷了難以形容的艱辛。

大浪淘沙

市場是檢驗能力的唯一標準

自1999年後的20年間，中國的作業系統市場歷經了幾次洗禮。網際網路泡沫破碎，藍點在內的一批明星企業化作流星，在市場上留下傳說然後迅速消逝。紅旗等企業在經歷了快速擴張後資金鍊斷裂，夢斷產業騰飛前夜。在這個關鍵時期，國家啟動了一批研發和產業化專案，堅定支撐了晶片和作業系統等核心技術的研發工作，在寒冬中保住了自主創新的火種。

這幾年，隨著國內外形勢的不斷變化，中國人對於供應鏈安全的認知不斷提升。中國基礎軟體終於迎來了市場環境的春天。黨政、行業等客戶不斷增加自主產品採購預算，天問探火、電力核心DCS、鐵路資料中心等一大批核心工程成功部署了自主產品，包括作業系統在內的中國基礎軟體在能力和服務上獲得了中國使用者的認可。 黨政和行業市場全面開花，基礎軟體終於迎來了自己的春天。

三十年如一日，堅持做自主安全的中國作業系統

當歷史的書頁向後翻至2022年再看，中國作業系統的格局煥然一新。藍點、紅旗、中國軟體到今天的麒麟軟體。這批人前赴後繼用了三十餘年，不斷推動產品和生態的進步和應用，讓中國人真正用上了自己的作業系統。作為資訊保安之基，在國家大力支援下，今天的中國作業系統隊伍不斷壯大，統信和麒麟信安等後來者也加入戰團，豐富了市場上的技術路線。

如果沒有“兩彈一星”這些大國重器，我們中國人的腰桿子就挺不直，中國也不會有現在的國際地位。相信在新型舉國體制下，基於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制度優勢，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透過政產學研用多方合力加快推進國產作業系統這些重大核心技術的研發，我們一定能做好中國人自己的作業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