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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亭:垣曲味道之餄餎!

  • 由 垣曲廣播電視臺 發表于 垂釣
  • 2021-12-11
簡介街旁路口有河撈攤,或擱一張桌,或推一輛車,放一篩河撈,有人買,抓一團放進塑膠袋,掂斤賣兩,回到家咋吃就由你了

擀拼音怎麼讀

朗讀亭:垣曲味道之餄餎!

詞|裴聰敏/誦|譚紅平/圖 | 網路

大概吃麵食的地方都有餄餎。要不,字典裡咋有專門的詞條,百度有專頁。就是在南方,也有類似餄餎的吃食,不過叫“米線”,大米麵做的,是餄餎的表親。

垣曲理所當然有餄餎。其它地方的餄餎大都是用蕎麵、攸麥面做的。垣曲產小麥,麵筋道,所以垣曲的餎餎是用白麵做的。後來的紅薯面餎餎,是近些年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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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度載:餄餎(he,le),古語叫“河漏”、“和樂”,也叫huoluo。漢字加拼音,有音無字。垣曲叫“河撈”,即是古語又是方言,看來這種吃食在垣曲有歷史了。我在這裡也用“河撈”這兩個字表述,說起來順口,聽起來親切,有河撈味,有鄉土味。

我清楚地記的那年端午吃河撈。

那年節令早,“四月芒種不見茬”,到五月端午,麥收完了,天很熱,頭天晚上乘涼坐夜時,娘和妯娌們都為明天的飯食犯難,畢竟過端午,“能窮一年不窮一節”,不能“耽誤”。不知是誰提議:明天壓河撈!不用說,一致贊成,達成共識。娘回來傳達了資訊,我們當然歡呼雀躍,險些兒把炕蓆蹬爛,夢見夢都是吃河撈。

早飯我都沒敢往飽吃,因為中午要吃河撈。娘早早地把面和好了,瓷盔蓋著篦子,放在案上,我偷偷地掀開看了看,軟軟的一大坨面,使了鹼,稍微有點黃,聞著有點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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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奶奶“潑亂”。吃了早飯,就開始準備了。院裡蒸饃的鍋頭上搭了口大鍋,一溜兒擺著幾隻瓷盔,拔涼用,缸裡的水擔滿了,二爺從村南紅衛家扛回來了“河撈勺”。一截檁條粗的木頭,四五尺長,前邊一節砍成方的,後邊削的扁平,靠前端的地方鑿了一個方方的“圪窩”。鑿透,下面釘塊鐵片,鑽著密密麻麻的小眼。前頭兩側釘著兩根方木,上面也鑽了孔,就是“河撈墩”。椽樣粗的一根木杆,鑿了榫,鑽了眼,裝著一截和墩子上方框大小一樣的木頭,就成了“河撈杆”。灶臺兩邊放了板凳,四爺把“河撈墩”放上去,又墊了幾塊磚,高出了鍋。河撈墩上的方框正好擱在鍋中間,用捅火的鐵柱把“”河撈杆“串在”河撈墩“前頭的兩根方木中間,組合在一起,就是”河撈勺“。抬起”河撈杆“,吊在杆上的方木不偏不倚地跌進墩上的方框裡,試了試,挺順手。大概這把河撈勺是紅衛爹自己做的,很粗糙,但壓的河撈細,光溜,半個村都藉著使喚。

五奶奶、三姆姆、四嬸、二嫂都來了,端著和好的,掂著篩,拿著箅。”三個女人一臺戲“,相互比較面的白黑,和的軟硬。鹼使的多少。預測壓成河撈後的質量和味道。今天的河撈戲在這”嘰嘰喳喳“聲中開演了。

二奶奶儼然是總導演,吆五喝六地調兵遣將,吩咐燒火,入面、看鍋,過水拔涼。五哥年輕,理所當然地坐河撈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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鍋燒滾了,騰騰地冒著熱氣。五哥,掂起餄餎杆,三嫂揪起一圪塔面,搓成團,醮醮水,按進河撈勺裡,五哥坐在河撈杆上往下壓。”銀絲出漏長“,河撈鐵片的小眼裡擠出來,垂落入鍋,開水燙的飄了起來。壓到底了,二嫂用筷頭順勢一撇,絲絲縷縷跌進水,一團絲在鍋裡翻滾。滾兩滾就熟了,用”灶洌“搭(撈)出來,放進涼水盆裡,四嬸蹲在盆邊拔涼,連過三道水,撈仕篩子裡灕水。一根根柔和細長,黃黃的透亮,散發著鹼香和麵味。

我在書上學過,知道壓河撈是槓桿原理,很想試試。五哥說,你還小,壓不了。我不服氣,爬在杆子上使出吃奶力氣往下壓,河撈就是不出來。還險些掉進鍋裡。

河撈勺壓,鍋裡煮,水裡撈。五哥高高在上,煙重火燎熱氣冒,蒸不熟也烤的半生。三嫂站在鍋邊,臉上紅樸樸的,汗珠順著頭髮稍往下滴,四嬸撈了這盆撈了那盆,腳手不閒。三嫂和的面硬,五哥壓的費勁,打趣說,”你和的面真難弄。“三嫂回了句,”看你咋娶媳婦!“我問三嫂:”會壓餄餎才能娶媳婦?“三嫂說,”爬一邊去!“我沒爬,抓起幾根河撈塞進嘴裡,涼涼的,滑溜溜,和娘擀的麵條吃著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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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河撈的量化標準是”古筒“,”古筒“是方言,是指河撈勺上的圪窩。根據人口,壓幾”古筒“。躍進家人口多,壓了半篩,他娘端著走了;二旦家壓了一箅,二旦逞能地往回端,眼皮底下的河撈味直往鼻子裡鑽,二旦忍不住低下頭喃了口。一不留神,河撈從箅子上滑掉在地上,他媽氣的要打他,”吃,吃,吃你娘外腳“。一邊數落,一邊從地上拾起來,又用水淘了淘,我有些幸災樂禍,二旦今天肯定吃不成了河撈了。二奶奶吆喝:”都過來舀河撈湯!“

那天中午,各家吃的都是河撈,都是涼調(拌),搗幾瓣新蒜,切幾苗小蔥,舀半碗柿子臘,攪成蒜水,娘還炒了三顆雞蛋。盛一碗河撈,澆一些蒜水,擱幾圪塔炒雞蛋,攪攪拌拌,香香的,涼涼的,吃的很快,我一連吃了三碗。弟弟吃的小肚子圓咕嘟的,半截河撈吊在嘴邊,實在咽不下去了。娘說:吃河撈要喝河撈湯,原湯化原食。我飽的沒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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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端午節,因為吃河撈,端午沒”耽誤“,於是我記住了。過去的河撈勺笨重,壓河撈麻煩,不常吃。有把麵條切的細細的,在鍋裡煮熟,撈出來用水拔涼,也是用蒜水調著吃,與河撈異曲同工,但不是河撈,是涼麵。有把面搓成細細的長條,煮熟過水,形似神不似,吃起來不是河撈的味道。同樣都是麵食,”壓“的和”擀“的不一樣。飯鋪是一定要賣餄餎的,壓幾”古筒“河撈,一天的生意就有了。或”調“,或灌,或炒,河撈上,河撈下,不賣河撈不算開飯鋪。”調“河撈,滿蕩蕩地抓一碗,捏一撮黃瓜絲,澆半勺蒜水,淋幾滴辣椒油,河撈黃,黃瓜綠,蒜香醋酸撲鼻,吃起來淋漓痛快。灌河撈,站在熱氣騰騰的羊湯鍋邊,撇勺舀湯,倒進碗裡,勺擋在碗邊,濾出來,勺磕碗,碗碰勺,反手雲,覆手雨,霧裡看花,水中撈月把河撈灌熱,擱幾片羊肉羊雜,蔥絲芫荽,添一勺油汪汪的湯水,銀絲浴水,湯清菜綠。炒河撈,淺淺的炒瓢,放進肉絲蔥花,滿鍋騰火,倒進河撈,手持鍋耳,連簸帶翻,暴風驟雨,脫胎換骨,油汪汪、熱騰騰,金絲纏綿,色香味濃。不管是灌還是炒,菜、蛋、肉都能和河撈搭配,主次分明,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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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會賣的最多的吃食是河撈。石頭胡基砌盤灶,擱口大鍋,架上河撈勺,幾個壯漢煙熏火燎地壓,擱張桌就算擺開了攤。趕會的人多,吃河撈的人多,抓河撈的人頭也顧不得抬,三下五除二調一碗,食客蹲在地上”唏溜唏溜“地吃的不亦樂乎,一碗涼河撈下肚,暑氣沒有了,渾身爽爽的又擠進了熙熙攘攘的人流。過紅白喜事有用河撈待客的,壓幾篩河撈,來了人誰吃誰調,隨調隨吃。垣曲有”下寺價吃河撈——各顧各“的俗語,有貶意和嘲笑的意思。大概是說過事應當擺酒席,河撈是粗放型吃食,待客不體面。其實吃河撈是分餐式,衛生,各自按口味調鹽加醋,類同現代的自助餐。

河撈好吃、笨重的河撈勺制約了發展。後來衛星上天了,就有人苦思冥想,解決河撈勺問題,終於發明創造出了鐵河撈勺,四條鐵腿,一根絲桿,尋一個機器上的鋼筒作”古筒“,河撈底上的小孔鑽的更細,焊在一起,玲瓏輕巧。想吃河撈,搭在灶間的鍋頭上就能壓。各廠家組織研發攻關,製造出各式各樣的河撈勺,與電飯煲、電磁爐,冰箱等同,成為必備的家庭炊事用具、這些年又有了用氣推動的河撈勺,氣宇昂然地站在灶臺邊,”卟哧“一下就是一碗河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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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撈勺的創新,解決了多少年來困繞河撈普及的難題,推動了河撈文化的發展。河撈進家入戶,街上河撈麵館鋪天蓋地,不過寫的是”餄餎“,大字標榜,憨厚朴實。仍然是涼河撈、湯河撈,炒河撈。灌河撈別出新裁地成了”單鍋餄餎面“。街旁路口有河撈攤,或擱一張桌,或推一輛車,放一篩河撈,有人買,抓一團放進塑膠袋,掂斤賣兩,回到家咋吃就由你了。就連賓館飯店,河撈堂而皇之地上了桌,和猴頭木耳、魷魚海參平起平坐,在滿桌碗盤杯盞的佳餚中不顯的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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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如此,我總有著一絲惆悵,沒有當年對河撈的企盼,沒有當年壓河撈的情景,也沒有當年那河撈的味道。

作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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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聰敏,山西垣曲人,電影工作者。中國電影放映協會會員,垣曲縣作家協會常務理事,垣曲縣舜文化研究會理事。曾在《電影故事》《新電影》《電影普及》《舜鄉》《舜文化研究》等刊物發表文章。對垣曲人文、民俗、農耕文化研究較深。

讀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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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紅平,垣曲縣廣播電視臺副臺長,主任記者,垣曲縣朗誦藝術家協會名譽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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