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2水災，斷電沒訊號沒網路，我到底經歷了什麼？

2020年5月22日，從凌晨開始，持續暴雨。

這是我有史以來所經歷的特大水災。

大約凌晨一點多

，雨開始不停地下，我已入睡。不知過了多久，我彷彿聽到門外有人在不停地敲門，還喊著我的名字。

我醒了，心裡害怕極了！

我抬眼望了一眼窗外，漆黑一片，伴著“嘩嘩”的雨聲，還有雷鳴電閃。我豎起耳朵仔細確認，門外敲門的人確實是在喊我開門。

我心驚膽戰地開了燈，披上外套，走到廳裡，小心翼翼地開啟門上的小窗往外一看，是我的一位同事。他臉上掛著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一臉焦急，手裡的雨傘在不停地往下滴水，腳下已是一灘的水。

我一臉茫然，開啟門，還未來得及詢問，同事讓我趕緊將廠裡的鑰匙給他。

我往包包裡翻找鑰匙，他說，“雨太大了，外面的水已漫到了膝蓋。廠裡堆積的貨物怕是保不住了。”話音剛落，同事從我手裡接過鑰匙，匆忙離去。

我以為自己在做夢，順手往臉上掐了一把，“哎呀，不是做夢！”

看了一眼時間，凌晨三點。

我往陽臺一看，外面風呼呼雨嘩嘩，伴著轟隆隆的雷鳴，閃電一晃而過。我嚇得一個激靈，趕緊回到臥室，熄燈，躺回床上，睏乏得不行。一會兒便進入了夢裡，夢裡依舊瓢潑大雨，電閃雷鳴，樓下不停地有人在喊著“救命”……

鬧鐘鈴聲準點響起，我醒了。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外面還在下雨，聽雨聲似乎小了許多。

我習慣性起來看了下時間，7:20。

我跑到陽臺往樓下一看，學校已經被水淹了，四處都是黃泥水。可想而知，夜裡這雨下得有多猛！

我趕緊洗漱完畢，下至二樓，此時樓梯口已經堆滿了雜物。

房東的兒媳抱著它的女兒一臉無奈；房東和他的兒子在往上抬著兩米高的冰箱，顯得極其吃力；房東太太不停地從一樓的屋裡往外搬著東西，她說，“凌晨一點多就開始下暴雨了，越下越大，我們一家子一夜沒睡，不停地往二樓樓道搬東西，搬到現在也沒搬完。”

房東家的冰箱實在太大了，他和他的兒子卡在樓梯的臺階上，氣喘吁吁，額頭上汗如雨下。他看我挎著包包，知道我想出去，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對我說：“出不去了！一樓的水都齊我腰上了，你再出門恐怕就要被水沖走了！”

我側身歪頭往一樓看了看，黃泥水已經沒過了幾輛小電動車，有一輛被泡得“滴滴”直響。

於是，我返回了宿舍。站在陽臺四下望去，樓下學校旁邊的工廠停著的兩輛車已經被水沒過了頂，公寓樓門口那條道上已經成了一條黃河。雨停了，近處的遠處的樓頂上到處都是人。他們想必同我一樣，也是想著出去上班，奈何待在家裡出不去，一籌莫展。

我開啟手機微信，想給群裡的同事發個訊息，可是手機完全沒有了網路。看著時有時無的訊號，我試著撥打同事的號碼，不是關機狀態就是無法接聽。最後很不容易打給同事黃姐的接通了，通話也是斷斷續續。

黃姐告訴我，她也出不去了。

她家住在公司附近，從她家陽臺直直望過去，公司那棟樓的大片門坪可以一覽無遺。她家樓下隔著一條道路的織布廠損失慘重。上百個兩米多高的空煤氣罐被大水衝得到處都是；還有一卷卷的布匹也是，似一根根浮木一般，四處散落飄蕩。

“我們公司也好不到哪裡去呢！”黃姐說，“他們（幾個男同事）三點左右就過去廠裡，水已經沒到了膝蓋，明天要出的貨昨天下午從三樓搬下來，恐怕無一倖免，都報廢了，損失可不比隔壁家織布廠小！”

“聽說水災本來沒那麼嚴重的，是有人一大早去開了水庫的閘門，水一下子又湧上來了。”

通話因訊號不好，很快斷了，再打過去，杳無聲息。

出是出不去了，手機也快沒電了，拿著充電器去充電，發現不知何時已經斷電了。

此刻心情無比焦慮。

沒有電，沒有訊號，也沒有網路。早餐午餐將就吃了一個蘋果，躺下閉眼，外面都是洪水。

這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遇見的水災。

儘管這一切好似與我並無多大關聯，我也沒有任何損失，

可是內心依舊無法平靜。

我想到了我小時候，大約七八歲年紀，好像也是這個季節，家裡發大水。聽大人們說，暴雨整整下了一個下午，住在村中心低窪處的人家全都遭了水災。那時的我印象不深，只因睡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午覺。醒來時，雨停了，天也黑了，洪水已慢慢退去，可是被淹了家的村民陷入了黑暗中，他們一夜未眠。

記憶中還有一次，是在我中升高前幾個星期。算不得水災吧，只是連月雨水不斷。

某個週末的雨夜，班裡有個女生家裡屋後山體滑坡，房子一下子倒了，家沒了，父母雙雙離世。那天夜裡，她和她弟弟是倖存者，也從此成了孤兒。那是我第一次對暴雨、水災有了深深的恐懼。

中午12:40。

我打著赤腳跑下樓，一樓的水已被掃去。公寓門口水流不斷，我試探著伸出一隻腳下去，還是很深，不好出去。

我回頭，樓梯口堆放著的電動車，有幾輛閃爍著血紅的燈光，其中一輛還在拼命地叫著。

回來心情煩躁不安。

於是，洗床單，拖地板，整理書桌，疊櫃子裡的衣服，把屋裡仔仔細細清理了一遍。忙碌了一番，累得沖洗了一下，又躺回床上。

這一睡，起來已到了下午四點。

我趕緊起身，往陽臺觀望外面的情況。樓下學校的水依舊很滿，公寓門口的路上聚集了一堆男男女女，有人大聲地說著話，有人在掃著水。貌似水已退去。

我急忙換好衣物，帶上口罩，穿著拖鞋，順手拿上雨傘便出了門。

門口的水果然已被掃下去了，可是轉角處的一段200米的路已然成了一條水路。我見有幾個人提著褲腿和鞋子在上面走，於是也提起褲腳趟著水走。混黃的水裡面是各種垃圾，有垃圾袋，餐盒，塑膠的和玻璃的瓶子……

過了水路，馬路上車輛很多，行人也多，全都堵在了一起。人行道上的石板被雨水沖刷了一塊又一塊，瀝青路上堆積著不知從何處衝下來的石粒和沙土，還有各種垃圾。路邊的小飯館、快餐店，都遭了殃；士多店的老闆和老闆娘在清洗著被水淹了的貨架上以及貨架上搬下來的包裝完好的物品。

來到廠裡，到處是黃泥漿，簡直無從落腳。大部分產品和半成品、原材料都直接報廢。這一次，損失大了！

幾個女同事在後門拉出消防水管沖刷著一些半成品，希望盡力挽救一些能用的，減少一些損失。眼前一片狼藉，挽救恐怕也是無濟於事。杯水車薪，並無多大意義。

我看見老闆不停地忙前忙後，神色凝重。我不敢多言，上前問他，“我能幫著什麼嗎？”

“你去後面幫她們吧！”他指了指後門那裡。我看見老闆頭上似乎又添了白髮，彷彿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

我們一直忙碌到傍晚，時間六點。回去的路上，哪裡都是垃圾，狼藉遍地，天色開始漸沉。

“不知道今晚還會不會下雨？”不知誰問了一句。

“下雨是不會下了，但是這一片區怕是好幾天來不了電了！”有人回答。

帶著一身疲憊，我回到了宿舍，樓下的電動車終於安靜了！

手機早已關機了，我開啟同事給的小電筒照明。夜色漸漸上來，外面並不漆黑，外面的窗戶上、陽臺上偶爾閃現著微弱的光亮。樓頂上有幾個人影在晃動，今晚，註定是一個悶熱昏沉的夜晚。

但是，天總會亮的，明天或許會有陽光！

——The end——

記錄於2020。5。22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