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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上春秋沂水長

  • 由 九派新聞 發表于 棋牌
  • 2022-10-13
簡介”在高莊鎮桃花坪村北的盤龍崮頂,也有一塊與劉家大崮山寨碑文記載相似的石碑,靜臥在山風中,無聲地印證當時周圍百姓稱為“鬧光棍”的匪患

牆去土念什麼

歲月不言 唯石能語

碑上春秋沂水長

碑上春秋沂水長

大眾日報記者 盧昱

通訊員 黃孝志

碑刻是史料的承載物,是某段歷史橫斷面的見證。專家指出,收集、整理、展覽、研究碑刻,是一項十分有意義的文化工程,為研究當地歷史、文化、軍事、經濟、民俗、人文地理等方面,提供了豐富的資料。

在千年古縣沂水,因編修的明清方誌既晚又少,此前漫長的歷史,除了州、府志上僅有的寥寥數語外,少有文字記載。正因如此,遺存的各種碑碣、石刻顯得尤為重要。碑刻穿越春秋,似長長的沂河,洗盡鉛華後,留下吉光片羽……

每個社會階層,無不涉及

2018年,沂水縣政協文史資料委員會組織編寫了《沂水碑刻》一書,收錄了163塊碑刻、9處摩崖石刻以及若干石額、漢畫像石等資訊。這些碑刻或在崇山峻嶺之上,或在深山老林之中,或在懸崖峭壁之下……同時,由於幾百年的風化侵蝕,字跡模糊,難以辨識,為此拓片、攝影、碑文抄錄等有關人員付出了艱辛勞動。

沂水所見碑刻,就功能而言,有記事、記功、頌德、褒獎、警策、訓誡、懲戒、昭示、紀念、禁約、抒情、標識等;看其內容,則涉政治、軍事、法制、文字、宗教、文學、教育、歷史、經濟、天文、地理、建築、津渡道橋、名勝古蹟、民俗風情、神怪、災禍、祥瑞等等;而其載錄的人物,上自先賢聖哲、帝王將相、英賢豪傑,下至寒儒布衣、山野白丁、江湖隱士、僧道教門、市井小民,每一個社會階層,無不涉及。

在沂水存世的碑刻中,釋道類的數量最多,內容多記錄修建、修繕各種宗教場所。“古代沂水境內道教比較發達,全境有十幾種廟觀,數量亦可觀,煙火旺盛,成為民眾祈求五穀豐登、功名富貴、延年益壽和家庭和睦的主要去處。”臨沂大學教授、《沂水碑刻》副主編劉海洲介紹。

在這些碑刻中,有一塊比較特殊的四方體抹角碑,現存富官莊鎮劉家後溝村北流泉廟的觀音閣遺址處,立於1691年。面南的碑陽為碑文,其他三面刻滿施財者姓名。各碑面文字上方留有30釐米的裝飾圖案,刻繪著鹿、兔、梅花、祥雲等圖形。

北流泉廟於1947年拆毀。當年,北流泉廟的廟會規模宏大,除了本地人,周邊安丘、諸城、莒縣等縣也有來者,影響深遠。以至劉家後溝的村民到外地趕集時,經常有人“考驗”他們的身份:“你說你是劉家後溝的,那你知道北流泉廟碑上的兔子是朝向哪裡的嗎?”原來現存的四面八稜碑上端的飾圖上,雕刻著幾隻栩栩如生的兔子,朝向南方。“這個故事充分說明,外地人不但知道有個北流泉廟,而且對廟中的碑刻都很清楚。”劉海洲說。

與四方體抹角碑同年所立的諸葛鎮江家官莊新建三聖堂碑,則有著更為離奇的身世。既然是記事碑,至少會勾勒一下當年三聖堂破敗、如何修葺等,可這塊碑刻有些特立獨行。其“碑文”只是抄了幾句蘇軾的《赤壁賦》以充數:……徘徊於斗牛之間,馮虛御風……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

“碑文作者大膽地抄了蘇軾《赤壁賦》的幾句作為碑文,這種現象是很罕見的。碑文一般都是找當地最有學問的人撰寫,甚至去外地聘官員或有科舉功名者撰寫。找不到進士、舉人撰寫,起碼也要找個秀才吧?或許請人撰寫碑文需要一點兒潤筆費,江家官莊當時既找不到有學問的人,又沒錢請人撰寫,所以只好亂扯幾句了。這也看出在那個年代,絕大多數人是沒有條件接受教育的,讀書人是多麼稀缺。”在抄錄碑文時,劉海洲頗為感慨。

既然是三聖堂,以前供奉的是什麼神?問及村中多位老人,輪廓漸顯:廟內原來有三尊神像,中間的那位是坐像,頭戴“紗帽翅”;兩旁一邊是個老頭,彎著腰,滿臉皺紋,拄著柺杖;另一位手裡握著一把大刀……“據他們的描述,基本可以推定這三位神像分別是玉皇大帝、土地老爺和關公老爺。舊時,村村有土地廟,有的地方還建有關帝廟,而玉皇大帝又是主管人間的主神,所以江家官莊的先人從經濟的角度出發,把這三位一起建廟供奉起來,作為村莊的共同保護者。”劉海洲說。

人力勝自然,有志竟成

沂水是千年古縣,歷史悠久,境內有齊長城、穆陵關遺址、孟母墓、多處先秦時期城邑遺址。這些遺址上,也多立有碑刻。

相傳穆陵關曾有漢碑,已毀無存。《東鎮述遺記札》載:“晉、宋(劉)刻石,僅見殘石片字。唐宋五碑,傾倒殘斷,字亦漶脫,難辨其意。立者五石,早為金天德四年《重修穆陵關記》,再為元至正十二年建立戍樓碑。其它皆明碑,一為禮部右侍郎薛宣詩刻,餘二為修葺戍樓刻石。”由上可知,原有古碑碣十餘幢。現存立者,惟明、清碑各一幢,及省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齊長城遺址”標誌碑。

除了這些名勝古蹟,在沂水腹地,有大量關於基礎設施的碑刻,其中尤以橋樑居多。道光《沂水縣誌》如此論述:“邑有溝渠,民必病涉,造梁以濟,王政所急。沂多山水,其河形散漫者,淺則慮若芥舟之膠,遠則難為石槓之駕,當枯涸時尚如此,勿論盛漲矣。其有可人力施者,得免厲揭,豈非利民之一端乎?是不可不志。”在日常生活裡,修橋不僅是士紳所樂為的“善事”,也是官方所樂為的“善政”。

現存有修建通順、通濟、興隆、臥龍、濟眾等橋的碑刻。在高莊鎮良疃村,有清代嘉慶年間的“重修獅象橋”碑,此橋位於沂蒙通衢上,時人重修時不僅擴大了其規模,還給它起了一個貼切的名字——獅象。“碑文裡也提到這件事兒了,因為村莊前的兩座山峰,形狀與獅象相似,所以如此命名。”劉海洲說。

在夏蔚鎮趙高峪村,有萬曆十九年的“薪見石橋”碑,碑額之“薪見”意為“新建”。碑文很多,如是記載:“南北經商,行有一凹渠,山水曠野難行,發舍慈化十方資財。”其下是120餘位募捐人名單。“這些碑刻能為地名沿革、家族譜系考證等提供重要依據,有時甚至可以彌補地方誌遺漏。”劉海洲說。

大部分碑刻,依舊在守望著其記錄的古橋。而院東頭鎮吉家莊1872年的“重修靈仙橋”碑則有著不同的命運。此碑在靈山之西麓,沂水城去沂南縣城公路之東側。現存的靈仙橋為三孔石橋,兩座橋墩由大青石壘成,每孔橋面由三塊長條巨石鋪成,三孔橋面共由九塊面積大小基本相同的石板構成。橋面與溝底約1。5米深,現在橋下已多年沒有流水,橋西是一片農田,原來水流的上游在橋東,則是垃圾場。從現場的面貌看,連河床的痕跡都看不出來了,根本沒有建橋的必要,很難想象當年碑文所述“山水湍急”之景象。

碑刻中,氤氳時代之氣象。在沂城街道小滑石溝村有一塊1933年的“義舉橋記”碑,碑文如是記載:“吾莊中央縱谷一道,始則舉足可越,不為大患。迄今,年深日久,加以河流衝撞,兩岸坍塌,遂成巨溝,非但六城往來不便莫甚,即推車負擔及婦女井臼等事,道經於此者,往往被阻,足苦躓焉。”

“職是合莊同志欲一勞永利。少年聞之,各奮精神,同心協力,有自強不息之概;大眾知之,竭力捐資,雷同義舉,有集腋成裘之情。不數月而橋工告竣。由是人有義而功成,橋借義而取名。語云:人力勝自然,有志竟成。”撰文者如是記載。

易山名曰“保全”,良不誣矣

在亂世,沂蒙山區曾盤踞著大大小小的土匪,他們多則千人,少則數百人,到處打家劫舍,綁票勒索。為抵禦土匪,沂水的小村落往往會聯合起來,聚成大型村落,並用石牆或木牆圍起來。有山的地區,尤其是有崮的地方,則在山頂修建山寨。有數塊碑刻,記錄這一歷史的切面。

在黃山鋪劉家嶺西南有一座保全山,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山腰處,各有一眼山泉,泉水清冽,終年不幹。尤其是山南、山北的兩處山泉,水勢旺盛,日夜湧流,澆灌著山下的大片良田,福澤周圍的村莊百姓。因此,附近的村民認為保全山應為寶泉山。

保全山山頂平闊,百餘畝,四周石崖如削,在陡峭的地方建有圍牆,將山頂圍成一座城堡。東、南、西、北皆有山門,下有拱形城門透過,上可登高瞭望。經過炮火洗禮,現猶存數米高殘牆。

圍牆內密密麻麻分佈著石砌小屋,從這些一二米高的殘牆看得出,小石屋二三十平方米大,均是簡陋的石茬牆。在鬧土匪時,周圍村莊的人紛紛躲在這裡。1890年所刻碑文如是記載:“咸豐同治年間,南匪北竄,居民避難山中,聚廬而處者,至數十家。”由此,此山由石關坪更名為保全山。

無獨有偶,在楊莊鎮還有一座保全山。在峨山山頂,有一塊1864年的“保全山圍”。這塊石碑記載:“鄉有峨山者,相傳為前代避亂之所,其上故址猶存也。於咸豐初年,廣西毛匪作亂,佔據金陵,因之徐淮盜賊蜂起。至十一年二月,聞賊起自於徐,歷泰安青屬等處,沿途殺掠,遂由莒境南歸。斯時吾境雖未受害,然知賊必將復來,爰因此山故址修石圍焉。”

這塊碑刻,真實地記錄了當時百姓的惶恐:“至八月間,數處賊匪果長驅大至,遙望火光,人心惶恐,共扶老攜幼,逃奔於此,室家幸保無虞。但見沭水以南,烽火四起,沂城關廂,焚燒一空。越十餘日,賊匪東下,吾人方自山回。於九月初四日,賊人突自穆陵而來,倉促間無以為備,急奔山圍以避其兇。賊入關以後,遂散居馬站、沭水之間,縱火焚燒,四處劫掠,荼毒之苦,不可勝言,屯居五日而去。同治元年九月間,賊又自穆陵而至,焚燒劫掠較前尤甚。屯留三日,拔旗南歸,吾人仍賴此山以免焉。”

“然則山之保全吾鄉者,其淺顯哉?易其名曰‘保全’,良不誣矣。”立碑人的結論,可謂心誠。

在跋山水庫北岸群山之中,海拔525米的劉家大崮略有凸起,東西近700米,南北近300米,其上有山寨遺蹟。山寨南北二門,南門靠近大崮前村,北門靠近大崮後村,是山寨的主要建築。南門曾有高大的牆體,可惜近年被拆除了,只留下一個大豁口和兩側殘牆。北門懸崖缺口較大,圍牆儼然。長長的圍牆,或寬或窄,或高或低,蜿蜒曲折,間以方形射擊口。

據當地村民說,劉家大崮與沂水劉南宅有關,劉家就是沂水劉南宅。明朝末年,沂水劉南宅四世劉應賓,曾辭官隱退,在此修築山寨躲避亂世。山寨南門內有兩塊碑刻,一塊是南門的匾額,上面刻有“民國二十二年重修劉子明建”字樣。另一塊是立於1935年的記事碑,非常厚重,詳細記述了劉家大崮的來龍去脈,印證了當地村民的說法。

碑文用隸書撰寫,辨識如下:“吾沂苦匪患久矣,賴此山以保全者,不下數千戶。委以此山形勢險峻,除南北盤路可通出入外,四面懸崖峭壁,攀援莫登。故自前明末季,盜賊蜂起之時,有中丞劉公應賓解組歸裡,認為此山足可避秦,遂興工修築,以度亂世。自是以後,遂以‘劉家大崮’名焉。迨至清鹹同年間,捻匪作亂,劉公旦一被舉為山長,重修一次,至今遺蹟猶存。近數年來,蒙匪猖獗,附近居民鹹以此山為樂土,公推劉公子明充任山長,幾經患難,均保無虞。”

在高莊鎮桃花坪村北的盤龍崮頂,也有一塊與劉家大崮山寨碑文記載相似的石碑,靜臥在山風中,無聲地印證當時周圍百姓稱為“鬧光棍”的匪患。“在戰亂年代,平安是最大的幸福。沂水的每一處山寨,都是一部血淚的動亂史,記載著當地百姓曾經的苦難。”劉海洲說。

【來源:大眾報業·大眾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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