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田觀察｜醫學定向生，怎麼下得去、留得住？

導語

自2019年9月國家衛健委釋出《關於做好農村訂單定向免費培養醫學生就業安置和履約管理工作的通知》以來，越來越多的省份都發布了省級檔案來規範醫學定向生的就業安置和履約管理的工作。近日，甘肅省衛健委聯合甘肅省人社廳等部門頒佈了《關於進一步加強農村訂單定向醫學生免費培養就業安置和履約管理工作的實施意見》。今天，我們以該檔案為例，來討論如何讓定向醫學生下得去、留得住。

正文

首先，我們先關注定向醫學生違約的原因。根據眾多的調查研究，不難發現阻礙定向醫學生留在基層就業的主要原因歸結於兩點：一個是薪資待遇，一個是工作環境和就業前景。相關調查顯示，我國衛生人員的工資水平特別是基層衛生人員的工資水平同全社會平均工資水平相比不具有競爭力，工資待遇低使得基層醫療機構對人才的吸引力大大降低；目前大多數農村基層醫療衛生機構硬體裝置簡陋、設施不健全、資訊化建設落後，導致一些醫學生覺得自己很多醫學知識和技能在農村基層衛生機構難以用上，自己能力在基層不能充分得到展示，個人價值難以實現。根據相關調查顯示，定向生入職基層醫療衛生機構後，工資收入往往低於規範化培訓階段收入。首屆定向生在參加住院醫師規範化培訓期間的平均收入為4487元/月，而回到單位後首年的平均收入為4076元/月，僅個別省份定向生工作階段的收入高於規範化培訓時期。據瞭解，中部地區某地一個“5+3”規培畢業的定向生，到鄉鎮衛生院連續幾個月月工資700元，交過養老保險後，到賬只有328元。雖然可能只是個例，但較低的待遇使得定向生心理落差較大，甚至喪失學醫的初心和熱情［1］。

在甘肅的這份檔案中，我們看到了提高定向醫學生待遇的條款。這些條款和國家衛健委2019年9月釋出的《關於做好農村訂單定向免費培養醫學生就業安置和履約管理工作的通知》如出一轍。主要內容包括：將規培合格且註冊在全科的本科定向醫學生在職稱晉升、崗位聘用等方面與臨床醫學類（臨床醫學、中醫學）碩士專業學位研究生同等對待；可以直接參加中級考試，考試透過的直接聘任。這些內容與國家檔案是一致的。但實際上，這些待遇能否實施、標準是否明確，還是有待於觀察。作為醫學定向生，能享受怎樣的同等待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種待遇的標準和具體實施。而這一點，對於貴州省對於醫學定向生的待遇報道中便體現出了醫學定向生待遇具體的標準。貴州省明確住培期間享受“單位人”待遇，人均月收入在4000元以上；住培合格後到基層服務，在原工資待遇基礎上再給予每人每月1500元的生活補貼；簽訂5年以上合同的，優先提供保障性住房，服務5年以上的獎勵一套保障性住房。明確的數字規定便給了定向醫學生一種安全感，同時眾多的獎勵措施也激勵了定向醫學生繼續紮根基層。

同時，我們也在這份檔案中看到了違約的懲罰措施，包括違約金的規定、誠信體制的建立等方面。統一明確違約的懲罰措施是一種進步，但是違約後果對於政府和學生個人都是一種損失，是一種“雙損”的結局。對於學生而言，違約金的壓力是其次的，現在不斷完善的誠信體系對於違約定向生的限制也越來越大。另外甘肅檔案規定，無生病等特殊原因或不可抗力等雙方約定或其他合法解約事由，原則上不同意應屆定向醫學生畢業前解約。定向醫學生在校期間違約的，視為自動放棄學籍，按退學處理，退還已享受的培養費用，這對於學生的違約也做出了嚴格的限制，降低了學生的違約可能性。而對於政府而言，定向生的違約打亂了政府原先的計劃，同時對於基層衛生事業也是一筆損失。

另外，這個檔案中仍然沒有提到醫學生的成長問題。在眾多研究中認為，基層也需要高層次的人才。而現有的政策並不允許定向醫學生在服務期內升學，並且基層醫生的培訓機會與大醫院的醫生相比顯得極其珍貴。這對於定向醫學生的成長極其不利。醫學是一個不斷進步的學科，定向醫學生若不能跟隨醫學進步的步伐，則將會導致定向醫學生的知識儲備不斷落伍。

工作內容與專業不匹配對於定向醫學生來說是一個巨大打擊，讓定向醫學生產生了極大的落差感。根據國家衛健委衛生髮展研究中心發表在《健康報》期刊上的文章，首屆訂單定向醫學生中，37。2%的定向生承擔的公共衛生工作佔比在50%及以上，18。9%的定向生承擔的公共衛生工作佔比在70%及以上，少部分定向生既未從事基本醫療服務，也未從事公共衛生工作，而是從事行政工作［1］。在甘肅檔案中，我們並沒有看到要讓定向醫學生從事與專業內容相匹配的工作，說明目前政府對於定向醫學生工作的專業匹配度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

筆者認為，上海嘉定的公共衛生定向生的政策的部分內容可供各級政府進行學習。《2018上海嘉定區定向培養公共衛生專業人才公告》中，不僅明確全額補貼在校本科學習期間的學費、書雜費、住宿費，還明確在校本科學習期間給予800-2000元/月生活補貼，同時鼓勵報考相應專業碩士研究生，享受本區醫學院校應屆畢業生一次性補貼等相關人才政策。這樣的政策待遇也在一定程度上吸引了眾多的學生填報定向醫學生，既保證了學生在校期間的待遇，也鼓勵了人才的發展。但是該公告同樣沒有明確定向醫學生工作後的待遇標準，這是較為欠缺的地方。

評論

醫學定向生的履約管理固然重要，但是定向生的待遇問題實際上比履約管理更加重要。當定向生的待遇足夠吸引人的時候，定向醫學生的違約率自然也會下降。有關部門應該明確定向醫學生的待遇標準，要用具體的數字吸引人而不是用“畫大餅”的方式吸引人。另外，醫學作為一門不斷變化、日新月異的學科，政府應該在一定範圍內允許醫學生的成長，為定向醫學生的升學、培訓等方面提供一定的空間，而不是一棍子打死。另外，要保證定向醫學生畢業後在就業單位從事與所學專業相一致的工作，減少與專業不匹配的工作，讓定向醫學生能真正在自己的專業領域大放光彩。

參考文獻

[1]武寧. 用精準策略留下“新生力量”[N]. 健康報，2020-06-11(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