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稹在杜甫墓誌銘中的一番騷操作，引起一場持續千年的爭論

“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李白與杜甫是中國詩歌史上為眾人仰望的兩座大山。李白和杜甫誰更偉大，為這個問題爭吵千餘年。不過要說為什麼會引起這場爭論，恐怕要從元稹在給杜甫寫的墓誌銘中那一番騷操作說起。

杜甫的晚年十分淒涼，一度連溫飽都難保證，最後在一艘由潭州前往岳陽的小船上溘然長逝。杜甫臨終的願望是葉落歸根，但他的兒子根本拿不出路費，只能將他草草下葬。直到四十三年後，杜甫的孫子杜嗣業好不容易湊了些錢，準備遷葬洛陽，也算了卻詩人的遺願。可是杜甫去世的時候，倉促下葬，連墓誌銘都沒有。杜嗣業就到湖北拜訪元稹，請他為杜甫寫墓誌銘。元稹聽說要為杜甫寫墓誌銘，不僅沒有收費，而且欣然動筆，寫下了著名的《唐工部員外郎杜君墓系銘並序》。

不過元稹在墓誌銘裡的一番操作堪稱風騷。他先是猛誇一番杜甫，說“

至於子美，蓋所謂上薄風騷，下該沈宋，古傍蘇李，氣奪曹劉，掩顏謝之孤高，雜徐庾之流麗，盡得古今之體勢，而兼人人之所獨專矣。使仲尼考鍛其旨要，尚不知貴其多乎哉。餘讀詩至杜子美，而知大小有所總萃焉。……苟以其能所不能，無可不可，則詩人以來，未有如子美者

”。

你要說元稹喜歡杜甫的詩，單獨誇杜甫也未嘗不可，誇就誇吧。可他偏偏又把當時風頭正盛的李白拉進來踩上幾腳。在墓誌銘中他這樣評價李白：“

是時山東人李白亦以奇文取稱，時人謂之‘李杜’。餘觀其壯浪縱恣，擺去拘束，摹寫物象，及樂府詩歌，誠亦差肩於子美亦。至若鋪陳終始，排比聲韻，大或千言，次猶數百，詞氣豪邁而風調清深，屬對律切而脫棄凡近，則李尚不能歷其藩翰，況堂奧乎！

“

元稹這一番操作不可謂不風騷，再加上他的好友白居易也推崇杜甫，對李白的評價偏低。此後上千年，李白、杜甫誰更好就成了一個永遠也說不完的話題。到了當代，郭沫若也加入了這一場爭論，在他寫的《李白與杜甫》中，他極力推崇李白，批評杜甫，在書中杜甫成了地主階級的代表而受到批判。有人喜歡李白，就有人喜歡杜甫，還有很多的人認為兩個人都好，是兩種風格詩的代表人物。宋代嚴羽就評價說，子美不能為太白之飄逸，太白不能為子美之沉鬱，各有各的好。

眾所周知，李白和杜甫個人作品的風格不一樣，一個清新飄逸，豪放不羈，一個沉鬱頓挫、憂國憂民。他們倆有兩首詩經常被拿到一起比較，那就是李白的《渡荊門送別》和杜甫的《旅夜書懷》。李白：“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杜甫：”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風格明顯不一樣，所以後來清朝的洪亮吉就評價說：李青蓮之詩，佳處在不著紙，而杜浣花之詩，佳處在力透紙背。

現在，我們不應該在糾結於李白和杜甫誰更厲害，更該慶幸歷史為我們留下兩位如此偉大的詩人。他們代表了兩種精神人格，兩種風格境界，是中國詩歌史上的兩座大山，讓我們每一個人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