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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史的另一個視角:從奧斯曼帝國看“帝國”概念

  • 由 記者倪好 發表于 棋牌
  • 2023-01-19
簡介《扎波羅熱哥薩克致奧斯曼土耳其蘇丹的回信》奧斯曼帝國作為“帝國”概念的一個詮釋者,雖然代表著過去的傳統政治形態,在與新興的主權型國家的競爭中敗下陣來,但它又是一個有著非典型問題的特殊標本,它並非某個現代國家的“祖先”,也並非一個宗教帝國,而

負面遺產是什麼意思

全球史的另一個視角:從奧斯曼帝國看“帝國”概念

帝國,人類歷史中的一個特殊現象,形容在君主制的統攝下,建立起一整套經濟、政治、文化和軍事體系的大國。最近一段時間,“帝國”從故紙堆中走了出來,再次成為歷史學界研究的焦點。帝國概念之所以受到重視,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一條是先鋒史學流派研究“全球史”的轉向,很多歷史學家逐漸打破過去一時一地的研究方法,跳出以民族國家為歷史單位的思考慣性,嘗試從更宏觀的時空縱深去理解歷史的全貌,這麼研究的目的不難理解,就是為了呼應目前“全球化”的發展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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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曼軍隊進入君士坦丁堡

此外,帝國另一個受到關注的理由,是因其對現實的影響猶在。帝國並非是活在過去的“歷史古蹟”,帝國的“樣子”看似從人們的視野中消失了,但它的“回聲”仍在地球表面遊蕩,其精神核心或構成元素,則以不同的形式在地球上各處死灰復燃,借屍還魂。這也是為何很多歷史書在討論帝國是否消失時,都留下了不置可否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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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曼帝國疆域變化

實事求是地說,想要獲得全球性視野,對於帝國的研究就必須跳脫以往“西方中心論”的視角。那麼,一個非西方的,存在時間長、地域跨度大、境內文化混雜的帝國就是最好的研究標本。從這個要求看,奧斯曼帝國符合這一要求,很自然地成了“帝國”概念的最佳研究物件。

對奧斯曼帝國的兩個誤解

奧斯曼帝國是眾多史學家青睞的研究標本,因為它擁有“帝國”相關問題所有的要素,同時,人們對於這個不甚古老的龐大帝國所知有限。在世界各地,由於文化的隔閡和對於西方的過於關注,大多數歷史學家對這個影響深遠的帝國總是過於輕視,彷彿只是世界史中可有可無的配角。

但是藉著“帝國學”的興起,學術研究物件的移轉促成了不少人對奧斯曼帝國的關注,這個對近代史頗有影響的帝國逐漸走入人們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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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士坦丁堡

奧斯曼帝國吹響進入世界舞臺的號角,就是征服東羅馬帝國(拜占庭)的行動。茨威格在《人類群星閃耀時》形容奧斯曼帝國征服拜占庭的過程,就像當年野蠻人攻入羅馬城一樣,帶來了浩劫與災難。土耳其人在攻入拜占庭帝國首都君士坦丁堡之後,並沒有給這座千年古城足夠的敬意,士兵們不僅燒殺搶掠,還把聖索菲亞大教堂的石頭十字架取下,換上了鑄鐵的月牙標誌,將東正教堂改成了清真寺,也就是

由此開始,奧斯曼帝國多元文化的格局就形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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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5年的君士坦丁堡

由於地域廣大,人口眾多,奧斯曼帝國內部十分複雜和多元,正是由於這種客觀的複雜性,影響了當今人們對於奧斯曼帝國的理解。這種誤解和偏見,隨之而來產生了兩個問題:

第一、我們一貫將土耳其和奧斯曼帝國等而視之,但二者幾乎不可同日而語;第二、奧斯曼帝國也不是一個以宗教立國的國家。

首先,

奧斯曼帝國與當前的土耳其並非同一概念。奧斯曼帝國內部多種族、多文化,土耳其人只是帝國治下的其中一支。當十九、二十世紀,在外部壓力影響下,奧斯曼帝國逐漸失去對內部的控制,轄下各文化背景的勢力紛紛獨立形成不同的國家時,“積貧積弱”的奧斯曼帝國被視為一種“負面遺產”,是那些自立的新興國家想要打破和遺忘的物件,即使是土耳其在早期建國時,也刻意淡化甚或貶抑和奧斯曼帝國的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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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曼帝國貴族

雖然新的國家撇清了跟奧斯曼帝國的關係,也不視其為國家發軔的源頭,但它們實際上在無意識間還是沾染了舊帝國的風氣,繼承了帝國的官僚制度、政治生態、生活習慣,現在巴爾幹及周邊地區的紛爭,也可以溯源至奧斯曼帝國統治和分崩離析帶來的副作用。但是,我們必須清楚地認識到,奧斯曼帝國是個大概念,它治下的各個勢力都是子集,無法單獨表達整個帝國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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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3年奧斯曼帝國的疆域

其次,

奧斯曼帝國並不是宗教帝國。如果將宗教帝國定義為:執著於擴張,並將擴張體現為某種信仰理念的國家。那麼奧斯曼帝國並不符合,帝國雖然懸掛著宗教旗幟,但更多的是某種致敬,或作戰時的精神圖騰,當然宗教起著維繫帝國的作用,但即便名義上如此重要,也不能直接認為帝國所有決策都出於宗教考慮,否則在研究帝國問題的時候會模糊焦點,失去中心。簡言之,將宗教作為帝國的標籤,是一種本末倒置的做法。

奧斯曼帝國的成功和失敗

有些歷史學者認為,

奧斯曼帝國其實是一個文化整合體,簡單來說,它是一個整合了巴爾幹、安納托利亞及阿拉伯地區各種制度,並實現有效統治的中央集權國家,也是一個藉著對外征戰,透過轉移矛盾和掠奪財富,從而維持帝國內安定與繁榮的國家。

這樣的定義可以視為奧斯曼帝國的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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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必須承認,奧斯曼帝國的“結構”是成功的。從十四世紀開始,在拜占庭帝國的眼皮底下,

奧斯曼由一個小公國崛起為涵蓋巴爾幹的地區勢力,並建立起一套高效的集權統治制度,帝國以此為基礎,逐漸擴大,大到有了圍攻君士坦丁堡的實力,並在征服拜占庭之後,又開啟了一系列向外征服的行動,最終建立了橫跨歐亞非的大帝國。

經歷了十四、十五世紀的征服,十六世紀後半葉,奧斯曼帝國開始以官僚制度為統治核心,有效地維持帝國的執行,並打造了出了一個相容幷蓄各種宗教的共同體。殷實的社會,出現了以消費為核心的經濟形態,咖啡館、圖書館等場所相繼出現,文化活動也呈現出欣欣向榮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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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曼帝國後宮妃子喝咖啡

然而,正如所有帝國一樣,奧斯曼帝國的繁華之下隱藏著大量不安因素,

長年征戰損耗了過多國力;上層奢華的消費排場,激化了帝國內部不同層級之間的矛盾。由於官僚制度常年累積的問題,導致帝國得以立國的管理制度快速崩潰,治理水平一落千丈;再加上對於文化發展的放任和肆意態度,帶來精神上的墮落和空虛。最重要的一點,與羅馬和天主教背景的大陸帝國一樣,奧斯曼帝國在內部採取君主制,在境外和殖民地以專制形式進行掠奪,造成國內和殖民地關係的撕裂。

最終,奧斯曼帝國在統治的所有層面都遇到了挑戰,走到了國祚的盡頭。

奧斯曼帝國對“帝國”概念的影響

奧斯曼帝國形勢的翻轉發生於1683年,在維也納城下,曾經摧枯拉朽的軍隊變得不堪一擊,無法戰勝歐洲,讓表面上強大無比,到處秀肌肉的帝國顯出了“敗絮其中”的實力真相。無數人從“偉大帝國”的迷夢中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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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3年維也納之戰

1683年,奧斯曼帝國遭遇史無前例的失敗,但其他國家卻在不斷奮進。帝國最主要的對手沙皇俄國,迎來了剛登基一年的彼得大帝,這位新沙皇銳意進取,前途不可限量。同時,法王路易十四開創了法國的盛世,新的歐陸霸權正在形成。最重要的一點,英國人為了“權利”問題正吵得不可開交,幾年後就會發生震撼寰宇的“光榮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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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曼帝國與沙皇俄國的奧查科夫之戰

然而,因為體量巨大,奧斯曼帝國無法像後發國家那樣“船小好調頭”,巨大的慣性使得任何改變都舉步維艱,它只能沿著充滿危機的老路走下去。面對近代西方快速的崛起,帝國顯得老態龍鍾,雖然一度嘗試推動近代化,結果還是不敵外敵的侵略。在奧斯曼帝國後期,其治下各地都湧現出大量的不滿呼聲,再加上英、法等系統外勢力的染指,龐大的奧斯曼帝國倒下了,並開啟了日後動盪不安的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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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尼亞人與奧斯曼帝國軍隊的戰鬥

奧斯曼帝國的失敗,對於西歐各國來說,不僅獲得了喘口氣的空當,也是重新審視威斯特伐利亞體系的新機會。各個王國看清了古老帝國存在的諸多不可調和矛盾,逐漸脫離君主制的桎梏,擺脫宗教或文化共同體的治理方式,繼而建立了以社會契約為基礎的主權國家。在奧斯曼帝國的精神遺體上,新的資本主義帝國悄然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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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波羅熱哥薩克致奧斯曼土耳其蘇丹的回信》

奧斯曼帝國作為“帝國”概念的一個詮釋者,雖然代表著過去的傳統政治形態,在與新興的主權型國家的競爭中敗下陣來,但它又是一個有著非典型問題的特殊標本,它並非某個現代國家的“祖先”,也並非一個宗教帝國,而是一個典型的“帝國式”帝國。我們只有扭轉了對奧斯曼帝國的刻板誤解,才能全面認清“帝國”概念,最終對歷史和未來有一個更加具體而深刻的認識。

參考資料:

《奧斯曼帝國1299—1923》卡羅琳·芬克爾(Caroline Finkel)

《千年帝國史》克里尚·庫馬爾(Krishan Kumar)

《拜占庭帝國史》陳志強

《世界帝國史:權力與差異政治》簡·伯班克(Jane Burbank)弗雷德裡克·庫珀(Frederick Coop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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