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大地Ⅲ》首演側記

06：55

《無垠大地》Ⅲ (首演)

——為4把胡琴與鋼琴而作

作曲：芮雪

二胡Ⅰ：劉宇 二胡Ⅱ：李鑫

二胡Ⅲ：張重霄 中胡：鄧昌

鋼琴：趙禹綸

選自：2019。11。17中國音樂學院附中作曲教師·無垠大地室內樂作品音樂會

窗外，綠樹成蔭，轉眼已到五月。回想去年在學校與小夥伴們首演《無垠大地Ⅲ》的難忘時光，得到作曲家芮雪老師與張尊連老師的悉心指導，提筆將過程心得記敘如下，為昭華民族音樂公眾號刊發的首演實況錄影附文。

《無垠大地Ⅲ》是芮雪老師創作的第一部胡琴重奏套曲，是作曲家有感於廣闊無垠的蒼茫大地，將對生命的感悟融於音符創作而成。對於胡琴重奏這一領域，芮老師早有涉獵，且佳作頻頻（如《回憶》、《風之旅》、《伴隨著你》、《遠方的客人請你留來》等），但套曲形式，還屬首次嘗試創新。芮老師說：“現在有很多優秀的胡琴重奏作品，大多是單樂章的。我想在體裁上有所創新，模仿西方古典音樂的模式，創作一首多樂章的胡琴重奏作品。《無垠大地》是我的第一部胡琴重奏套曲，共分三個樂章。第一樂章為快板樂章，第二樂章是小圓舞曲，第三樂章為快板，透過層層推進，在沸騰的急板中結束。”

本次演出的是第三樂章。在作曲家第一次聽排練前，重奏成員們經過了四個階段的訓練：讀譜——單獨練習——四重奏排練——四重奏與鋼琴老師合樂。過程中成員們對作品逐漸熟悉，大家感到這首作品的風格多元，在與作曲家排練交流中也得到了印證。芮老師認為：“民樂的風格應多樣，不僅吸收傳統，也要吸收流行、西方古典等，創作出當代人的音樂語言。”

樂曲開頭很別緻，二胡Ⅱ——鋼琴——中胡——二胡Ⅲ——二胡I依次進入（見譜例1）。二胡Ⅱ起弓定速度後，後續進入的聲部在演奏相同節奏型時，要保持一致統一。

譜例1：

二胡Ⅱ聲部李鑫說：“率先發聲的聲部要做好心裡的預期速度，比較考驗演奏者的內心狀態。在兩個聲部共同演奏旋律的時候，對音色的追求、演奏法的統一也很重要。”

關於演奏法的問題，我們在實踐中以演奏效果為導向，不斷除錯。排練伊始，我並沒有明確具體的弓指法，只提供一個大概的方向建議。排練過程中，隨著對樂曲，對作曲家創作意圖的不斷理解深入，我們尋找以達到作曲家內心預期的演奏效果，甚至超越預期帶來驚喜的演奏法，最終確定為影片中呈現的版本。

排練中鄧昌同學認為作品的音樂張力很大，我亦有同感，可能因為我們同作為胡琴的外框聲部，感受較為強烈。鄧昌說：“這種類似西方五重奏的編制創新，使整部作品更富戲劇性張力，無疑表現出“海納百川，大地無垠”的景象。”

《無垠大地Ⅲ》的音樂風格是多元的。不同音樂風格如何銜接？在轉換關鍵節點，鋼琴趙禹綸老師多次與作曲家探討速度與音樂情緒等問題。趙老師認為：“重奏中每個聲部都是音樂的組成部分，相互配合又各自獨立，重點在於每段不同風格音樂的發起與引導。如標題《無垠大地》萬物間有機配合與事物的循序漸進。”

在《無垠大地Ⅲ》中，二胡I聲部的旋律非常抓人，如作曲家內心世界的直接顯現，有激動與悲哀，也有失望與喜悅…… 演奏的過程亦是重塑自我的過程。面對一部新作品，筆者認為，應充分了解作曲家的創作意圖，先做好傳聲筒，再談二度創作，這樣才是有所依據的。作曲家追求的音樂風格是多元交匯的，我們的表現手法也要豐富多變。如何變？首先打破固有思維模式。在面對旋律中多次出現倚音（見譜例2）。以往在演奏中，我通常使用同指滑音將其帶過。但在這首作品中，倚音是一個很重要的風格體現。在瞭解到作曲家希望一種從容開闊的音樂氣質後，我改變了原先的滑音奏法，用交替指演奏，在不改變總時值的情況下適當拉寬倚音的時值，將裝飾音演奏地更加充分。

譜例2：

首演中四位胡琴演奏者均是張尊連教授的學生。張老師自2013年創立“國音弦韻”重奏組，七年的時間裡指導學生排演了很多重奏作品。在重奏訓練中，老師要求我們既要有獨擋一面的能力，又要有全域性觀。具體在排練中，每個人都要看總譜，互相傾聽。首先要做到4=1，即四個人像一個人演奏出來的那樣整齊，不僅弓指法要統一，揉弦頻率、氣息也要在一起，然後達到1+1+1+1＞4（大於，是指4位演奏者的能量不是相互抵消，而是成倍疊加）。

對於絃樂器，尤其是二胡這件沒有指板的絃樂器，音準是最難控制的。左手觸弦力度稍有變化，都會使音準產生偏差。區別於傳統曲目強調韻味，透過變換觸弦力度達到改變音高的效果。重奏要求演奏者儘量保持手指觸弦力度的均衡，透過較為固定的指位、音位求得穩定音高。與鋼琴合作時，特別是在演奏與鋼琴同度或八度的樂句時，律制上傾向採用十二平均律。作品中的和絃也是對重奏者音準的考驗。訓練時採用聲部疊置的方法，從低聲部開始，中高聲部依次進入，並與鋼琴校對。胡琴聲部的八度、同度樂句，也是以一人為主，另一人貼靠。一組練習結束後互換對調。

節奏方面，先以慢速，跟節拍器練習，建立穩定的心板。達到譜面要求速度後，訓練配合中對速度的敏銳感知。如，前者演奏速度偏離了，後進入者應對速度進行可控範圍內的修正，而不是縱容繼續。每次排練看做是預演，演奏中要對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做出預判與應變。成員間無需言語的默契，需要長時間的磨合。

作為演奏者，有好作品演奏是件幸福的事，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緣分。我謹代表首演的演奏家們感謝芮雪老師的信任，也期待芮老師創作出更多好作品！

後記：

為求表述準確，筆者採訪了芮雪老師、張尊連老師及參與首演的演奏家們，特此感謝！

劉宇 中國音樂學院博士研究生

導師張尊連教授、喬建中教授

2020年5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