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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情散文:故鄉的墳墓

  • 由 億聰起名鄉土文學社 發表于 籃球
  • 2022-01-24
簡介”鄰居大哥接著說:“再看今天,搬家走了的不少,沒有後人的也不在少數,這些人家的墳墓便無人經管了,塌了的,平了的,棺木爛了屍骨都露出來被日月照了,沒有幾盔墳能看出土包包了,也就是你們家的祖墳立在這裡了

墳什麼時候讀wen

文:辛增

圖:來源網路

我離開故鄉六十有六年了,儘管是年深外境也沒覺得是吾境,日久他鄉也沒覺得是我之故鄉。我這個八十歲的遊子,總覺得還生活在心中故鄉的山山水水草草木木之中。

我能數得過來的幾次回故鄉,都是流淚回,淚流走。雖然故鄉早已沒有了親人,但是我的太爺太奶爺爺奶奶和爹媽還留在故鄉的土地上,每每想起,那思念便充盈了我的心房,久久仰望南天邊際那片雲下生我養我的小山村。

鄉情散文:故鄉的墳墓

聽爺爺講,我沒見過面的太爺挑著一頭是鍋碗瓢盆,一頭是破舊衣被的擔子,後面跟著小腳的太奶領著我的爺爺,拔山涉水,餐風宿露,一路討飯,也記不得走了多少個日日夜夜,一行三人隨著闖關東的人潮,從山東逃荒來到了長白山下,定居在我的故鄉。從此太爺太奶和爺爺能吃上“地豆子大角瓜”才把命活了下來。從此成為了山東的遊子,於是也便把他們的先輩留在了故鄉的“海南家”。他們每到年節,便買上香紙,走進原野,焚化紙錢,點燃高香,望著南天遙祭,然後眼含淚水跪下,深深地磕三個頭,是自言自語還是太爺和太奶說:“誰去給他們添把土燒張紙點炷香。”說著說著,一顆一顆的淚珠便順著兩位老人臉上深深的皺紋流了下來――爺爺雖然是隻言片語的講述,但語調是低沉而悽婉的。不由的眼前浮現出太爺太奶領著爺爺拖著疲憊沉重的兩腿,一步一步地向大山裡走來,那思念親人的祭祀情景令我悽然淚下。爺爺曾幾次對我說,別忘了老家,別忘了老祖宗,要領識幾個字的我回去看看,但終未成行。每逢想起,心裡就一陣一陣的不是滋味,因為再也回不去了,看不到也找不到山東的祖墳了。但是我太爺太奶爺爺奶奶和爹媽的墳,每回回故鄉都能找到,因為在爹媽的墳前立著一塊能讓我永遠牢記在心裡的石頭。同時也想到,將來他們能不能也如同山東的祖墳一樣,沒人給添把土燒張紙點炷香而消失在故鄉這塊土地上?

當年聽說,這是一塊風水寶地,有王者之氣。相傳,頭天晚上在這塊地裡埋一個雞蛋,第二天早晨就能孵育出一隻歡蹦亂跳嘰喳歡叫的雞崽兒,若插上一根幹柳條,第二天早晨就能萌發出嫩綠的葉芽兒。所以村裡的人死了還是十里八村的人死了,都葬在這塊旺盛有活氣的穴位點上,使後代人丁興旺,能做官能發財。到了秋天,平崗上樹葉落光枯草倒伏的時節,滿目是一個挨著一個的墳包,擠擠插插難以下腳。當年的平民百姓是立不起碑的,所以釘一塊木牌子或放一塊石頭為記號。到了清明節、上元節、中元節和下元節,那常年很少有人過往的荒蕪的山路上,匆匆走的是絡繹不絕的上墳的人們。家家都把墳修整的像模像樣,那場面也很熱鬧,有錢的人家除了燒紙錢,還焚燒紙馬,而且放一串震天動地的鞭炮,以滿足作為子女的孝心。這些,都深深地印在了我少年的記憶中。

鄉情散文:故鄉的墳墓

今秋八十歲的我回到了故鄉,為我的太爺太奶,爺爺奶奶和爹媽上墳。在長我兩歲鄰居大哥的陪同下,過河穿林,走上了平崗,我第一眼就看見了我家凸起的祖墳,十分顯目,但也長滿了荒草和灌木,不過還看得下去,是每次回故鄉上墳時添土的結果。今天又經過修整,祖墳重見了天日,又添了一層厚厚的新土,我的心得到了慰藉。若是夏天來,在蔥蘢茂盛的草木叢裡,也不容易找到。我坐在墳頭旁,感到特別親切,因為我又回到了親人的身旁。

鄰居大哥說:“你沒忘記六七十年前的這片墳地吧。”我說:“怎能忘記。”鄰居大哥接著說:“再看今天,搬家走了的不少,沒有後人的也不在少數,這些人家的墳墓便無人經管了,塌了的,平了的,棺木爛了屍骨都露出來被日月照了,沒有幾盔墳能看出土包包了,也就是你們家的祖墳立在這裡了。”他無奈地搖搖頭。看四周,這一大片墳地都覆蓋在悽悽的荒草和密密叢叢的灌喬木之間,見不到日月,沉寂,陰森,悽愴,那火熱的氣氛只是過去。禁不住,我的心酸了:“死去的知道嗎?當初是為了做子女的名聲而立墓,抑或是滿足做子女的一片孝心而立墓?”從心裡自然流出:“立墳有用嗎?”的聲音。鄰居大哥看我一眼,從臉上又深又密的皺紋裡艱難地擠出一絲無聲而悽婉的笑。

深秋的天就是短,不覺日已平西。我只是在墳前擺上香,墳頭壓上新的燒紙,防火期,也只能這樣表達我的心意了。一看,墳,挺像樣,外人看,最低說還有後人。然而,我一邊做著這些一邊想,便也自言自語地說了出來:“有用嗎?”鄰居大哥也搖了搖頭。心想:“沒用,為什麼還做呢?是不是已經立了墳的原因。”接著,我便虔敬地跪下,深情地磕了三個頭,心裡在說:“先輩啊,我回來看你們了。”淚,從心裡湧了出來。我的孩子也無聲地跪下,磕了三個頭,當他抬起頭的時候,臉上掛滿了晶亮的淚珠。突然,我意識到:“思念逝者是活著人心裡的靈魂,而埋進土裡的屍骨是沒有生氣的遺物。”

鄉情散文:故鄉的墳墓

斜陽,穿透樹林,把點點稀碎的陽光撒在墳墓上,墳墓隨光影而動。一陣秋風起,刮動墳地那層枯葉,沙沙響,光溜溜的樹木枝條泠泠擺動。兩隻寒鴉從東北天際的一片簿簿的灰雲下飛來,發出“啊――”“啊――”“啊――”的沙啞叫聲,從墳地上空飛向西南天邊那片淡淡的紅雲,給寂寥的墳地增添了生氣,更顯得肅穆。

此時,我的遺囑已在腹中寫好:“我死了,不建墓不立碑,把骨灰撒在山水間。我的孩子覺得我值得追憶,值得懷念,而且還要認為我有靈魂,便不拘在水邊還是山腳下,點一炷香,焚一沓燒紙,以慰藉我的靈魂,同時也表達了你們對我的思念了。如果我真的有靈魂,我可要一定回故鄉,守在爹媽身旁,永不分開。”

“回吧。”我說。鄰居大哥點頭。我回頭,再最後看先輩一眼。突然,有一個哽咽顫動的聲音在墳地上空迴響:“太爺太奶,爺爺奶奶,爹媽,我不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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