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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旱遊威遠團魚凼‖黃森

  • 由 澎湃新聞客戶端 發表于 籃球
  • 2023-01-02
簡介相比“團魚石”那組天然形成的橋墩,這座橋顯然更費些功夫,尤其面前一塊立於水中的長方體石頭,完全是手工雕鑿而成,露出水面的部分還有一道凹槽,大約一米多寬,十釐米高,二十釐米深,剛好能把橫置的條石卡在凹槽內,顯然也是作橋墩之用

大字旁能組什麼字

原創 黃 森 方誌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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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旱遊威遠團魚凼‖黃森

【散文】旱遊威遠團魚凼‖黃森

旱遊威遠團魚凼

黃 森

聽聞團魚凼水庫因整治病險,正放幹水維修大壩,朋友邀約前往查探。平日裡蓄滿水時,若要探尋水庫中掩藏的遺蹟,只能潛到水下;如今沒有水,能踏著庫底淤泥行走,算得上“旱遊”,意為遊覽,而非游泳。

一行人先穿過橫跨水庫之上,擁有雙層通道的團魚凼渡槽,把槽身極具年代特徵的刻字依次辨認了一番:下層的人行通道南入口處,刻的是“砌石填溝築大壩,劈山越嶺架渡槽”,橫批“戰天鬥地”;北邊入口刻著“兩手雙肩自力更生創大業,一錘一鑽艱苦奮鬥換新天”,橫批“農業學大寨”;站在水庫岸邊,看渡槽上層的水流渠道,東面支柱上有“水利是農業的命脈”幾個大字,西面支柱為“群眾是真正的英雄”。渡槽建於20世紀70年代初,是威遠縣重要的水利工程之一,這些文字無不透射出那個時代火熱的激情。

幾年前,也曾從大壩上路過。那時水庫儲滿了水,從大壩上看過去,波光粼粼的水面,繪著兩岸山石的影子,而且是油畫技法,隱約地顯現出幾個層次。而今水庫騰空,便沒有了那般小家碧玉的模樣,到處袒露著狂野和隨性。

沿岸邊小路朝上游走了一會兒,便看到水庫中央陷於淤泥裡的幾塊巨石,這便是此行的主要目的。因為幾天前,已有好事的網友前來探秘,發現水中有一巨石,其形酷似團魚,拍下影片在網路平臺上釋出。這自然喚起我們盎然的興致。

團魚凼水庫原本在河道上築壩而成,平均寬不過十數米,循一道石梯而下,很快便來到水庫底部。庫底淤泥中,有三塊巨石呈“品”字排布。仔細端詳,每塊石頭上居然都鑿有深槽,其中一塊還有臺階。正疑惑時,看到附近地形,瞬間豁然開朗:原來這兒是一條渡河通道,方才下來的階梯都鋪著青石板,剛好延伸到這堆石頭邊,而對岸聳峙的崖壁間,不遠處有個埡口,當是道路的去向。那幾塊巨石是作為天然的橋墩,石頭上的深槽,便是安放條石之用,以當渡橋。

【散文】旱遊威遠團魚凼‖黃森

石 梯

尤其正中間那塊石頭,斜斜地躺在水中,像極了團魚。只見巨石橫圓縱扁的身子裡,探出一個“頭”來,這“頭”略帶鷹鉤形,“頭”頂圓潤光滑,兩側各鑿刻出一隻眼睛,果然活靈活現。

大家一邊查探,一邊討論團魚凼名稱的由來,是否源於這隻石“團魚”。按說威遠縣域內適宜團魚生活之處比比皆是,為何單此處以團魚取名,想來恐與此有關吧。

“團魚石”左鄰的巨石上刻有兩組字,但模糊難辨。右邊一組刻著“肖橋”兩個大字,不解何意,舊時“肖”字也有一意為通“小”字,若作“小橋”解也說得過去;旁邊兩行小字,疑為“甲寅秊(年)興(興)修記”,也有朋友認作是“甲寅季夏修記”,難有定論。以題刻“甲寅”年推證,結合石刻的沖刷損毀程度,以及巨石後側的“道光”字樣,初步推斷小橋建於1854年的可能性較大。左側那一組刻字因迎向流水,受衝擊大而損毀頗多,只依稀可辯兩三字,似是“每人□□,□□菩□”,餘下的字只能看到部分筆畫,實難辨認。我隨口胡謅“每人念句,橋神菩薩”,惹眾人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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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魚石

看罷“團魚石”,回頭時,見稍高處有一石窟,正對“團魚石”方向。窟中空無一物,判斷應為佛龕。舊時交通要道旁,這種佛像神龕是常有的。這也跟從山腰延伸而來的階梯,以及“團魚”背上的小橋形成呼應。走近細看,見洞側刻有一聯:“西湖三月景,海南一枝春”,橫批“供養慈悲”,應為借用杭州棲霞寺之聯,以富意境。

怔立水岸,彷彿看到山間石梯上,誰揹著揹簍,正拾階而下,到達河邊後,將揹簍倚於石上小憩片刻。待氣喘稍緩後,又起身繼續前行,穩步跨過“團魚”小橋,匆匆趕往傅家河方向。這時候,你不禁會好奇地想,這是誰的丈夫、誰的父親,是準備走親戚還是已在歸途,揹簍裡有沒有給孩兒帶著糖果呢。這一幕,似乎就在眼前,又恍惚已過百年。

若以岸邊水線作參考,可以看出,庫中儲滿水時,“團魚石”和佛龕都已沒於水面之下。想來1992年水庫建成蓄水後,已鮮有人記得沉於水下的這些遺蹟。幸遇近期“水落石出”,才讓它們暫時重見天日。

正考慮是否返程,同行的朋友大約還沒有過足癮,遂沿河岸繼續往上游行進。水庫的前身是一段小河,光緒《威遠縣誌》記載名為“臨江小溪”,疑與上游鎮西鎮臨江寺有關。水庫放幹水後,上游來水依舊,便又回到小溪時的舊貌,只有一帶淺淺的水脈仍在倔犟地堅守著奔流的使命。

在岸邊嶙峋的怪石間行進了百米有餘,看到水庫底又有一堆石頭,看似有些人工鑿刻痕跡,緩緩走近,只見幾塊石頭間,垂於河流方向,橫臥著兩塊方方正正的條石,目測約一米二長,三十釐米寬,把水中巨石串連成一座渡橋。相比“團魚石”那組天然形成的橋墩,這座橋顯然更費些功夫,尤其面前一塊立於水中的長方體石頭,完全是手工雕鑿而成,露出水面的部分還有一道凹槽,大約一米多寬,十釐米高,二十釐米深,剛好能把橫置的條石卡在凹槽內,顯然也是作橋墩之用。

與“團魚石”橋聯絡起來看,一條小河相間百餘米,同時建造兩座渡橋並無必要。想來是其中先建成的一座被洪水沖毀後難以修復,故另擇一處重建,是一個承遞關係。

這一想法很快得到印證。就在第二座橋上游十來米處,水面之下隱約可見一團黑影,細看時,才發現水中竟然還隱藏著一座橋。與前面看到依託天然的石塊作橋墩的兩座橋不同,這一座是純人工構建,橋面石板寬一米有餘,可見的橋身長至少五米,橋墩橫約兩米,橋身與橋墩呈“十”字形構築。它穩穩地端坐河水中,只是因為四周淤泥堆積,已看不到橋體全貌。

推測三座橋先後建於清末至民國中期,距今已數十年到百餘年不等。在那個積弱積貧的年代,這些小橋承載了先輩們疲於生計的往來奔走,見證了持續動盪與片刻安寧交相更替下的人間煙火。相形之下,接下來看到的三座橋,便散發著蓬勃發展的朝氣與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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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座橋

從小石橋上溯五六百米處,能看到一座現代渡橋橫跨水面。走近看,漿砌條石的橋墩,預製樓板的橋面,紅磚壘成的護欄,規規矩矩、本本份份,說不上什麼美感,以實用為主。渡橋右邊幾米處,緊挨著一排光禿禿的橋墩,想必是水庫建成後,因水位上漲,原先的這座橋已被淹沒,於是只得在旁邊建了一座更高的。磚石渡橋再往北一公里左右,內威榮高速公路的一座大橋橫亙河上,盡顯現代氣息。

橫跨小河的六座橋,以時間與空間的互動轉換,記錄下渡橋的新建與損毀,以及社會變遷下家園的興廢。在六座橋搭建起的歷史場景中,古樸裡透射出的悠然和安適,與鋼筋水泥堆砌的冷酷,展露出不同的生活態度,又共同記載了人世間的輾轉與悲歡。

從橋上轉身,看到一堵陡峭如削的崖壁,高十來米。同行的冷先生說,按以往轉山的經驗,這樣的地勢很容易發現先輩躲避兵禍匪患的“兵洞”。話音未落,抬頭細看時,果然發現在樹木掩映中,隱藏著一道條石砌成的高牆,與崖壁渾然一體。來到崖下,一友順著緊貼峭壁的斜坡往上爬,另一名朋友在石牆間找到一道僅供一人進出的小門。他們一路攀爬到山腰,說發現一個石洞。

在威遠縣境,像這樣的兵洞不少,多建於清咸豐年間。彼時天平天國運動盛起,聲勢波及四川,一些士紳依託團練,紛紛在方山頂上建築能供成百上千人甚至上萬人藏身的砦子,以避兵燹。而一些地勢稍窄處,通常鑿空崖壁,形成能容數十人躲藏的石室。

這是此行的意外收穫。冷先生趕緊放飛無人機,小心翼翼地在枝葉間穿行,慢慢飛到石室上方。藉著遙控器螢幕,只見石室前面立著一道石牆,如同一扇屏風,將洞口遮得嚴嚴實實,形成天然屏障,增強了隱蔽性。這時,透過螢幕,正好看到爬上去的兩位朋友正在研究石壁上雕刻的圖案。牆上除了一把大刀的形象簡單明瞭,其他圖案不易辨清,於是他們用手機拍下,供大家一起研究。

待他們下來後,大家邊踏上歸途,邊討論石壁上的圖案。其中一幅圖案像是坐立的石獅子,也有人認為是狻猊,但一些古書指出,狻猊其實就是獅子的古稱,只是說法不同,並不是兩種生物。這個問題難以考究,畢竟龍生九子,狻猊排行第五,只是神話傳說,以獅子為原型也在情理之中。另一幅圖看上去像一隻飛鳥,有人說是揹負太陽的金烏,也有人根據圖案線條認作蝙蝠,難以斷定,總歸是美好寓意。

沿著綿延的山崖,走了數百米,突然發現右側崖壁缺了一個大豁口,想必是巖體垮塌形成。順勢往左看,方才見過的三座古橋上游百米處,正好有一堆巨石壅塞河道,定是岩石滾落所致。河水在巨石群裡擠過去後,水速放緩,在古橋前形成了一個大水凼,水面比兩側的河道明顯寬一些,於是猜測,這會不會就是那個曾經以團魚命名的“凼”呢?

這些,都已不得而知。曾經的小橋流水,古道瘦馬,都在時間的沖刷下奔逝而去,留下的,只有淹沒於水庫淤泥中的幾塊頑石和幾個刻字,承載不了那麼厚重的歷史故事。

文/圖:黃 森(威遠縣黨史和地方誌研究室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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