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遊｜黃培書：安放心靈的地方

文/黃培書

蘆溝是一條長約12公里的天然山泉小溪，溪水清冽，除雜草、亂石外，水中生長有無數黑色的小蝌蚪，也有兩寸左右的一種銀色小魚穿梭其間，似與遊者相樂。我喜歡“蘆溝”這兩個字，以意會之：蘆葉之溝。有好事者撰聯雲：木子浣紗看蘆溝曉月……想來也對，千江有水千江月，三五月明之夜，蘆溝又何嘗不是何處不見月呢？

所謂竹海，則是楠竹、慈竹、斑竹、苦竹、紫竹、金竹等多個品種的竹子，沿溝起伏跌宕，佔盡山勢，盡情生長。

入住那天上午，我和妻從元帥井往魚崖關上行走時，突然看見一棵高大的金絲楠木樹立在路旁，其頂如傘蓋，金針從葉縫中射來，光燦灼目。竹叢中偶生楠樹之美，該是面相中“玉內藏珠”之謂吧！仰望碧樹藍天，我心澄澈。

上得魚崖關（多處記載為餘崖關），時過正午，微風起了，渾身舒泰。抬頭一望，藍天裡，一朵雨做的雲遊弋過來，彷彿落在了竹梢上。放眼四望，川西山脈，群峰綿延，俯瞰蘆溝，簡直是一條臥在群山中的一條蒼龍。“山中多白雲，竹雲共林生。”腦子裡偶得這樣一個詩意盎然的句子，算是神來之思吧！

遊著、走著，天就黑了。這深山的夜，黑得早，靜得出奇。山野沉沉，夜色包圍下的農家小院的路燈，像一個昏睡的巨人。除了門前一條潺潺小溪的汨汨聲在表明時間還在輕輕地流動外，其他的彷彿都隱匿了起來。

蘆溝竹海是個值得品味的地方。獅子橋也算一景，在明清之前該是一處路標。一塊風化的石碑孤孤單單地立在路旁，往下尋水溝，見三條丈餘長的條石中，一石獅頭朝下，尾朝上，側立野草叢中，有些滄桑感。再想到石碑上無名詩人的一句話：“餘崖關上望歲月，獅子橋頭度春秋。”倒也貼切。

蘆溝竹海最為稱道之處便是試劍石，一看便驚為神奇。那丈餘方正的石頭，恰似一塊被快刀切開的豆腐般光滑。俗語云：“快刀切豆腐，兩面光。”用在此處，不餘欺也！傳說此為天官試劍石，只是不知是天公造化還是人力為之，但要成此場景，非巨石、巨力不可達之。

餘觀蘆溝一帶巨石甚多，能湊巧若此，一定遭遇了什麼神奇的力量。然而，不論是天工還是人力，都彰顯了造物的特殊藝術和特別匠心。心動之餘，即興吟出一首打油詩：“試劍石邊嘆神奇，造化真有驚天力。利刃切得巨石開，引來後人留足跡。”

接下來的日子裡，深切地感受到了山中多雨的一面。一夜雨後的清晨，林山朗潤，葉葉垂珠，花花盈淚，讓人愛憐；泉水流響加大，有匆匆奔忙之感；石蛙叫聲急促，有如咚咚戰鼓，彷彿整個林山都緊張嚴肅了起來。行走在山野間，竹葉的清芬夾雜著月季的濃香，沁人心脾，頓覺頭腦透明、清澈，爽朗超凡。宿睡與塵夢盡消，美好之情，不復為外人道也。

蘆溝竹海更是一個適合隨興遊歷的地方。相比蜀南竹海或永川的茶山竹海，這個棲息在成都平原邊沿、川西崇山峻嶺地帶的竹海，就是一個袖珍版或簡版的景區。沒有竹蓀、竹蛋、竹胎盤、竹毛肚等竹子附生的菌類，但這裡有山間蔥綠的覆蓋，山泉的潺潺，鳥兒的鳴啁，空氣清新，鮮花朵朵，彩蝶蹁躚。

更為難得的是，這裡少了遊人如織和旅遊勝地的繁華與喧囂，是一個適合安放心靈的好地方。

【作者簡介】

黃培書，四川省作協會員，中國鐵路作協會員。以阿培、毛象、鶴天、仗劍書生等筆名在中國大小報刊發表詩歌、小說、散文。出版有散文集《生命中的風景樹》《踏歌而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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