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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君斌|孟嘗君,“客”從何處來

  • 由 滕陽學社 發表于 綜合
  • 2022-12-06
簡介滕州的先不說,我們先重點談談青州孟嘗君墓

聊城的聊怎麼寫

“孟嘗君子店,千里客來投。”

這是古時旅店門口常貼的一副對聯,也是京劇《連升店》(也稱《連升三級》)店家出場時所念的兩句定場詩。

因為

“戰國四君子”之一的孟嘗君廣攬門客,食客三千,“養士好客”。所以,賓館飯店在借用此聯表明自己是仁義之店的同時,後世人們也理所當然地把孟嘗君奉為了中國食宿餐飲業的祖師爺。

對於孟嘗君這位食宿餐飲業的鼻祖,

“薛公”是歷史上對他的又一著名稱呼,“薛公”因孟嘗君封地居薛而得名。眾所周知,古薛地位於

今滕州市張汪鎮官橋鎮一帶。作為一位滕州籍的古賢,

“薛公”孟嘗君應該是名副其實,不容置疑。但實際情況真的是這樣嗎?當我們認真查閱資料後,突然發現“青州人”的標籤也早已貼到了他的名下,古今學者對於他的裡籍之爭的筆墨官司也已經打了很久。

套用一句旅店業的常用語,我們不僅要問:

“孟嘗君,“客”從何處來?”

全國有兩處孟嘗君墓都在山東省,一處位於滕州市境內,另一處就是

青州市

。滕州的先不說,我們先重點談談青州孟嘗君墓。據明嘉靖《青州府志》載:

“孟嘗君卒葬青州城北,在北陽河西畔。”另據《青州府志》考證:“孟嘗君薛邑在淄川,今壽光地,其墓在壽光西四十里朱良鎮。”在明嘉靖《淄川縣誌》也載“戰國時,般陽(淄川古稱)系孟嘗君采邑。”這裡說的淄川,是指漢代的菑川國,管轄到青州北部平原,治所在今昌樂堯溝,薛邑大約就在今青州北部,今朱良鎮有孟嘗君墓和馮驩墓。青州孟嘗君墓位於今天青州市朱良鎮南段村東南300米處,南距朱良村500米。該墓原封土高大,由於多年人為取土和水土流失,現墓高5米餘,南北長約5米,東西寬5米。當地百姓稱該墓為薛公丘。墓東有馮諼(亦寫作馮驩)墓,現墓高6米,南北長20餘米,東西寬約19米。兩墓均為夯土築成,夯層厚約10—15釐米,夯層清晰,夯土堅硬如石。青州孟嘗君墓在2000年左右被盜,據傳出土了刀幣等戰國文物多件。

另據

南宋羅泌的

《路史

國名紀七》雲:“薛,淄州南四十,謂之大薛,非滕南之薛。”淄州,今淄川區治。大薛故地在今淄川區治南四十里。現代學者逢振鎬也堅持認為有兩個“薛”,在他的《山東古國與姓氏》(山東人民出版社,2006。1)一書中還介紹了另一個夏商時期的古薛國:薛國,古雜國,地在今山東省淄川南。此薛,非滕州南之薛國。《史記 公孫弘列傳》中“(公孫弘)齊淄川國薛縣人也”,此句彷彿也可以證明了青州地區有個大“薛”。

結合以上這些古籍中關於孟嘗君墓及其采邑的記載,已及青州地區現存的歷史遺蹟。我們不僅得出了孟嘗君就是

“青州人”的結論,而且我們也驚奇的發現“薛”地竟然有了兩處,而且滕州之“薛”還成小“薛”。

讓我們來看滕州的孟嘗君(田文)墓,田文父子墓位於今滕州市官橋鎮狄莊村北約百米處,薛國故城內東北角隅。二墓東西排列,相距

30米,原有封土,高6米,直徑20米,兩冢隆然如山丘,佔地有二畝有餘。原墓前有清嘉靖年間所立的石碑,“文革”期間兩座墳墓被剷平,墓碑被毀。據說孟嘗君極深的墓穴內有數層石室,皆為巨石所壘砌。石頭縫隙都為天然隕鐵所煉出的鐵汁所灌,堅韌無比。墓室上面四周還曾填滿大量的流沙、石塊、鵝卵石等。另外在墓室的各個角落和流沙裡,放置了無數的麗蚌殼,這種貝殼很古老,不知道出於何種目的。

馮君斌|孟嘗君,“客”從何處來

滕州市官橋鎮境內的田嬰之墓

關於滕州孟嘗君墓的記載

,成書於三國時的《皇覽》中說:“靖郭君(田文父田嬰)冢在魯國薛城中東南陬,孟嘗君(田文)冢在城中向門東。向門,出北邊門也。”《魏書·地形志》又記載:薛縣屬彭城郡(古徐州),“有奚公山、奚仲廟、薛城、孟嘗君冢”。北魏酈道元所著《水經注》卷二十五雲:“齊封田文於此,號孟嘗君,有惠譽,今郭側猶有文冢,結石為郭,作制嚴固,瑩麗可尋,行人往還,莫不逕觀,以為異見矣。”清末民初楊守敬在《水經注疏》寫道:“今墓已開發,內如宮室,以銅鐵鑄壁,叩之有聲,堅不可動。”由此可見,北魏時滕州孟嘗君墓已被盜掘,民國初年其墓室仍可見到。對於其采邑的相關歷史記載是這樣的,《漢書。地理志》載:“薛縣屬魯國。”《後漢志》雲:“薛,本國,夏車正奚仲所封,冢在城南二十里山上,”《括地誌》明確指出:“孟嘗君家在徐州滕縣五十二里。”

史記正義

》也這樣說。

據《滕縣誌

。古蹟考》載:“薛城,在薛河北,縣南四十里,週二十八里,古奚仲所封過,城則田文增築。”

如果單純從田野考古的角度講,即便我們現在能證明它們是戰國墓,因兩墓均已被盜,且被盜墓中也沒有發現能夠準確證明曾經是孟嘗君所擁有的文物存在

,如帶有“薛公”等銘文的銅器。因此,我們無法準確得出青州、滕州兩處孟嘗君墓孰真孰假的結論。但是單從現存兩墓的情況看,青州馮驩墓如此之大,顯然不合禮制。是否被當地人冒用古代的無主之大墓冠名,也未可知。

歷史古籍的記載卻向我們傳遞出不一樣的資訊。對比兩地的歷史記載,我們不難發現,

“青州說”,大多集中在宋朝以後,而“滕州說”則更早,多為宋朝以前,而且更為詳細權威,《皇覽》《水經注》《漢書》等記載明確,從夏商周,到漢晉、南北朝、唐宋至今,歷史脈絡非常清晰,可謂傳承有序,應該更為可信。由此我們認定滕州孟嘗君墓為真,其采邑“薛”地就在滕州官橋張汪一帶。具體理由如下:

其一,太史公曾曰:

“吾嘗過薛,其俗閭里率多暴桀子弟,與鄒魯殊。問其故,曰:‘孟嘗君招致天下任俠奸人入薛中,蓋六萬餘家矣。”從司馬遷的“與鄒魯殊”這句話中,我們可以看出,如果薛地在青州甾川,其地與齊國相接,為什麼不說齊而說鄒魯呢?宋代蘇軾的《新修滕縣公堂記》關於“(滕人)號為難治”的感嘆,顯然也與此有關。綜上可見司馬遷到過孟嘗君采邑的薛地應該就在滕州。

其二,孟嘗君田文是齊國王族,他曾擔任過齊國丞相。而且他的出生地就是齊國的都城臨淄,

眾所周知,臨淄城簡稱

“齊城”。

我們認為:孟嘗君被認為是青州人,應該

“齊城”

相關。

青州自東晉至清代的

1600多年間還有一個使用頻繁的響亮名字——“齊城”,但這卻被人們長期忽視。自西晉永嘉五年(311)青州刺史曹嶷將治所從臨淄遷到青州後,青州城便成為取代齊都臨淄城的新齊城,不僅臨淄的“齊城”“都會”“營丘”“青社”名號相繼來到青州境內,而且“申池”(齊國苑囿)“澠水”“雪宮”(齊宣王見孟子處)也紛至沓來。特別是青州城制高點上還建起了紀念齊國始祖姜太公的表海亭,這座歷史名亭象徵著古齊雄風,代表著三齊大地,彰顯著青州城的齊城古都性質,是古代青州城區最有份量的標誌性建築。隨著齊城、都會、營丘、青社從臨淄嫁接到青州,臨淄逐漸聲名絕響,最終淪落為青州屬縣。更為有意思的是,“孟嘗君宅”也來到了青州,元代

《齊乘》載:

“舊傳孟嘗君宅,有二大鑊,造食供客,大者容四十石,小者容三十石。”而實際情況是什麼呢

傳說的孟嘗君宅,實乃北燕的皇家寺廟七級寺(一說龍興寺),造食供客的大鍋只是因為香火旺盛,寺廟吃齋飯和尚眾多的緣故,與

“養士”無關

。如此多的

“拿來主義”,誰又能保證青州地的

“薛”與“孟嘗君墓”等不是舶來品呢?非常有可能!

其三,

《水經注》的作者酈道元的

“總角之年”即孩提時代,是跟隨父親(北魏青州刺史酈範)在青州度過的。他說自己“餘生、長東齊(青州)”。而正是這個從小到大生活在青州的酈道元,在他的

《水經注》中,卻認可並引用了東晉《太康地記》中的說法

“奚仲冢在城南……齊封田文於此,號孟嘗君。”而沒有“孟嘗君與薛地在青州

”的隻言片語的記載,

這顯然已經非常能夠說明問題了。由此我們也可推斷出,孟嘗君是

“青州人”的說法應該是南北朝特別是北宋以後的事,相關歷史記載可以佐證了這一推斷。

其四,最為關鍵的一點,也是

孟嘗君是

“青州人”一說的最大硬傷是它的地理位置。歷史明確記載,孟嘗君死後,齊國與覬覦薛地已久的魏國聯合出兵滅掉薛國,並將田文的兒子們全部殺掉。我們在慨嘆歷史命運的同時,亦不難發現,如果薛在青州一帶的話,齊國聯合自己西部的魏國去滅本國東北部的薛,有這種必要和可能嗎

?(見圖中箭頭處)

而薛地在滕州的話,其位置恰好是東為齊,西臨宋、魏,齊魏聯合滅薛則順理成章。

最後需要說明的是,對於山東有兩

“薛”,明末清初大學者顧炎武曾經專門著文考證,在《辨淄川非薛》一文中,明確指出“淄川非薛,唯漢魯國有薛。”真至理名言!

孟嘗君作客青州久矣,看到文章的時候,我想應該可以回家了。

“孟嘗君子店,千里客來投。”滕州從來都是家。

這真是:

鴻爪雪泥多留痕

滕薛故里藏真身。

龍泉荊水皇殿崗,曾見明月照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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