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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護失能老人“洗澡自由”,年輕“助浴師”成為他們的新朋友

  • 由 北京日報客戶端 發表于 武術
  • 2022-10-07
簡介成為助浴師以來,晏楊俊祺已經幫160多個老人洗澡

洗澡的時候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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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浴,起源於日本的一項助老服務。助浴師攜帶助浴裝置上門,為有需求的老人提供一整套助浴服務。

隨著我國人口老齡化程度進一步加深,失能老人的數量也逐年增加。洗澡這一看似簡單的行為,對這些老人而言異常艱難,在這樣的背景下,助浴服務逐漸走入人們視野。

“浴室地面很滑,光線昏暗,一旦摔倒對老人是致命的,很多時候不是不想洗,而是不敢洗。”出生於1994年的助浴師晏楊俊祺,讀書時學的是傳媒專業,他說他每次幫老人洗澡,總會想起把他帶大的姥姥、姥爺——一種“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社會責任感,推動著許多像晏楊俊祺這樣的年輕人,成為老人晚年生活質量的守護者。

守護失能老人“洗澡自由”,年輕“助浴師”成為他們的新朋友

晏楊俊祺(右)和同伴去客戶家提供助浴服務。新華每日電訊記者張海磊攝

“爺爺,水溫正好吧”“要是覺得舒服您就張張嘴、眨眨眼”……助浴師晏楊俊祺服務的是一位92歲的爺爺,患有帕金森病。雖然老人已經不能說話,但晏楊俊祺怕他洗澡時睡著,一直跟他聊天。

那天服務完準備離開時,老人突然一把抓住晏楊俊祺。“爺爺放心,下次我們再來幫您洗澡。”老人眨了眨眼,緩緩鬆開手。

成為助浴師以來,晏楊俊祺已經幫160多個老人洗澡。助浴是起源於日本的一項助老服務,助浴師攜帶助浴裝置上門,為有需求的老人提供一整套助浴服務。

隨著我國人口老齡化程度進一步加深,失能老人的數量也逐年增加。洗澡這一看似簡單的行為,對這些老人而言也異常艱難,在這樣的背景下,助浴服務逐漸走入人們視野。

守護失能老人“洗澡自由”,年輕“助浴師”成為他們的新朋友

8月24日,晏楊俊祺(右)和周娜在為失能老人清洗手部。新華社記者張海磊攝

當洗澡成為難題

64歲的趙阿姨因為照顧92歲的老母親摔傷了腿。從住院的那一天開始,她就在為一件事犯愁:平時每隔一個月給老母親洗一次澡,現在連自己洗澡都困難,還怎麼給完全失能的母親洗澡呢?

趙阿姨已經出院,但走路還要依靠柺杖的她,仍然無法給老母親洗澡。於是,她在網上搜索“助浴”,偶然聯絡上了晏楊俊祺。

網上下單後,趙阿姨很快接到晏楊俊祺的電話。他初步詢問老人情況,除基本資訊外,還包括病史、面板情況、血壓血糖情況、是否有自主活動能力等。這是服務的第一步,他要根據老人的實際情況做準備。

8月24日下午3點,晏楊俊祺和同事周娜來到位於成都市武侯區的趙阿姨家。他們包裡揹著血壓血糖測量儀,拉著的恆溫水桶裡裝著摺疊床、毛巾等。

“血壓血糖指標正常”,周娜給老人進行完一系列檢查後,開始準備為老人洗澡。趙阿姨家裡裝備非常齊全,這次沒用上他們自己帶來的摺疊床。

晏楊俊祺把老人平時洗澡用的座椅從陽臺推到老人房間。周娜先幫老人脫掉尿不溼和睡衣,然後用一塊大毛巾迅速裹在老人身上。她和晏楊俊祺一起,輕輕把老人抱到座椅上,還在老人胳膊兩側和背上接觸座椅的地方墊上塑膠泡沫,幫助她支撐著坐穩。

把老人推到洗手間後,周娜把水調到合適溫度,隔著毛巾用花灑把老人身上打溼,開始搓洗,隨後洗頭。晏楊俊祺不時用一次性毛巾幫老人擦拭眼角、嘴角。由於老人完全失能,他還一直關注著老人的狀態。

“你們真是幫我解決了大問題!”“太感謝了!”服務完後,趙阿姨連聲道謝。

晏楊俊祺對這樣的場景並不陌生。他還記得第一次跟著同事上門為一位老奶奶助浴的情景。這位老奶奶因為失明,再加上老伴年紀也比較大,照顧她有些力不從心,已經七八年沒有洗過澡,她在外地工作的子女聯絡上了晏楊俊祺。

“刺鼻,一種老年人的味道。”晏楊俊祺一進門就差點放棄。不到十平方米的臥室裡,擺放著老式櫃子、木床,床上鋪著棉絮做的墊子,床單被罩上的百靈鳥、荷花圖案已經破得看不出完整模樣。老奶奶一個人扶著柺杖坐在床邊,聽到人來,她顫顫巍巍站起來。

晏楊俊祺趕緊先把老人扶到客廳,同事把床上的舊床單被罩拆下來,從旁邊櫃子裡拿出新的換上。他們再把助浴裝備在床上鋪好,扶老人回臥室躺下,開始加水洗澡。

每次給老人洗澡的時候,晏楊俊祺總會想到自己的姥姥、姥爺。他跟老人一起生活到初中畢業,印象中他們70歲的時候就已經很少洗澡了。“浴室地面很滑,光線昏暗,一旦摔倒對老人是致命的,很多時候不是不想洗,而是不敢洗。”

守護失能老人“洗澡自由”,年輕“助浴師”成為他們的新朋友

晏楊俊祺(右)和周娜一起為老人助浴。受訪者供圖

助浴不是簡單擦拭

“幹這一行,要有愛心!”周娜踏入這個行業,起初是彌補對母親的遺憾。

2020年初,母親檢查出腦癌,從此就沒離開過醫院。有一次,母親被推出來做檢查,她趕緊上前去拉一把母親的手。“黏黏的,手上有泥。”周娜還記得那種難受的感覺,母親在醫院一直沒有機會洗澡。

於是,她向醫院爭取床旁護理,但也只能定期給母親擦拭一下。後來,周娜幫母親辦理了轉院手續,在新的醫院母親有洗“大水澡”的機會,“實際上只是比之前的毛巾更溼一些,她永遠不可能像我們這樣泡在水裡舒舒服服洗個澡”。

母親住院的一年多時間裡,周娜瞭解到雖然有許多養老機構、家政服務機構可以給老人提供擦拭服務,卻無法做到徹底的身體清潔。

“本想著媽媽出院後給她好好洗個澡,遺憾的是最後也沒能實現。”2021年開始,周娜開始接洽日本的助浴專案,並引入成都。

當時,國內助浴市場還沒有發展起來,助浴裝置更多是從日本引進,一套類似摺疊浴缸的裝置要3至4萬元。“如果成本降不下來,對普通家庭來說洗一次澡可是一筆不小的花費。”周娜說。

根據中國老人的需求,周娜和團隊研發了改進版的助浴裝備,把需要組裝的浴缸變成可以鋪在床上的摺疊床,鋪好後充氣加水,老人就可以在床上躺著洗澡。

目前,周娜所在的樂家介護提供日式和中式兩種助浴方式,日式泡浴428元一次,中式的198元一次。周娜介紹,他們服務的大部分家庭還是選擇中式助浴。助浴師一般把摺疊床、摺疊水盆、毛巾等裝備放到恆溫水桶內,只需要拎一個桶就能上門完成服務。

為老人助浴是個專業活。周娜介紹,助浴師首先要有養老護理員資格證,然後接受大約10天的培訓,包括如何助浴,還有基本的急救、護理知識,培訓結束後再參加考試。

“給老人洗澡前,我們已經用模特練習了無數遍。但真正洗澡時,面臨的每種情況都非常具體。”周娜說。

為老人助浴並不是簡單的擦拭。很多老人失能、半失能,已經在床上躺了十幾年,可能幾年都沒洗過澡。另外,失能老人骨骼脆弱、面板敏感,二次搬挪都有可能造成傷害,這些都需要助浴師格外注意。

晏楊俊祺介紹,他們每次上門服務,助浴師的數量視老人身體情況而定,如果是三個人,一般一個人主要負責操作洗澡;另一個人負責陪老人說話,隨時關注老人精神狀態;還有一個人負責換水、幫著抱抬老人等。整個服務過程一般一個小時,而洗澡環節控制在十幾分鐘左右,“老年人群體比較特殊,他們心腦血管比較脆弱,並不是泡得越久越好。”

洗澡是一個非常隱私的行為。周娜介紹,助浴師要幫老人破解害羞的問題。上門服務前,他們會給老人子女發一些相關影片,讓他們明白具體的服務流程和內容。洗澡時,他們會用一張大大的毛巾將老人全身覆蓋,整個過程就是在這塊毛巾下盲脫、盲洗、盲穿。

守護失能老人“洗澡自由”,年輕“助浴師”成為他們的新朋友

助浴結束,晏楊俊祺(右一)和同事們向家屬比耶。 受訪者供圖

越來越多人參與進來

1994年出生的晏楊俊祺學的傳媒專業,畢業後曾在北京工作。回到成都成為一名助浴師以來,他每天都很忙碌。除了上門提供服務外,他還透過直播跟更多人分享助浴經歷、技巧。他認為,這是個處於新生階段的行業,更需要年輕人參與進來,讓更多人瞭解這個行業。

7月份,他去給一位癱瘓在床的奶奶助浴,老人家住一樓,那家人很開心地在門口迎接。家人對老人照顧得非常到位,日常給老人擦澡,床單被罩乾乾淨淨,只是實在沒有能力給老人洗澡。完成服務後,那家爺爺非常有感觸,他拉著晏楊俊祺的手說:“像我們這種需求肯定有很多,你們應該多多推廣,擴大業務。”

還有一次,給一位80多歲的爺爺洗完澡後,老人抹著淚說:“要是我老伴還在就好了,也能舒舒服服洗個澡,享受一把!”

在大多數人印象中,為老人洗澡就是髒、累。晏楊俊祺進入這個行業的時候,也不被身邊朋友理解,“但每次看到老人洗澡時放鬆的表情,收到家屬的感謝,都覺得很值”。他說,每個人都會老去,現在做的可能是在為自己以後老了奠定基礎,“等我們這一代老了,可能會享受到更好的助老服務”。

最近,越來越多的年輕人聯絡周娜,表示想做助浴師,也有不少人向她請教,如何在自己所在的城市開設助浴服務機構。“這份工作有它的社會價值,正逐漸走入人們視野。”周娜說,隨著越來越多人參與到這個行業,她也期盼著相關行業標準規範的制定。

其實,助浴只是居家養老服務行業的細分賽道之一。除了助浴外,周娜還做老人陪診、按摩、剪指甲、理髮等服務。她說,從沒想過自己是個商人,更多是抱著讓老人活得更有質量的信念在做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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