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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第一“假名媛”,火了
- 由 澎湃新聞客戶端 發表于 武術
- 2022-04-14
一毛一樣是哪裡的口音
原創 馬香玉 獨立魚電影
網飛大爆款,又雙叒來了。
上線2天,就成了收視冠軍。
播放量,是第三名的2倍還多。
更值得玩味的是,它改編自一篇真實的報道。
2018年,一篇關於「名媛安娜」的文章,刷爆美國社交圈。
所有媒體都在討論她——
這個神秘的、混跡於紐約上流社交圈的、二十多歲女孩。
《虛構安娜》
Inventing Anna
扮演安娜的,則是朱莉婭·迦納,《黑錢勝地》裡的小卷毛。
故事的開頭,是一家印刷廠。
雜誌源源不斷地從機器中吐出,封面上印著一個女孩的巨大頭像。
一個帶著詭異口音的畫外音響起:
「這個故事——
你像個廢人一樣,坐在你的肥屁股上,即將追的這個故事,是關於我的。
你知道我,我就是icon,是個傳奇」
這段冒犯性極強的開場白,彰顯出女主角令人厭惡的自以為是。
同時,也讓這部劇看起來很像一部自述。
然而,並不是。
那個撰寫封面稿的女記者,才是故事的敘述者。
這個女記者,彷彿一個偵探,從IG賬號入手,採訪了安娜身邊許多人。
然後運用「回溯」的手法,拼湊出了她的事蹟。
這種敘事方式,帶有些許好萊塢敘事典範《公民凱恩》的氣質。
影片的每一集,都以一個人物的敘述為重點。
每個人都像個稜鏡,折射出了安娜的某一面。
但同時,也彷彿一個「羅生門」,折射出了他們自己。
據檢察官所說,安娜是個不折不扣的「假名媛」。
她偽造背景,活躍於紐約的藝術時尚界、房地產界和華爾街。
出入各種高檔餐廳、酒店,甚至使用私人飛機服務,但一毛錢都沒付。
另外,她還涉嫌欺詐世界上最大的兩家銀行和私募巨頭,犯下了「真正的白領重罪」。
在監獄等候庭審的安娜,否認這種說法。
身邊人對她的描述,更加令人眼花繚亂。
有人說,安娜出生在俄羅斯,家族做太陽能生意。
也有人說,她是德國大家族的女繼承人,有著幾千萬的信託基金。
甚至於,大家對她的外表描述也千差萬別。
她有時候穿著巴黎高階定製,有時候又穿著爛大街的快時尚。
時而纖塵不染,時而散發著令人不快的氣味。
隨著記者調查一步步深入,安娜的形象逐漸浮出水面。
而這些「身邊人」的故事,則拼湊出了一幅美國各階層的浮世繪。
比如,自我營銷大於實質的矽谷創業者。
安娜到達紐約後,以德國家族繼承人自居。
以此認識了帥氣的男友,也有了生活來源。
男友來自一箇中產階級家庭,是一家科技公司的創始人。
他每天到處飛,找富人拉投資,為APP作宣講。
然而,和矽谷眾多年輕創業者一樣,他自我吹噓的本事,遠遠大於做實事。
APP開發一塌糊塗,錢卻早早花完了。
他與安娜發生了激烈的爭吵,最後逃去了中東,繼續他的「未來科技創業之旅」。
比如,傲慢的、關係至上的「上流人士」。
小情侶爭吵的根源,是一個女人——諾拉。
諾拉是個真正的有錢人,且在紐約的名人圈交際廣泛,來往非富即貴。
連普拉達都會專門給她留下牛皮,讓她設計自己的包包。
她本是安娜男友的贊助人,幫他找金主。
安娜也盯上了諾拉。
她一心想要成立自己的事業——一個世界頂級的私人藝術俱樂部。
她清楚地知道,要想讓其他人把她放在眼裡,就必須找名流為她背書。
諾拉,無疑是她的最好選擇。
安娜用「標準綠茶婊」的嫻熟技巧,「無意間」將男友公司的破爛事,全透露給了諾拉。
諾拉震驚之餘,開始將天平向安娜傾斜,把她介紹給紐約各大名流。
在諾拉的幫助下,安娜終於組建了自己的「夢之隊」。
現在,她只需要啟動資金,4000萬美金。
就能租下公園大道281號,開張大吉。
然而,事業剛剛開始走上正軌,安娜就連夜打包離開了諾拉。
因為,安娜盜刷了諾拉的信用卡——
40萬美元。
在安娜看來,諾拉只是一個傲慢的有錢人。
她讓安娜像傭人一樣幫著定外賣,買衣服,從不真正將她放在眼裡。
盜刷信用卡,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教訓。
可是,這教訓沒什麼用。
諾拉給銀行CEO朋友打個電話,40萬就全數返回了。
再比如,號稱最保守,卻最勢利的華爾街。
透過層層關係,安娜找到了一個華爾街精英,來為她牽線投資方。
精英一開始拒絕了安娜的商業計劃書。
因為沒有市場預估、利潤計算等專業分析,根本就是過家家。
但安娜很快學會了資本界的玩法,還看出了這人最大的弱點:
那個gap了2年還在玩,被寵壞的女兒。
安娜穿上黑色套裝,準備了對方要求的一切資料,然後丟擲一句話:
「我有可觀的信託基金,還有完美的運營計劃,但沒人理睬,就因為我不是常青藤畢業的男人」
「想想你女兒出社會後會面臨什麼情況」
精英就這樣被拿下了。
安娜的創業熱忱,重新點燃了他對生活的激情。
他的助力,成了安娜與華爾街打交道的金卡。
銀行們聽說有這麼大來頭的人物,紛紛搶著要安娜做生意。
等待銀行放款的時間是漫長的。
離開諾拉家以後,安娜住進了一家高階酒店。
她出手闊氣,每次都給100美金小費。
聰明的禮賓部女孩,一眼就看出這是個「大人物」。
安娜和她的私人關係走的越來越近。
作為回報,她將安娜的名字搞進了紐約各大奢侈品店、餐廳、演出的VIP名單裡。
從此,安娜可以不花一分錢,出現在紐約每一個重要的社交派對上。
除了一件事,她壓根就沒付房費。
信用卡壞了,是常見的藉口。
匯款還在進行中,是備用方案。
人們礙於她的「尊貴身份」,一直沒強力催促。
這幾招屢試不爽,她因此越發猖狂,甚至搭乘私人飛機跨大西洋旅行。
當然,也沒付一分錢。
又比如,攀附權貴、蹭吃蹭喝的假閨蜜。
閨蜜是個雜誌撰稿人,她不知道從什麼起,就一直圍在安娜身邊。
一有吃喝玩樂的活動,她就會出現。
每次都是安娜買單,她不僅樂得接受,甚至還提出各種要求。
摩洛哥之旅,安娜終於拿不出錢了。
信用卡壞了的藉口,已經用了好幾遍。
酒店的保安已經來勢洶洶。
情急之下,閨蜜只得拿出了公司信用卡,這才緩解了危機。
回到紐約,閨蜜屢次讓安娜還錢,但遲遲沒有音訊。
三個月過去了,閨蜜的公司要將她辭退。
她忍無可忍,終於去報警。
雖然警察根本不想鳥這破爛事,但她最後還是聯合警察設陷阱,把安娜抓進了監獄。
安娜被抓了,她的貸款計劃也早在之前就泡湯了。
貸款流程走到最後一步,銀行需要去德國,找安娜的父親和信託基金會,核實資產。
泡沫破了,夢該醒了。
但安娜似乎不這麼認為。
在法庭上,安娜拒絕身穿囚服出庭。
還因為沒有合適的衣服屢次遲到。
律師氣得沒辦法,只能請造型師幫她設計。
因此,她每次出庭都身穿名牌,光鮮亮麗。
以一己之力,製造出了「法庭時尚旋風」。
本劇借記者的口,反反覆覆提出一個問題——「安娜到底是誰」?
她過目不忘,有著極強的學習力,想要成就一番大事業。
又自視甚高,頻繁地打壓身邊的所有人。
她像吸血鬼一般借錢不還,又大手大腳,用百元小費和奢侈品打造名媛身份。
也許你會想,這麼一個有著嚴重人格缺陷的聰明人,一定是個某種東西的受害者。
最常見的,就是童年陰影。
也許是黑幫出身的家暴老爹,又或者是身為移民者在學校被霸凌。
女記者也是這麼認為。
於是她飛去安娜老家——一個德國小鎮,希望找出背後的原因。
然而,事實證明並沒有。
她家不過是普通的工薪階層,父母也都是普通人。
但安娜對家人來說,卻自始至終都像同一屋簷下的陌生人。
安娜從中學起,就一直對時裝雜誌和奢侈品充滿了痴迷。
她編造父親是黑幫的流言,而且對人有著一種奇怪的影響力。
作為一個俄羅斯移民,她出乎意料地把學校裡的本地姑娘們,全變成了她的小跟班。
這些姑娘一邊討好奉承她,一邊還要忍受她的嘲諷。
一切都像極了她去紐約前的預演。
如此看來,安娜不是原生家庭的受害者,更像是「美國夢」的受害者。
時尚雜誌將「上流社會」的碎片擷取,然後編織出一場幻夢。
那些印刷著華服、模特、奢侈品的銅版紙,漂洋過海,撒向全世界,撒向德國小鎮女孩的臥室。
當你翻開它的時候,庸常生活的雞零狗碎,彷彿全部不見了,一個新世界的大門即將開啟。
野性的豪車,閃耀的珠寶,豪華的別墅,激情的派對,以及喝不完的香檳。
哦,還有那些模特們。
她們從來不會露出諂媚的笑。
一張張性冷淡的臉,配上大紅唇和雀斑,彷彿在對你說:
I Don‘t Give a Fuck What You Think About Me。
我才不在乎你怎麼看我。
十幾歲的安娜,小心翼翼地收集著雜誌裡每一張模特穿搭,名酒品鑑,藝術介紹。
就像所有80、90後的青春期女孩一樣。
長大後,你也許努力一點,像劇中的記者那樣,拿出一個月的工資,買款入門包包。
又或許,再努力一點,像劇中安娜的律師一樣,找一個大亨家的兒子/女兒為伴侶。
但是,當你穿著幾萬塊的禮服,舉著酒杯,環顧周圍那些出生時就含著金鑰匙的人時。
他們對你的每一次上下打量,都讓你忍不住咽口水,感覺自己像是個走錯了片場的演員。
你的內心,開始不由自主的打鼓。
但是安娜似乎永遠不會。
《了不起的蓋茨比》中,出身貧民的蓋茨比,在獲得意外的巨大財富後,一心想把自己包裝成一個上流貴族。
但他的言談舉止,卻讓所有人,都覺得他在撒謊。
而安娜,一個身無分文的高階流浪漢。
不漂亮,不性感,性格甚至很討人厭,為何能騙過上流社會。
影片雖然沒有很好地解釋安娜的心理,以及她如何詐騙。
但在這個問題上,它給出了一個答案。
一方面,來自於不知道哪裡學來的上流品味,關於時尚、藝術、美食和美酒。
劇中,一個在時尚界工作的男人,這樣評價安娜:
「她永遠知道在什麼場合,該穿什麼,該做什麼,她就是上流社會。」
另一方面,如同那篇著名報道中所說,「她看透了紐約的靈魂」。
這種洞察,一種是物質上的。
安娜用閃亮的物品、大量的現金、財富的標記來分散人們的注意力,以至於人們幾乎看不到其他任何東西。
而另一種洞察,是精神上的。
與「有著極為罕見微笑」的蓋茨比不同,安娜抓住了黛西和湯姆所代表的上流社會的精髓:
以刻薄挑剔、冷漠自私的bitch態度,貶低所有人。
而她最特別的地方在於,她的心思完全不在「釣金龜婿」上。
而是用大量的時間,結交權勢,吃工作午餐,回覆郵件,撰寫商業計劃書。
她似乎真的相信自己的事業,相信它可以完成。
從這點來看,她和那個羊水破了還在寫稿的記者,那個背水一戰的律師一樣。
她們出身一般,卻野心勃勃,都有著某種堅不可摧的意志力。
你絕對不會喜歡她,但你不得不有那麼點佩服她。
毫無疑問,她是一個假名媛,是一個詐騙犯。
但她不是什麼性轉版的「詐騙王」(《Tinder》)。
更像是美國社交媒體評論中「平民羅賓漢」。
她利用上流社會的勢利,打破了階級天花板,在那些不可一世的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她從con(騙子) 變成 icon(偶像)。
即使入獄,也成為了全球名人,將自己的故事以幾十萬美元的價格賣出去。
某種程度上,這是對「美國夢」的繼承與顛覆。
但她終究是失敗了。
因為在紐約時尚藝術界,「顯赫世家」是唯一通行證。
一旦發現是偽造的,抱歉,那個狗屁計劃書,根本不值一提。
安娜眼中的公園大道281號,就像是蓋茨比的那盞綠燈,是她心目中的極樂未來。
當她在小鎮剪貼模特照片時;
當她在巴黎時尚雜誌社實習時;
當她一次次的參加商業午餐和時尚走秀的時候;
她都覺得自己彷彿離綠燈更近了一步,近到彷彿觸手可及。
但她終究是追不上的,因為不論她做什麼,都「如同逆水行舟,註定要不停倒退,回到過去」。
美國「羅傑·伊伯特」影評網站上的一句評論,更為貼切:
「資本主義是一種病,安娜·德爾維只是它的一個症狀。」
現實中,女大學生假扮名媛,成功在各大酒店和VIP室「白嫖」21天。
「百萬英鎊」的故事還在繼續。
而下一個安娜,可能就在不遠的將來。
全文完。
原標題:《全球第一「假名媛」,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