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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東女俠丨第二回丨義士傾家救友濟南府,英雄遺恨託孤死囚牢

  • 由 執筆噫流年 發表于 武術
  • 2022-03-11
簡介”秀妮聽到這兒,止住了淚,陡地把臉一揚,盯著馬三泰說:“三叔,俺馬上就走,重新召集神女團姐妹,再建壇口,打進濟南,去救俺爹

左耳刀加鬼是什麼字

關東女俠丨第二回丨義士傾家救友濟南府,英雄遺恨託孤死囚牢

秀妮奉父命前往直隸聯絡友軍,打探軍情,完成任務策馬返回。這一天晌午時分,秀妮已經影影綽綽看到了滄州城堞。她歸心似箭,緊加幾鞭,朝西門馳去。接近城門,發現情景不對:義和團常設的哨卡不見了。城堞上的黃色義字大旗不見了,城門兩旁高掛著幾十顆血淋淋的人頭示眾,官兵弓上弦刀出鞘,殺氣騰騰來往巡邏。行人稀少,鴉雀無聲滄州城鬼氣森森。秀妮心頭一顫,情知有變,急忙勒轉馬頭掏出一塊藍布大手巾,齊眉蓋臉包在頭上,繞道北關混進城去。

原來自滄州義和團建壇以後,劉二即與平原、高唐、茌平等地的義和團首領朱紅燈、本明和尚、王立言等不斷聯絡,訂下了互助同盟。義和團大火越燒越旺,連京畿邊上的通州、房山一帶也動盪起來,相繼設起了拳場、壇口;北京城裡,天天闖進一些神態不馴的外路人,夾著單刀鐵尺,昂首挺胸橫行街頭,罵罵咧咧議論著朝政。幾家大茶館門前,接連發現義和團的黃紙揭帖,鼓吹殺贓官、滅洋人;靠近紫禁城的景山後街,也不時出現一幫幫圍場習武的山東人。街頭巷尾。孩童們拍手唱著新歌:“鐵蠶豆,炒個熟,先殺鬼子後燒樓,再殺贓官砍狗頭!”人們咬著耳朵,傳播義和團要殺“一龍”(光緒)、“二虎”(榮祿和李鴻章)、“三百羊”(王爺和大臣)的訊息。

異變訊息不斷傳進宮內,慈禧太后坐臥不寧。她覺得此事非同小可,必須當機立斷。隨即傳旨:“查山東巡撫毓賢督辦軍務剿匪安民不力,著即撤職查問,調小站練兵總監哀世凱繼任山東巡撫。袁世凱務須體察聖意為君分憂,就地剿滅拳匪不許外竄以絕後患。”

袁世凱突然得到“老佛爺”的青睞,受寵若驚,立即率新建陸軍,兼程趕赴濟南。他邀功心切,到任第二天,就遍城貼出查禁義和團告示,並連發檄文嚴令各府道縣,務須配合新軍,對義和團痛加剿捕。瘟神入境,百姓遭殃,新軍所到之處,以搜捕為名,燒殺淫掠無惡不作。濟南、平原、高唐各地,血淋淋的人頭遍掛城關。

劉二得到訊息,急得兩眼噴火,立即發出“十萬火急”飛帖,約會朱紅燈、本明和尚等飛速率眾赴黑松口會師,合兵攻打袁世凱的新軍大營。飛帖發出後,劉二即率滄州義和團。按期趕到黑松口。誰知此時朱紅燈、本明和尚等人俱已遇害。劉二左等右盼,不見盟團到來,料知出了變故,趕忙下今撤兵。不料,軍號聲突然四起,槍炮齊鳴。團民們不知情由,毫無準備,在快槍齊發之下,一片片倒在血泊之中。劉二冒著彈雨,率眾直衝敵陣,與敵短兵相接,突圍而出。沒想到敵兵的第二個包圍圈又壓了過來。一陣槍炮、團民已所餘無多。劉二浴血奮戰,一條花槍,左挑右刺,斃敵無數怎奈他身負重傷,寡不敵眾,加上坐騎中彈,便栽倒馬下被擒,當即被押送濟南城,打入死囚牢中。

滄州義和團喋血黑松口時,秀妮正奉父命在直隸活動。業她星夜兼程趕回滄州,想不到滄州已是壇口被毀,乾坤倒轉了。

關東女俠丨第二回丨義士傾家救友濟南府,英雄遺恨託孤死囚牢

秀妮牽著雪兒馬,正在小心察看西門的動靜,突然,迎面趕過來一輛帶篷騾車,不前不後停在她面前。秀妮正感到詫異,車上一左一右跳下兩個人來。二人衙役打扮,大帽壓眉。小個子下得車來,就去抓秀妮手中的韁繩。秀妮剛要抽刀禦敵,大個子趕過來附耳低聲說∶“妮子莫慌,快跟俺走!”說著把秀妮手中的韁繩交給了小個子,趕緊將秀妮推上篷車,放下吊簾,騾車馬上跑得顛了起來,不一會兒,拐進西關一條僻靜的衚衕,停在一座破舊門樓之前。大個子拉著秀妮跳下篷車,推門而入。小個子猛抽一鞭,騾車又拐進另一衚衕去了。

這是一個裡外相套的院落。外院十分寬闊,僅有幾間草房,堆放著雜物,無人居住。邁進二門,才見五間正房,三間西廂。上房棉布門簾一動,一位滿頭白髮的老太太迎出門來,嘴裡嗆叨著∶“謝天謝地,可迎回來啦!”她一邊叮囑跟在身後的一個後生把二門門好,一邊拉住秀妮的手親熱地說∶“孩子,可把你盼回來啦!你三叔在西門外等了你三天三夜……”說著將二人迎進西廂。這西廂外屋一間,裡屋兩間,雖無什麼擺設,卻收拾得十分潔淨。大個子摘下衙役大帽,露出紫檀色大臉,秀妮這才看清,原來是父親的拜把子弟兄馬三泰。

這馬三泰,本是滄州鏢師飛虎馬四的兒子,家學淵源,武藝超群,尤以輕功擅長,江湖上人稱“鐵鷂鷹”。此人二十幾歲便脫穎而出,在得勝鏢局擔當起獨保北路鏢的重任。插著黑色鷂鷹旗標的行鏢車。在直魯豫道上和邊塞內外、暢行二十餘年,從未栽過跟頭。咸豐末年,鏢局給山西一家票號保了一筆現銀,“鐵鷂鷹”親率得力門徒押送。行至河南黃河故道,遇上江湖宿敵雙方拼殺終日,各有傷亡。不料對方又趕來兩位武藝高強之人相助,“鐵鷂鷹”此時已打得筋疲力盡。眼看不支。在這危急關頭,同鄉名拳師花槍劉二聞訊趕到。一條花槍,保住了他半世聲名,從此二人結下生死之交,誼重萬金。

那馬三泰把劉二被捕前後情由說與秀妮。秀妮突遭飛來之禍,心痛如絞,泣不成聲。馬三泰強忍悲痛,對秀妮說:“現在不是哭的時候,設法救人要緊!頭幾天俺已派人去濟南上下打點,你爹傷勢雖重,但還能保住性命。好在年頭已經收了銀子,答應好生將養你爹。妮子放心,俺馬三泰就是傾家蕩產,刀按脖子上也要把你爹搭救出來!”

秀妮聽到這兒,止住了淚,陡地把臉一揚,盯著馬三泰說:“三叔,俺馬上就走,重新召集神女團姐妹,再建壇口,打進濟南,去救俺爹!”

馬三泰卻長嘆一聲,搖搖頭說:“妮子,你的心思三叔知道。可眼下這局面,怎容你再揭旗建壇。況且救人如救火,遠水也解不了近渴呀!”他略一斟酌,接著說:“我明天即使頭拱地也要湊足紋銀兩千兩,開出銀票親自去濟南想辦法天無絕人之路。你就先在這兒躲上幾天,等我的回信。”

秀妮聽了,低頭不語。突然,她抬起頭來,口氣堅定地說:“好!三叔的話在理,還是先救人要緊。只是你老人家年事已高,一人前往濟南,俺實在放心不下,還是俺陪三叔一起去,好歹也有個照應。”秀妮此時已從絕望的悲痛中掙脫出來。這姑娘畢竟還未解世故,她聽說三叔明天定要湊足兩千銀子親上濟南打點官府,頓時覺得爹爹眼看得救了。一天愁雲彷彿快要散盡,她恨不得飛往濟南。早日迎接爹爹出獄。秀妮用乞求的眼光望著馬三泰,等待他點頭應允。

馬三泰沒有立即回答。他站起身來,只在屋內來回踱步。過了一會兒,他把右拳往左掌心一抵,說:“好吧,咱爺倆一塊兒上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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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拂曉、雞剛啼過頭遍,馬三泰和秀妮早已收拾停當策馬上路了。爺倆人不稍息,馬不摘鞍,第二天剛近黃昏就趕到了濟南城。隨便找個不太顯眼的客棧歇下。轉天早飯後馬三泰就帶著兩千兩銀票,去府衙門面見刑房專辦白師爺。這位久歷官場的紹興師爺。久聞馬三泰是豫魯道上出名的鏢師。家業殷實,交遊頗廣,自然高看一眼。他說了不少場面話才收下銀票,約定三日後聽信。

第三天,馬三泰心急如焚再進衙門,白師爺略作寒暄雙手將銀票退回,拱手說:“有負重託,慚愧慚愧。這件官司濟南府原判候秋決,還是留有餘地,但公文行至巡撫衙門。竟改判斬立決,也就是從原定的秋後問斬改成立即處決。今已愛莫能助。據說這是撫臺袁大人遵照朝廷旨意辦的,實難通融了!”

馬三泰一聽,腦袋轟地一聲,半晌說不出話來。白師爺嘆口氣說:“生死之交,此情何堪!只是事已至此,還請老兄臺節哀,為劉二爺準備一下後事吧。”馬三泰接過銀票。道聲相擾,恍恍惚惚轉回店房。秀妮一見,忙迎上來連問:“爹爹明天可能出獄?”馬三泰望著秀妮焦急、激動的神色只怕說出實情,這妮子會鬧出亂子。便含混說:“事情還沒辦妥,明兒個咱爺倆先進監看看你爹吧!”秀妮聽罷,點頭答應,忙著準備去了。

第二天晚上,牢頭收下百兩紋銀,偷偷把馬三泰和秀妮放進了死因牢。牢裡臭氣薰天,一片昏暗,鬼火般的一盞小油燈,照著一個個披頭散髮的候斬囚犯,真是與地獄無異花槍劉二乃朝廷重犯,獨押一室。他項上重枷,腳下大鐐、倚在一堆散發著腐黴氣味的爛草上,人已奄奄一息。秀妮一見、悽慘地喊了聲“爹!”便一頭撲倒在父親身上。

關東女俠丨第二回丨義士傾家救友濟南府,英雄遺恨託孤死囚牢

劉二槍傷一震,疼痛使他從昏睡中醒來。朦朧中,看到一張熟悉而又親切的面容,他懷疑自己是在夢中,忙用力眨了眨眼睛——不是夢,這正是自己愛女秀妮。他拼盡全身的力氣,從枷下伸出一雙枯瘦的大手,抱住女兒的頭,瞪大眼睛凝視著。他乾裂的嘴唇頻頻顫動,臉上露出一絲悽楚的笑容好一會,才說出話來:“孩子,別哭,爹能活著見你一面,死也瞑目了!三十多年,俺一條花槍,戳死狗官洋人無數,今兒個死了也值……”

馬三泰只叫了聲“二哥”,便哽咽無話了。秀妮強忍悲泣,邊替父親理著垂在眼前的亂髮、邊勸慰道:“爹要好生養傷,三叔正在設法救你出獄。實在不行,女兒也要邀集親朋好友,砸監獄,劫法場,救爹出去!”

劉二聽罷,悽然一笑,搖搖頭說:“好閨女,你的心爹知道,但事情……”他又把話咽回,望著馬三泰、一字一頓地說:“三弟,秀妮是俺的一點骨血。她好強任性,必須多加管教。日後全靠兄弟照應!”說著他艱難地抱起雙拳掙扎雙腿要跪不能。馬三泰一見,跪前半步,淚如雨下:“二哥放心!有小弟活一日,就好生照應妮子一天。兄弟寧肯粉身碎骨,決不讓妮子吃虧。如口不應心,天誅地滅!”

劉二閃動著感激淚光,頻頻點頭。接著他又回過頭來勸慰女兒:“孩子,別哭!”他望著牢牆上的斑斑血跡,“咱義和團滅的是洋,反的是清。你爹一生血性,沒在洋人狗官面前低過頭,服過軟,孩子你……”劉二說到此處,又一次把話頓住。他本想囑女報仇,又恐一個女孩兒家,力不從心,反為仇害。劉二瞪大眼睛,悲嘆一聲:“國難、家仇……我死有餘恨啊!”

這時,牢頭進來,悄聲說:“三爺,時間不早了,要是上邊知道了,小的可吃罪不起。”馬三泰聽了只得起身。秀妮緊緊攥住父親的手,慟哭不已,不肯離去。牢頭已急得青筋直蹦,馬三泰只好強把秀妮攙出門去。

剛出牢門,只聽室內咣一聲,二人一驚,急忙回頭望去,只見劉二猛然挺起身來,揚臂高呼:“殺狗官,打洋人報仇啊!……”說罷仰面倒在地上。二人急待回身,嘩啦一聲,牢門已經落鎖。

馬三泰忽聽腳步聲響,見一行衙役已相距不遠,前頭是兩盞寫著“典獄”二字的白紙風燈,引著一個官員腳步甚急,後隨幾名摟著鬼頭刀的彪形大漢,直奔死囚牢而來。緊跟著遠遠開過來一簇官兵,跑步將大牢團團圍起。馬三泰忙護著秀妮磨頭就走。

秀妮回到客棧已是欲哭無淚。只是直瞪著雙眼出神。呆了半晌。她陡地拉住馬三泰大聲問道:“三叔說實話,衙門還能放出爹爹嗎?”馬三泰再不能隱瞞,只得將白師爺退還銀票等情說了一遍。秀妮把腳一跺,顫聲說道:“難道咱們就在這等著爹爹挨刀嗎?”

馬三泰全身一震,抖動著嘴唇說:“妮子,這是啥話!三叔的骨頭照樣當哨響!明早咱們就趕回滄州、俺馬上發出飛帖,請幾位江湖好手,幫俺同闖濟南,劫牢反獄。”

話音剛落,牢頭派一獄卒偷偷來到店房報信,獄卒變顏變色地湊到馬三泰耳邊低聲說:“二位剛走,典獄官就領劊子手進了大牢,宣佈撫臺大人口諭,將劉二爺就地正法。看來事要鬧大,咱們頭兒說:“花人錢財替人消災,讓三爺馬上離開險地,也免得連累大家。”說完三步並作兩步慌慌張張地走了。

秀妮面色發青,話也不說,從懷裡掏出六輪子往外便闖馬三泰猛一擰身,一個箭步竄出一丈開外,迎頭攔住秀妮,厲聲喝道:“大仇未報,你竟自投虎口嗎!”

秀妮欲進不得,欲退不甘,她把牙咬得咯咯直響,鮮血流出嘴角,身子晃了幾晃,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正當此時,滄州得勝鏢局管事的二掌櫃匆匆來到店房。他滿面風塵,把一匹跑得渾身是汗的走馬拴在簷下,拉住馬三泰直入裡間屋,喘吁吁地說:“大掌櫃,家裡出了亂子……”他嗓音嘶啞,語不成聲。馬三泰忙遞給他一杯水、強自鎮定地說:“彆著急。慢慢說。”二掌櫃連喝兩杯,才略有精神,低聲對馬三泰說:“前天傍晚,一群衙役闖進鏢局、不容分說就四處亂翻。各屋搗個七零八落。然後在各門帖上封條,鏢局夥計全被扣押街上貼出“通緝通匪要犯馬三泰”的告示。俺用銀子買通班頭,溜出班房,騎快馬兼程跑到濟南給你送信。大掌櫃,滄州你回不去了,趕緊遠走高飛吧!”

馬三泰突聞馬家兩代經營的鏢局被官府查封,如今已是商業蕩然有家難歸,連日強壓的滿腔怒火再也按捺不住。他虎地挺起身軀,正待發作……

四鄰一陣大亂,哭喊叫罵之聲混作一團。店小二噔噔噔跑進報信:“巡撫大人的小站新軍又來搜捕教匪了!客官們還是躲躲吧,好漢不吃眼前虧。說罷急往各客房報信去了。氣得馬三泰朝絲掌櫃一揮手:“你趕快離開這兇險之地!我該怎辦,自有主張。”

二掌櫃說聲:“保重!”拉馬匆匆走開。秀妮不敢再任性給三叔火上澆油,她強作溫順地問:“三叔,您作主張吧,咱該怎辦?”

馬三泰雙眉擰成疙瘩,苦思半晌猛勁以拳擊案,果決地說:“走為上策!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眼下俺死也要護住你這劉家一點骨血。妮子,千萬聽三叔話,咱們馬上去天津衛,站住腳跟再作打算。你放心,俺在你爹面前曾對天發誓,留得三寸氣在定報血仇!事不宜遲。說走就走!”

二更已過一夜深人靜,馬三泰、秀妮策馬疾馳,小心躲過巡夜官兵,闖出濟南城,趁一彎殘月,沿運河北上,越過滄州,直下天津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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