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摞摞和懟拐

□賀東傑

擠摞摞與懟拐（我老家人把懟念做dēi）是遊戲，是運動，更是我兒時冬天取暖的方式。為什麼選擇這兩種遊戲取暖呢？一是孩子尤其是男孩子好動的的天性，二是沒什麼成本。我兒時的冬天比現在冷多了，西北風嗚嗚地刮在臉上生疼，地上都凍裂了大口子，屋裡水甕都凍了冰，穿著棉襖棉褲棉套鞋還是冷，孩子們也就想出了許多花樣來抗寒。

先說擠摞摞靠暖和，上小學初中時，一群孩子在教室裡凍了一節課，課間跑出來，一聲招呼就跑向牆根。擠摞摞必須要靠著牆，找面太陽地裡的乾淨牆，領頭的在旮旯裡站好，後面一群人挨個排隊，緊緊靠在一起，大家雙手垂下或抱在胸前，後面的嗚哇怪叫起著哄使勁向前擠。擠的時候也是有規矩的，肩膀扛、胸膛靠、肚子抵、膝蓋頂、屁股拱都行，就是不能動手推拉撕扯，身材高大胖壯的很是佔便宜，站在那兒別人無可奈何，直到把弱小的堅持不住的擠出隊伍，自己自覺地跑回隊伍最後邊繼續擠。冬日陽光下，大家擠得呲牙咧嘴，怪叫連天，可誰也不撤退，都在裡面堅持著，享受著運動的樂趣和難得的溫暖。本來抱團取暖，靠在一起就有點暖和，再加上不停的擠壓，身上一會兒就出汗了，正好暖和了回教室上課。

這遊戲還能分成兩隊玩對抗，牆中間劃上印，兩隊人面對面站好擠向對方，誰先擠過印穩定佔領對方領地就獲勝。這種玩法對抗性強，更為刺激，參與人更多，大呼小叫的孩子們爭先恐後地賣力擠著，把冬日的寒冷遠遠地拋在身後。這個遊戲簡單易行，可也有些風險，就是肯定會弄一身土，鬧不好會把衣裳蹭破，擠掉釦子，那就回家要面臨一頓數落或是幾巴掌了。曾經有同學被擠得尿了褲子，損失太大了。

再說懟拐，也叫鬥拐、撞拐，這是一種對抗性很強的激烈運動，通常是在操場或豁亮的空地上兩個人對陣，一條腿抬起，單腿著地，用手扳著腳踝，搭在站著的腿的膝蓋上，面對面站好，彷彿古時戰場對陣的將軍，一聲呼喊，廝殺開始，以把對方撞倒或雙腿著地為勝。雙方以腿為槍，想要取勝很是講究技巧和力量的結合，躥蹦跳躍是步法，挑砸撞壓是戰法，挑是從下往上挑動對方，砸是以上欺下的猛力砸倒對方，撞是迎面硬撞，壓是死死地壓住對方的腿。一般來說是身材相仿的捉對廝殺，也就是同一級別的，因為相差太多的，一般沒什麼懸念和觀賞性，明擺著就是欺負人。

懟拐也可以集體出動，一群人分成兩撥，各找對手，一時間操場上大呼小叫，時不時摔個四腳朝天，引來圍觀者的大笑。這種遊戲運動量很大，在歡騰的氣氛中，身上發熱出汗，心中更熱，全然忘記了數九寒冬，既能取暖又鍛鍊了身體，還增進了同學們的感情。

擠摞摞和懟拐適合冬天玩，大夏天的誰還想擠在一塊弄身汗呢，再者冬天穿的厚，在牆那兒擠不容易受傷，懟拐時穿著棉襖棉褲，就是摔倒了也不會有啥事。當然這都是比較野蠻的遊戲，女孩子是絕少參加的，她們跳繩、踢毽子，一樣可以取暖健身。

如今已知天命的我，眼前浮現出兒時的畫面，一群人傻跑瘋玩，起勁鬧著，大聲笑著，笑聲迴盪在冬日的天地之間，感覺比現在暖和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