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學經典之《後漢書》導讀第三講：本紀·光武帝紀三

《後漢書》是南朝宋時期歷史學家范曄編撰的史類文學作品，屬“二十四史”之一。《後漢書》與《史記》、《漢書》、《三國志》合稱“前四史”。《後漢書》中分十紀、八十列傳和八志（取自司馬彪《續漢書》），全書主要記述了上起東漢的漢光武帝建武元年（公元25年），下至漢獻帝建安二十五年，共195年的史事。《後漢書》大部分沿襲《史記》、《漢書》的現成體例，但在成書過程中，范曄根據漢朝東漢時期一代歷史的具體特點，又有所創新，有所變動。《後漢書》結構嚴謹，編排有序。如八十列傳，大體是按照時代的先後進行排列的。最初的三卷為兩漢之際的風雲人物，其後的九卷是光武時代的宗室王侯和重要將領。《後漢書》的進步性還體現在勇於暴露黑暗政治，同情和歌頌正義的行為方面，一方面揭露魚肉人民的權貴，另一方面又表彰那些剛強正直、不畏強暴的中下層人士。#歷史#

六年春正月丙辰，改舂陵鄉為章陵縣。世世復徭役，比豐、沛，無有所豫。辛酉，詔曰：“往歲水、旱、蝗蟲為災，谷價騰躍，人用睏乏。朕惟百姓無以自贍，惻然愍之。其命郡國有谷者，給稟高年、鰥、寡、孤、獨及篤癃、無家屬貧不能自存者，如《律》。二千石勉加循撫，無令失職。”揚武將軍馬成等拔舒，獲李憲。二月，大司馬吳漢拔朐，獲董憲、龐萌，山東悉平。諸將還京師，置酒賞賜。三月，公孫述遣將任滿寇南郡。夏四月丙子，幸長安，始謁高廟，遂有事十一陵。遣虎牙大將軍蓋延等七將軍從隴道伐公孫述。五月己未，至自長安。隗囂反，蓋延等因與囂戰於隴阺，諸將敗績。辛丑，詔曰：“惟天水、隴西、安定、北地吏人為隗囂所詿誤者，又三輔遭難赤眉，有犯法不道者，自殊死以下，皆赦除之。”六月辛卯，詔曰：“夫張官置吏，所以為人也。今百姓遭難，戶口耗少，而縣官吏職所置尚繁，其令司隸、州牧各實所部，省減吏員。縣國不足置長吏可併合者，上大司徒、大司空二府。”於是條奏並省四百餘縣，吏職減損，十置其一。代郡太守劉興擊盧芳將賈覽於高柳，戰歿。初，樂浪人王調據郡不服。秋，遣樂浪太守王遵擊之，郡吏殺調降。遣前將軍李通率二將軍，與公孫述將戰於西城，破之。夏，蝗。秋九月庚子，赦樂浪謀反大逆殊死已下。丙寅晦，日有食之。冬十月丁丑，詔曰：“吾德薄不明，寇賊為害，強弱相陵，元元失所。《詩》雲：‘日月告兇，不用其行。’永念厥咎，內疚於心。其敕公卿舉賢良、方正各一人；百僚並上封事，無有隱諱；有司修職，務遵法度。”十一月丁卯，詔王莽時吏人沒人為奴婢不應舊法者，皆免為庶人。十二月壬辰，大司空宋弘免。癸巳，詔曰：“頃者師旅未解，用度不足，故行什一之稅。今軍士屯田，糧儲差積。其令郡國收見田租三十稅一，如舊制。”隗囂遣將行巡寇扶風，徵西大將軍馮異拒破之。是歲，初罷郡國都慰官。始遣列侯就國。匈奴遣使來獻，使中郎將報命。

【譯】六年(30)春正月十六日，改舂陵鄉為章陵縣，世世代代免除徭役，比照高祖家鄉豐邑、沛縣的舊例，使章陵縣人民不再擔憂以後會再有徭役。二十一日，頒佈詔令說：“往年水、旱、蝗災，致使谷價暴漲，百姓困苦。我看著老百姓不能養活自己，心中十分悲憫。命令尚有存糧的郡國，賑濟老人、鰥夫、寡婦、孤兒、老而無子、病重困苦，以及無家可歸無法自立的人，一切都要遵照《漢律》的規定。郡守要努力安撫百姓，不要失職。”揚武將軍馬成等人攻下舒縣，抓獲李憲。二月，大司馬吳漢攻下朐縣，抓獲董憲、龐萌，太行山以東全部平定，諸將回京師，宴飲賞賜。三月，公孫述派將軍任滿侵犯南郡。夏四月初八，光武帝到長安，開始拜謁高廟，祭祀十一陵。派虎牙大將軍蓋延等七將軍從隴道討伐公孫述。五月二十一日，光武帝從長安回洛陽。隗囂反叛，蓋延等於是在隴阝氐與隗囂戰鬥，蓋延等大敗。辛丑，光武帝詔令說：“天水、隴西、安定、北地的官員，被隗囂欺騙所牽連的，還有三輔遭難赤眉時犯法不守正道的，凡判斬首以下的，都免罪不究。”六月二十四日，詔令說：“國家設定大小官吏，完全是為了百姓，現在百姓遭難，戶口減少，但國家所置官吏尚多，命令司隸校尉及各州長官，核實所轄各部，裁減官吏人員。將那些不足以單位長官而可以合併的郡縣，上報大司徒、大司空二府。”於是司肅校尉、各州牧守條陳奏請合併減少四百餘縣，裁減官員，僅保留過去的十分之一。六月，代郡太守劉興在高柳攻打盧芳將領賈覽，劉興戰死。以前，樂浪人王調佔據郡地不服。這年秋天，派樂浪太守王遵去攻打，郡吏殺了王調投降。派前將軍李通率領二將軍，與公孫述將領在西城戰鬥，把他打敗。夏天，蝗災。秋九月初四，對樂浪犯罪的人，除非謀反死罪，均免罪不究。三十日，晦，日蝕。冬十月十一日，詔令說：“我德薄不英明，寇賊為害，強暴欺凌弱小，老百姓流離失所。《詩經》上說：‘日月有兇象，這是不用其道的徵兆。’我常念我的過失，內心難過。現敕令公卿推薦賢良、方正各一人，百官都要奏上密封的報告，不要隱瞞顧忌；官員履行職責務必遵守法律制度。”十一月丁卯，詔令王莽時官吏民眾嫁為奴婢不合舊法的，都免為平民。十二月二十七日，大司空宋弘被免職。二十八日，光武帝詔令說：“過去因為戰事不斷，軍隊費用太大，所以實行十稅一的賦稅，現在軍隊實行了屯田，糧食略有儲積。現在命令各郡國恢復三十稅一的舊制度。”十二月，隗囂派將行巡侵擾扶風，徵西大將軍馮異抵抗並打敗了他。這年，開始罷去郡國都尉官。開始派列侯進入到自己的封國。匈奴派使者來獻禮，光武帝派中郎將回訪。

七年春正月丙申，詔中都官、三輔、郡、國出繫囚，非犯殊死，皆一切勿案其罪。見徒免為庶人。耐罪亡命，吏以文除之。又詔曰：“世以厚葬為德，薄終為鄙，至於富者奢汙，貧者單財，法令不能禁，禮義不能止，倉卒乃知其咎。其佈告天下，令知忠臣、孝子、慈兄、悌弟薄葬送終之義。”二月辛巳，罷護漕都尉官。三月丁酉，詔曰：“今國有眾軍，並多精勇，宜且罷輕車、騎士、材官、樓船士及軍假吏，令還復民伍。”公孫述立隗囂為朔寧王。癸亥晦，日有食之，避正殿，寢兵，不聽事五日。詔曰：“吾德薄致災，謫見日月，戰慄恐懼，夫何言哉！今方念愆，庶消厥咎。其令有司各修職任，奉遵法度，惠茲元元。百僚各上封事，無有所諱。其上書者，不得言聖。”夏四月壬午，詔曰：“比陰陽錯謬，日月薄食。百姓有過，在予一人，大赦天下。公、卿、司隸、州牧舉賢良、方正各一人，遣詣公車，朕將覽試焉。”五月戊戌，前將軍李通為大司空。甲寅，詔吏人遭飢亂及為青、徐賊所略為奴婢下妻，欲去留者，恣聽之。敢拘制不還，以賣人法從事。是夏，連雨水。漢忠將軍王常為橫野大將軍。八月丁亥，封前河間王邵為河間王。隗囂寇安定，徵西大將軍馮異、徵虜將軍祭遵擊卻之。冬，盧芳所置朔方太守田颯、雲中太守喬扈各舉郡降。是歲，省長水、射聲二校尉官。八年春正月，中郎將來歙襲略陽，殺隗囂守將而據其城。夏四月，司隸校尉傅抗下獄死。隗囂攻來歙，不能下。閏月，帝自徵囂，河西大將軍竇融率五郡太守與車駕會高平。隴右潰，隗囂奔西城，遺大司馬吳漢、徵南大將軍岑彭圍之；進幸上邽，不降，命虎牙大將軍蓋延、建威大將軍耿弇攻之。潁川盜賊寇沒屬縣，河東守守兵亦叛，京師騷動。秋，大水。八月，帝自上邽晨夜東馳。九月乙卯，車駕還宮。庚申，帝自徵潁川盜賊，皆降。安丘侯張步叛歸琅邪，琅邪太守陳俊討獲之。戊寅，至自潁川。冬十月丙午，幸懷。十一月乙丑，至自懷。公孫述遣兵救隗器，吳漢、蓋延等還軍長安。天水、隴西復反歸囂。十二月，高句麗王遣使奉貢。是歲大水。

【譯】七年(31)春正月初二，光武帝詔令中都官、三輔、郡、國放出在押囚犯，除死罪外，一律免除查辦，服勞役的免刑為平民，判刑二年以上而逃亡的，把他們的名字記下，以備查考。又下詔說：“世人都把厚葬作為美德，鄙視那些從儉辦喪事的做法。以致富人過度奢侈，貧人耗盡財物，法令不能禁止，禮義不能限制，一遇亂世，才知厚葬的害處。今佈告天下，希望大家明白作忠臣、孝子、仁兄、賢弟，為死去的人薄葬送終，才是合乎道義的英明之舉。”二月十七日，免去護漕都尉官。三月初四日，光武帝詔令說：“現在國家有大量軍隊，多屬精銳，應當減去輕車、騎士、材官、樓船士及軍中臨時增設的官，讓他們還鄉為民。”公孫述立隗囂為朔寧王。三十日，晦，日蝕。光武帝迴避正殿，不動干戈，五日不理國事。下詔說：“我德行菲薄，招致災害，上天譴責現於日月，我戰慄恐懼，有什麼話講呢！現在當反省過失，希望消除我的過錯。官員們要盡忠職守，遵紀守法，使百姓受惠。百官各上密封奏事，不要隱諱。上書的，不要說我是聖哲。”夏四月十九日，光武帝下詔說：“近來陰陽顛倒，日月迫近相食，百姓有過，歸咎於我一人，大赦天下。公、卿、司隸、州牧推薦賢良、方正各一人，到公車門，我要去接見並考試他們。”五月初六，前將軍李通為大司空。二十二日，詔令吏人遭受災荒兵亂，及被青州、徐州賊搶為奴婢和小妻的，或去或留，聽各人意願。敢有扣押不放，以販賣人口治罪。這年夏天，雨水連綿。任漢忠將軍王常為橫野大將軍。八月二十六日，封前河間王劉邵為河間王。隗囂侵犯安定，徵西大將軍馮異、徵虜將軍祭遵把他打退。冬天，盧芳設定的朔方太守田颯、雲中太守喬扈各領全軍投降。這年，省去長水、射聲二校尉官。八年(32)春正月，中郎將來歙襲擊略陽，殺隗囂守將並佔據此城。夏四月，司隸校尉傅抗在監獄中。隗囂攻來歙，沒有攻下。閏月，光武帝親征隗囂，河西大將軍竇融率五個郡的太守與光武帝會於高平。隗囂在隴右潰敗了，逃奔西城。光武帝派大司馬吳漢、徵南大將軍岑彭包圍西城；光武帝到上圭阝，隗囂不投降，派虎牙大將軍蓋延、建威大將軍耿..攻打他。潁川盜賊侵犯並攻陷潁川所屬各縣，河東太守及守兵也反叛，京都震驚騷動。秋天，大水氾濫。八月，光武帝從上海日夜往東趕。九月初一，回到洛陽。初六，光武帝親征潁川盜賊，都降附。安丘侯張步反叛後返回琅笽，琅笽太守陳俊討伐張步並活捉了他。二十四日，光武帝從潁川回京。冬十月二十二日，光武帝到懷縣。十一月十二日，從懷縣回京。公孫述派兵援救隗囂，吳漢、蓋延等領軍回長安。天水、隴西又反叛歸附隗囂。十二月，高句麗王派使者進貢。這些年，大水氾濫。

九年春正月，隗器病死，其將王元、周宗復立囂子純為王。雁門吏人於太原。三月辛亥，初置青巾左校尉官。公孫述遣將田戎、任滿據荊門。夏六月丙戌，幸緱氏，登轘轅。遣大司馬吳漢率四將軍擊盧芳將賈覽於高柳，戰不利。秋八月，遣中郎將來歙監徵西大將軍馮異等五將軍討隗純於天水。驃騎大將軍杜茂與賈覽戰於繁峙，茂軍敗績。是歲，省關都尉，復置護羌校尉官。十年春正月，大司馬吳漢率捕虜將軍王霸等五將軍擊賈覽於高柳，匈奴遣騎救覽，諸將與戰，卻之。修理長安高廟。夏，徵西大將軍馮異破公孫述將趙匡於天水，斬之。徵西大將軍馮異薨。秋八月己亥，幸長安，祠高廟，遂有十一陵。戊戌，進幸氵幵。隗囂將高峻降。冬十月，中郎將來歙等大破隗純於落門，其將王元奔蜀，純與周宗降，隴右平。先零羌寇金城、隴西，來歙率諸將擊羌於五溪，大破之。庚寅，車駕還宮。是歲，省定襄郡，徙其民於西河。泗水王歙薨。淄川王終薨。十一年春二月己卯，詔曰：“天地之性人為貴。其殺奴婢，不得減罪。”三月己酉，幸南陽；還，幸章陵，祠園陵。城陽王祉薨。庚午，車駕還宮。閏月，徵南大將軍岑彭率三將軍與公孫述將田戎、任滿戰於荊門，大破之，獲任滿。威虜將軍馮駿圍田戎於江州，岑彭遂率舟師伐公孫述，平巴郡。夏四月丁卯，省大司徒司直官。先零羌寇臨洮。六月，中郎將來歙率揚武將軍馬成破公孫述將王元、環安於下辯。安遣間人刺殺中郎將來歙。帝自將徵公孫述。秋七月，次長安。八月，岑彭破公孫述將侯丹於黃石。輔威將軍臧宮與公孫述將延岑戰於瀋水，大破之。王元降。至自長安。癸亥，詔曰：“敢灸灼奴婢，論如律，免所灸灼者為庶人。”冬十月壬午，詔除奴婢射傷人棄市律。公孫述遣間人刺殺徵南大將軍岑彭。馬成平武都，因隴西太守馬援擊破先零羌，徙致天水、隴西、扶風。十二月，大司馬吳漢率舟師伐公孫述。是歲，省朔方牧，並幷州。初斷州牧自還奏事。

【譯】九年(33)春正月，隗囂病死，他的部將王元、周宗又立隗囂子隗純為王。將雁門官吏百姓遷到太原。三月初一，開始設定青巾左校尉官。公孫述派將田戎、任滿佔據荊門。夏六月初六，光武帝到緱氏，登上轘轅山。派大司馬吳漢率領四將軍在高柳攻打盧芳將賈覽，戰鬥不利。秋八月，派中郎將來歙監督徵西大將軍馮異等五將軍在天水討伐隗純。驃騎大將軍杜茂在繁畤與賈覽戰鬥，杜茂大敗。這年，撤銷關都尉，恢復設定護羌校尉官。十年(34)春正月，大司馬吳漢率領捕虜將軍王霸等五將軍在高柳攻打賈覽，匈奴派騎兵援救賈覽，諸將與之交戰，把他們打退。修理長安高廟。夏天，徵西大將軍馮異在天水打敗公孫述將領趙匡，並把他殺了。徵西大將軍馮異去世。秋八月二十五日，光武帝到長安，祀高廟，祭祀十一陵。戊戌，光武帝行進到..縣，隗囂將高峻投降。冬十月，中郎將來歙等大破隗純於落門，隗純將王元逃奔去蜀，隗純與周宗投降，隴右平定。先零羌寇擾金城、隴西，來歙率諸將在五溪進攻羌人，把羌人打個大敗。十七日，光武帝回到洛陽。這年，撤銷定襄郡，將老百姓遷到西河。泗水王劉歙、淄川王劉終去世。十一年(35)春二月初八，下詔說：“天地之間的靈性以人最為寶貴。即使殺死的是奴僕婢女也不得減輕殺人罪。”三月初九，光武帝到南陽；回洛陽時途經章陵，祭祀園寢陵墓。城陽王劉祉去世。三十日，光武帝回到洛陽。閏三月，徵南大將軍岑彭率領三將軍在荊門與公孫述將田戎、任滿戰鬥，打他個大敗，活捉任滿。威虜將軍馮駿在江州圍攻田戎，岑彭率領水師討伐公孫述，平定巴郡。夏四月二十八日，撤銷大司徒直官。先零羌寇掠臨洮。六月，中郎將來歙率領揚武將軍馬成在下辯打敗公孫述將王元、環安。環安派間諜刺殺中郎將來歙。光武帝親征公孫述。秋七月，駐長安。八月，岑彭在黃石灘打敗公孫述將侯丹。輔威將軍臧宮在瀋水與公孫述將延岑戰鬥，延岑大敗。王元投降。光武帝從長安回洛陽。八月二十六日，詔令說：“敢有燒灼奴僕婢女的，照法律治罪，並將被燒灼的奴婢免為平民。”冬十月壬午，詔令廢除奴僕婢女射傷了人要被處死示眾的法律。公孫述派間諜刺殺徵南大將軍岑彭。馬成平定武都。趁隴西太守馬援打敗了先零羌，便把武都民眾遷到天水、隴西、扶風。十二月，大司馬吳漢率領水師討伐公孫述。這年，裁去朔方牧，合併幷州。開始停止州牧歲末入京報告政務的制度。

十二年春正月，大司馬吳漢與公孫述將史興戰於武陽，斬之。三月癸酉，詔隴、蜀民被略為奴婢自訟者，及獄官未報，一切免為庶人。夏，甘露降南行唐。六月，黃龍見東阿。秋七月，威虜將軍馮駿拔江州，獲田戎。九月，吳漢大破公孫述將謝豐於廣都，斬之。輔威將軍臧宮拔涪城，斬公孫恢。大司空李通罷。冬十一月戊寅，吳漢、臧宮與公孫述戰於成都，大破之。述被創，夜死。辛巳，吳漢屠成都，夷述宗族及延岑等。十二月辛卯，揚武將軍馬成行大司空事。是歲，九真徼外蠻夷張遊率種人內屬，封為歸漢里君。省金城郡屬隴西。參狼羌寇武都，隴西太守馬援討降之。詔邊吏力不足戰則守，追虜料敵不拘以逗留法。橫野大將軍王常薨。遣驃騎大將軍杜茂將眾郡施刑屯北邊，築亭候，修烽燧。十三年春正月庚申，大司徒侯霸薨。戊子，詔曰：“往年已敕郡國，異味不得有所獻御，今猶未止，非徒有豫養導擇之勞，至乃煩擾道上，疲費過所。其令太官勿復受。明敕下以遠方口實所以薦宗廟，自如舊制。”二月，遣捕虜將軍馬武屯滹沱河以備匈奴。盧芳自五原亡入匈奴。丙辰，詔曰：“長沙王興、真定王得、河間王邵、中山王茂，皆襲爵為王，不應經義。其以興為臨湘侯，得為真定侯，邵為樂成侯，茂為單父侯。”其宗室及絕國封侯者凡一百三十七人。丁巳，降趙王良為趙公，太原王章為齊公，魯王興為魯公。庚午，以殷紹嘉公孔安為宋公，周承休公姬武為衛公。省並西京十三國：廣平屬鉅鹿，真定屬常山，河間屬信都，城陽屬琅邪，泗水屬廣陵，淄川屬高密，膠東屬北海，六安屬廬江，廣陽屬上谷。三月辛未，沛郡太守韓歆為大司徒。丙子，行大司空馬成罷。夏四月，大司馬吳漢自蜀還京師，於是大饗將士，班勞策勳。功臣增邑更封，凡三百六十五人。其外戚恩澤封者四十五人。罷左右將軍官。建威大將軍耿弇罷。益州傳送公孫述瞽師、郊廟樂器、葆車、輿輦，於是法物始備。時，兵革既息，天下少事，文書調役，務從簡寡，至乃十存一焉。甲寅，冀州牧竇融為大司空。五月，匈奴寇河東。秋七月，廣漢徼外白馬羌豪率種人內屬。九月，日南徼外蠻夷獻白雉、白兔。冬十二月甲寅，詔益州民自八年以來被略為奴婢者，皆一切免為庶人；或依託為人下妻，欲去者，恣聽之；敢拘留者，比青、徐二州以略人法從事。復置金城郡。十四年春正月，起南宮前殿。匈奴遣使奉獻，使中郎將報命。夏四月辛巳，封孔子後志為褒成侯。越巂人任貴自稱太守，遣使奉計。秋九月，平城人賈丹殺盧芳將尹由來降。是歲，會稽大疫。莎車國、鄯善國遣使奉獻。十二月癸卯，詔益、涼二州奴婢，自八年以來自訟在所官，一切免為庶人，賣者無還直。

【譯】十二年(36)春正月，大司馬吳漢在武陽與公孫述將領史興戰鬥，殺史興。三月初九，詔令隴、蜀人民被搶去做奴僕婢女後到官府訴訟的，以及司法官吏沒有判決的，一律免為平民。夏天，南行唐降下及時雨。六月，東陽出現黃龍。秋七月，威虜將軍馮駿攻下江州，抓住田戎。九月，吳漢在廣都大敗公孫述將謝豐，並把他殺掉。輔威將軍臧宮攻下涪城，殺公孫恢。大司空李通免職。冬十一月十八日，吳漢、臧宮在成都與公孫述戰鬥，大敗公孫述。公孫述受重傷，當夜死去。二十一日，吳漢對成都進行屠城，將公孫述的親族及延岑等全部處死。十二月初一，揚武將軍馬成代行大司空職事。這年，九真界外蠻夷張遊率領同部族人歸附，被封為歸漢里君。撤去金城郡，歸屬隴西。參狼羌侵擾武都，隴西太守馬援討伐，迫使其投降。詔令邊塞官兵力量不夠不能打就防守，追擊敵人遠近可根據情況而定，不以“逗留法”論處。橫野大將軍王常去世，派驃騎大將軍杜茂帶領各郡解除了鐐銬赭衣的囚犯屯守北邊，築瞭望所，修烽火臺。十三年(37)春正月初一，大司徒侯霸去世。二十九日，光武帝詔令說：“往年我曾命令各郡國，不要貢獻奇異的美味，在還沒有停止，不僅只有預先飼養和選擇的勞苦，還有轉運輸送的煩勞攪擾。增加運送所經過地區的勞累和費用。應叫管理御膳的太官不再收受。我曾敕令遠方食物是用來薦奉宗廟，現仍按原來的制度。”二月，派捕虜將軍馬武屯兵滹沱河，防備匈奴。盧芳從五原叛匈奴。二十七日，光武帝下詔說：“長沙王劉興、真定王劉得、河間王劉邵、中山王劉茂，都襲爵為王，但血統疏遠，當王不合經典義理。改封劉興為臨湘侯，劉得為真定侯，劉邵為樂成侯，劉茂為單父侯。”宗室及中斷了國嗣改封為侯的共一百三十七人。二十八日，降趙王劉良為趙公，太原王劉章為齊公，魯王劉興為魯公。三月十一日，封殷紹嘉公孔安為宋公，周承休公姬武為衛公。省去合併了西漢時的九個封國：廣平併入鉅鹿、真定併入常山，河間併入信都，城陽併入琅笽，泗水併入廣陵，淄川併入高密，膠東併入北海，六安併入廬江，廣陽併入上谷。三月十二日，任沛郡太守韓歆為大司徒。三月十七日，代理大司空馬成免職。夏四月，大司馬吳漢從蜀回京師，於是大擺筵席犒賞將士，頒佈各人功勞並記錄在冊。功臣增加封邑更新的爵位，共三百六十五人。外戚沾光受封的四十五人。免去左右將軍官。建威大將軍耿弇免職。益州輾轉遞送公孫述瞽師、郊廟樂器、葆車、輿輦，至此皇宮舉行各種儀式的器物，才開始完備。這時戰爭已經結束，天下太平少事，公文徵發差役，務必簡單減少，以至於數量只有以前的十分之一。二十六日，任冀州牧竇融為大司空。五月，匈奴侵擾河東。秋七月，廣漢塞外白馬羌豪率領同部族人歸附。九月，日南塞外蠻夷進獻白雉、白兔。冬十二月三十日，詔告益州居民從公孫述八年來被搶奪為奴僕婢女的，一律恢復平民身份。有依附別人成妾而想離去的，聽其自願；敢有留難扣押的，比照青、徐二州的辦法，以搶掠人口法論罪。恢復設定金城郡。十四年(37)春正月，修建南宮前殿。匈奴派使者進貢，光武帝派中郎將劉襄去匈奴回訪。夏四月二十九日，封孔子後人孔志為褒成侯。越巂人任貴自稱太守，派使者送來百姓名籍。秋季九月，平城人賈丹殺盧芳將尹由歸降。這一年，會稽瘟疫大範圍流行。莎車國、鄯善國派使者進貢。十二月癸卯，詔令益、涼二州奴婢，八年來自己申訴在案的，一律恢復平民身份，賣主無需償還身價。

十五年春正月辛丑，大司徒韓歆免，自殺。丁未，有星孛於昴。汝南太守歐陽歙為大司徒。建義大將軍朱祐罷。丁未，有星孛於營室。二月，徙雁門、代郡、上谷三郡民，置常山關、居庸關以東。初，巴蜀既平，大司馬吳漢上書請封皇子，不許，重奏連歲。三月，乃詔群臣議。大司空融、固始侯通、膠東侯復、高密侯禹、太常登等奏議曰：“古者封建諸侯，以藩屏京師。周封八百，同姓諸姬併為建國，夾輔王室，尊事天子，享國永長，為後世法。故《詩》雲：‘大啟爾宇，為周室輔。’高祖聖德，光有天下，亦務親親，封立兄弟諸子，不違舊章。陛下德橫天地，興復宗統，褒德賞勳，親睦九族，功臣宗室，鹹蒙封爵，多受廣地，或連屬縣。今皇子賴天，能勝衣趨拜，陛下恭謙克讓，抑而未議，群臣百姓，莫不失望。宜因盛夏吉時，定號位，以廣藩輔，明親親，尊宗廟，重社稷，應古合舊，厭塞眾心。臣請大司空上輿地圖，太常擇吉日，具禮儀。”制曰：“可。”夏四月戊申，以太牢告祠宗廟。丁巳，使大司空融告廟，封皇子輔為右翊公，英為楚公，陽為東海公，康為濟南公，蒼為東平公，延為淮陽公，荊為山陽公，衡為臨淮公，焉為左翊公，京為琅邪公。癸丑，追諡兄伯升為齊武公，兄仲為魯哀公。六月庚午，復置屯騎、長水、射聲三校尉官，改青巾左校尉為越騎校尉。詔下州郡檢核墾田頃畝及戶口年紀，又考實二千石長吏阿枉不平者。冬十一月甲戌，大司徒歐陽歙下獄死。十二月庚午，關內侯戴涉為大司徒。盧芳自匈奴入居高柳。是歲，驃騎大將軍杜茂免。虎牙大將軍蓋延薨。十六年春二月，交阯女子微側反，略有城邑。三月辛丑晦，日有蝕之。秋九月，河南尹張伋及諸郡守十餘人，坐度田不實，皆下獄死。郡國大姓及兵長、群盜處處並起，攻劫在所，害殺長吏。郡縣追討，到則解散，去復屯結。青、徐、幽、冀四州尤甚。冬十月，遣使者下郡國，聽群盜自相糾擿，五人共斬一人者，除其罪。吏雖逗留迴避故縱者，皆勿問，聽以禽討為效。其牧守令長坐界內盜賊而不收捕者，又以畏忄耎捐城委守者，皆不以為負，但取獲賊多少為殿最，唯蔽匿者乃罪之。於是更相追捕，賊並解散。徙其魁帥於它郡，賦田受稟，使安生業。自是牛馬放牧，邑門不閉。

【譯】十五年(39)，春正月二十三日，大司徒韓歆免職，自殺。二十九日，彗星出現於昴宿。任汝南太守歐陽歙為大司徒。建義大將軍朱祐免職。二十九日，彗星出現於營室。二月，遷移雁門、代郡、上谷三郡居民，安置在常山關、居庸關以東。當初，巴蜀已平定，大司馬吳漢上書請封皇子，光武帝不許，吳漢便幾年來不斷地為此事連續上書。三月，光武帝才詔令官員們討論。大司空竇融，國始侯李通，膠東侯賈復，高密侯鄧禹，太常登等上書說“：古時候分封諸侯，建立封國，來作為京師的屏障。周朝封諸侯八百，只要是姬姓的都建立侯國，在周圍輔助王室，恭敬地侍奉天子，因之國運長久，為後世的榜樣。所以《詩經》上說‘：大大地開放經營你所管轄的地方，作為我周家天下的輔佐。’高祖英明，廣有天下，也重視親族的關係，封立兄弟諸子，不違背過去的典章，皇上德澤充滿天地，復興祖宗傳統，表彰有品德的，獎勵有功勞的，親睦九族，功臣宗室，都受到封爵，大多得到大片土地，有的甚至連線數縣。現在皇子賴上天保佑長成，已能穿著衣冠進行拜揖，皇上卻謙讓抑制不予封爵，群臣百姓，都很失望。應當趁這盛夏良辰，確定皇子號位，以便擴大藩輔，昭示親親大義，尊重宗廟社稷，合乎古制舊章，滿足大家心願。我們請讓大司空奉上輿圖，太常擇定好日子，準備好典禮事宜。”光武帝下令說“：可以。”夏四月初二，用牛、羊、豬三牲祭祀祖先。十一日，派大司空竇融告祀宗廟。封皇子劉輔為右翊公、劉英為楚公、劉陽為東海公、劉康為濟南公、劉蒼為東平公、劉延為淮陽公、劉荊為山陽公、劉衡為臨淮公。劉焉為左翊公、劉京為琅笽公。癸丑，追諡兄伯升為齊武公、兄劉仲為魯哀公。六月二十五日，恢復設定屯騎、長水、射聲三校尉官；改青巾左校尉為越騎校尉。下詔命州郡檢查核實開墾田畝以及戶口年齡情況及數目。又考查二千石長吏辦事枉法或偏袒不公平的。冬十一月初一，大司徒歐陽歙犯入獄，監死獄中。十二月二十七日，任關內侯戴涉為大司徒。盧芳從匈奴入居高柳。這年，驃騎大將軍杜茂免職。虎牙大將軍蓋延去世。十六年(40)春二月，交阝止女子徵側謀反，佔領一些城鎮。三月三十日，晦，日蝕。秋九月，河南尹張伋及諸郡守十餘人，因度量田地弄虛作假，都下獄牢死。郡國大姓、兵長、群盜到處作亂，打劫官府，殺害官員。郡縣的軍隊去討伐，兵他們就解散，兵走就又集結在一塊。青、徐、幽、冀四州更厲害。冬十月，派使者下到各郡國傳達詔令：讓匪徒們互相檢舉揭發，五人合夥殺掉一人的，可免去殺人罪。官員過去有迴避、放縱的，也不追究責任，只看他們最後擒捕討伐的結果。牧守令長因犯有對境內盜賊不收編捕捉之罪的，以及畏懼軟弱放棄所守地盤的，都不以失職論罪，只看最後消滅盜賊多少為要。只有掩護窩藏盜賊的才治罪。於是互相協同追捕，群賊因而解體。並且將他們的頭目遷移到別郡，給以耕地，並賜谷養老，使他們安居樂業。從此放牧牛馬無須看守，城門都不用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