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道生一”的“一”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是什麼意思

“道生一”的“一”，指的是“有”，是感知範圍的有形物。

老子說的道是“無”，是感知範圍的無形物。他認為：“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這個意思是說，道作為物質的東西，感覺恍恍惚惚，閃爍不定，若有若無。雖然恍惚不定，但其中有象形，有實物。雖然幽深昏暗，但其中有精質。這種精質的東西是真實而存在的。老子還認為“道常無名”，就是說道“大象無形”，你不能確定它的形態，所以不能形成一個確定的概念或名稱。

道是“無”，但老子說的不是“真空”那樣的無，是有“有”的無。這種無中之“有”，在人的感知範圍上是“無”，猶如人感知器皿中的無是虛無一樣。所以，“道生一”講的是事物“由無到有”的發展過程，即“無中生有”。“道生一”可以翻譯為無形物的道形成一種有形的實體。

老子認為道“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是萬物的本源。所以，“道生一”，無中生有，其中就包含著必然性；必然性的存在，就意味著規律在起作用。因此，“道生一”的過程不是任意的，而是有規律支配的。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句話，是老子對事物發展的“過程性”的一個線性表述。在中國思想史上這是第一次完整地精煉地高度概括事物發展的全過程，所以我們可以把這句話稱為“老子公式”。辯證唯物論把事物的發展過程描述為矛盾鬥爭的否定之否定過程。相比較，“老子公式”顯得直觀、簡練、形象。

但是，要把握理解，這句話其中的內涵還很豐富。

“一生二”，講的是事物發展到一定階段，其內在的矛盾對立面外化，表現為對立的實體。“二”指的是矛盾對立體，是“陰陽”。老子認為萬物負陰而抱陽，“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這就是說矛盾對立面是普遍存在的，是在發展中變化形態的。所以，“一生二”中包含著對立統一的關係，也就是“一分為二”。

“二生三”，講的是事物發展的結果，包含著否定之否定的關係。“三”指的是結果，對立面鬥爭形成的新的狀態。老子講“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臺，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就是說的“二生三”的意思。所以“二生三”的含義裡就有數量變化引起質量變化的關係。

“三生萬物”，講的是事物發展的多樣性，包含著必然性和偶然性的關係。“萬”指的是事物的豐富多元，千姿百態，且都歸於道。

整體看“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句話，其中的“一、二、三、萬”這些數字不是序數，但卻使我們很明白地看到事物發展由少到多的過程，由小到大的過程，由弱到強的過程。“二”是簡單的矛盾對立體，是“同”的概念。“萬物”是複雜的矛盾對立體，是“和”的概念。所以這句話裡包含著同與和的關係。因此，我們從這句話裡還可以看到事物發展由簡單到複雜的過程，由低階到高階的過程，由漸變到突變的過程。這句話中有4個“生”字，強調的是發展。根據老子“禍福相生”的觀點，我們從這句話中又能看到生與死的過程，肯定與否定的過程。

總結前述，我們從老子“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句話中不難看到事物發展的12種過程：從無到有、一分為二、由少到多、由小到大、由弱到強、由漸變到突變、由量變到質變、由簡單到複雜、由低階到高階、從必然性到偶然、否定之否定、生與死等等。所以我們才說，這句話是老子關於事物發展“過程性”的一個線性表述。

為什麼說是一個線性表述呢？是相對於《易經》和“五行”的發展觀而言的。

《易經》說明事物發展主要的觀點是陰陽交感，極限而反，是極其樸素的對立統一學說。直觀的太極八卦圖表明，《易經》是從縱截面上說明事物發展的，讓人們看到的是一個面，而不是“老子公式”那樣，讓人們看到的是一條線，是事物發展在時間上的持續，是過程性。

《洪範》“五行”說明事物發展的主要觀點是相剋相生，迴圈遞進，是以具象表達事物多樣性狀態的唯物論。金木水火土的相剋相生，展示的仍然是事物發展的縱截面，也不是“老子公式”這樣一個線性表達。

有人把“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句話理解為“是老子的宇宙生成論”。這種理解是不對的，是一種擴大化的理解。老子時代的自然地理常識還是“天圓地方”，天象執行，地是不動的，還沒有空間縱深的“宇宙”的概念。這句話是老子對自然萬物的概括總結。

有人把“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僅理解為同質演變的數量增加，由一到萬。這種理解也是不對的，是一種機械式的理解，表面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