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煙火人間「四」

恰逢煙火人間

此刻一個安靜的下午，我窩在沙發上看《愛有來世》

鏡頭下，滿山杜鵑開得正豔，從寂靜無聲處傳來笛聲，悽清也婉轉，孤寂又決絕。

他望見她時，滿山的杜鵑頓然失色，唯有她，驚豔了一整個世界。

初見他，她眸子裡未曾有一絲慌亂，決絕亦如剛剛逝去的這首曲子和著眼底隱下的荒涼。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能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是啊，不執怎談悟，不痴怎談得情。

徐恆，難不成你我重逢也要等到下一世輪迴裡嗎？

你有沒有見過我，我走了很遠才來到這裡，涉過白山黑水，歷盡百劫千難。可那又如何，不過輕輕地一句：哦，原來你也在這裡。正如《紅樓》中的〈好了歌〉，好便是了，了便是好。這一世已過，雖未得圓滿，可死別後，又何苦在執迷。

我是不是該將你放入人海，這一世我們緣盡於此。

一個新聞彈窗跳出來，而我不用了下輩子便得到了你的訊息，用最不得體的方式。本省失信人員名單，你的照片赫然在列。我顧不得細細明白你到底幹了什麼，只顧著找尋你的資訊，找到你的住址後立即買了最近一班次的車票，抱著大衣衝出門去。

片刻，我退了回來，此刻的樣子如何見你，我趕忙脫光衣服站在淋浴頭下，我要用這聖潔的水沖走日夜的憂歡，給你一幅清白模樣。

水衝下來時，我終有了思想。此刻的你怎會還在家中，可你此刻到底在哪裡呢？還是要去的，哪怕碰上什麼人，問問也好，哪怕是你的妻兒又如何。而我又是何種身份呢，同事，上司？一個獨身的女人，很容易讓人想到情人。可那又如何。

穿上你送我的伊維斯黑色帶蕾絲花邊內衣，一條碎花長裙，一臉素白無半點脂粉，大紅色口紅。記得你說過，我的唇烈焰中別有風情。一件棕色小羊皮短夾克，一雙英倫風短靴，第五大道，45度傾瀉噴出旋轉走過。

可不知為何，此刻，拉門的手兀的失了力氣，靠著牆蹲坐下來。哭喊的力氣亦是沒有的，任憑鹹的淚經過嘴角，在順著頸流向胸口。胸口被淚積壓的痛，在每次呼吸間…

前調是柑橘，菩提花，木蘭，鈴蘭，紫丁香，佛手柑的清甜柔軟，中調有月下香，依蘭，茉莉，豆蔻的誘人芬芳，後調跟了檀香，麝香，琥珀，鳶尾的魅惑，這是一場籠罩在香霧裡的悲傷。

有敲門的聲音，響了三聲就寂了下去。我已無力起身，時間像極了橡皮筋，拉扯中無聲地對抗著。是啊，連悲傷亦是不能夠完整的。

起身，重新洗了臉，眼睛有些腫，總也跟梨花帶雨扯不上丁點關係，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心裡暗自嘲笑。剛剛發生的一切，依然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