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兩個媽：西海固方言與陝西話

寧夏的寧怎麼讀

一個大兩個媽：西海固方言與陝西話

秦玉龍/文

最近正在熱播的電視劇《山海情》，分為配音版和原聲版兩個版本，配音版說的是普通話，原聲版說的是方言，劇中人物說著一口疑似陝西話。有網友提出疑問：寧夏西海固人說陝西話，難道西海固沒有方言嗎？

筆者所在地方與西海固隔了一座六盤山，距離西海固的涇源、隆德、海原、固原、西吉、彭陽等縣最遠的不過百里，最近的十幾裡地。1958年以前，涇源、隆德等縣歸平涼轄治，對其風土人情、方言俚語，還是比較瞭解的。時至今日，涇源、隆德人都把平涼當姑舅家人看。

西海固，是指寧夏南部山區的代稱，範圍包括固原市的西吉縣、海原縣、原州區、涇源縣、隆德縣、彭陽縣六縣區以及同心縣部分（東部和南部），地處著名的六盤山片區，它不是一個標準的行政區劃名稱。

歷史上，陝甘寧一脈相承，關隴方言大同小異，今天的甘肅隴東平涼、慶陽以及天水地區和寧夏西海固一帶，均屬於關中（三秦）文化圈範圍，加之當地大部分回族群眾祖籍多為陝西關中，因而講的都是稍微有點變音變調的關中方言。

嚴格來說，按照方言區域劃分，隴東及西海固方言均屬於中原官話秦隴片（秦語）西府小片，它不是純粹意義上的關中方言，而是脫胎於關隴文化浸染下的秦隴語系的分支，可稱之為泛西北方言。

關中方言分為東府話和西府話。習慣上，陝西人把西安、咸陽、渭南等地區稱為東府，把寶雞、鳳翔、扶風一帶稱為西府。東府話覆蓋範圍包括陝西省的西安、咸陽、銅川、渭南、延安地區，山西省的運城、臨汾地區，河南省的靈寶一帶。西府話範圍包括陝西的寶雞、鳳翔、岐山一帶，甘肅的天水、慶陽、平涼和寧夏固原（西海固）一帶廣大區域，是西北地區最具代表性的方言之一，輻射範圍內總人口大約有六千多萬。

很多人把關中方言當作陝西話，其實這是狹義的“陝西話”，僅指陝西中部渭河流域的關中平原所使用的關中方言。實際上陝西各地方言大有不同，尤其秦嶺以南差異很大。陝南方言就有荊楚方言和巴蜀方言之分，屬於西南官話。陝北方言就屬於晉語（山西）方言片區。

追根溯源，即便是祖籍陝西關中的回族群眾，遷徙至西海固地區已有一百五六十年了，口音受六盤山以西蘭銀官話的影響較大。千百年來，西海固與平涼關係十分密切，故而這些地方的方言與平涼話很是接近，只是在聲調上有所變化。

《固原方言辭典》編者馬成貴認為，固原方言詞語的形成歷經了數千年的歷史。自商朝中葉以來，固原土地上就先後生活過戎族、匈奴、月氏、羌族、鮮卑、敕勒族、氐族、羯族、吐蕃、突厥、回鶻、粟特、西夏、女真、党項、柔然、蒙古、韃靼、漢、回等多個民族，由於各民族文化的相互交匯、融合與碰撞，不斷積澱和豐富了方言詞語。同時，固原的自然環境、人文環境、風俗習慣等對方言的形成也有很大的影響。

綜合以上觀點，筆者以為，固原（西海固）雖然與關中方言同出一脈，但也有自己的特點和特色，各縣鄉鎮之間方言聲調略有差異，老甘省和關中移民的發音也不太一樣。

雖然西海固人不認為自己的方言是關中方言，但很多日常生活用語卻與關中方言和平涼方言基本相同。如平涼話把打人叫挕（die）或揙（bian），西海固人也這麼說。還有平涼人常說的赸（shan）、軁（lon）、蹩（bie）等。赸即行走、追趕的意思。如“你赸得那麼急幹撒去？”軁即跑的意思。如“話還沒說完呢一奔子軁咧。”蹩即快速跑的意思。如“一個蹦子蹩咧。”再如咥（die）即吃的意思，形容大口吃飯，吃的酣暢。如“臊子面太香咧，美美咥咧兩大碗。”

不過作為西北人，我們對於陝甘寧不同區域方言發音還是能聽出明顯區別的，絕對不會把寧夏固原方言當成陝西話，也不會把隴東方言聽成陝西話，雖然乍一聽覺得跟陝西話很像，但在咬字發音上有著明顯的差別和不同，只要語速不是太快，西北各地除了那些少數民族獨有的語言外，凡是用漢語表達的方言，意思大家一聽就懂，不需要翻譯。

影視劇臺詞考慮到受眾需求，必須用一種大家都能聽得懂的語言來表述，除了普通話，方言也是近年來影視劇常用的一種表述方式。我們聽到最多的是東北話、四川話、陝西話，因為這些方言與普通話發音接近，北方或南方人基本上都能聽懂，倘若用粵語、閩南語或吳儂軟語，估計能聽懂啥意思的北方人不多。同樣道理，如果《山海情》劇目用純粹的西海固當地方言來表述，能聽懂意思的估計也就只有西北人了。

由於大西北地域遼闊，十里不同音，劇組可能參考了寧夏和西安等各地方言，組合形成了劇中人物所說的泛西北話，西北人稱之為“西普”（西北口音的普通話）。如果你要問：西海固方言和陝西話（關中方言）的區別有多大？可以這樣說，一個大（同出一脈）兩個媽（語系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