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灑一登臨

仙和俗的區分何在？答案很簡單，不過是在人字邊上加個山字和谷字的區別。換句話說，人登山成仙，下谷即成俗人。

我的興趣是登山，不過我只是平常抽空到附近的山裡走一走。沒想到一些好事者以訛傳訛，竟把我高舉到和登山家相提並論的高度，事實上我帶上全部裝備煞有介事地登山的記憶屈指可數。不過我向往著山，心裡藏著山卻是不假。

年輕時，我登山的目的不在享受山行上，而是為了到達山頂，所以在選擇登山路徑時，不經意間總是選擇最短的路徑，而路徑短則意味著山坡更加陡斜。現在回想起來當時就是年輕，寧願走險路也要儘快到達峰頂。可能因為當時覺得登山的魅力就在於站在峰頂俯瞰人世間的快感上。

在清風中揮發世俗的煩惱和勝負師的血氣，靜靜地做一個無慾無求的人，感覺就是神仙也不過如此。望著山下縱橫交錯的田野，令人不禁想起圍棋盤。我這一生和圍棋一起度過，幸運的我在圍棋世界中比競爭者早一步出發，較早到達峰頂，並在峰頂上較長時間享受了一覽眾山小的心情。

就像我的棋風和速度密切相關，我天生就不喜歡鬆懈或是時間在那裡停滯不前。我走路快也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

曾經有人問過紐西蘭登山家希拉里“你為什麼登山”，希拉里的回答很瀟灑：“因為山在那裡。”我也曾多次被問過相同的問題，但以前我沒能把想法很明確地表達出來。這樣人們誤以為我登山是為了鍛鍊體力，久而久之就連我自己也以為我登山是為了鍛鍊身體。

不過，我登山與其說是為了鍛鍊身體，還不如說是為了精神上的滿足。我想人們登山是出於對未知世界的憧憬和好奇心。因為想擴張自己平常逗留的空間希望能看到更遠的地方。這樣進取性的憧憬和好奇心透過登山轉化為浩然之氣，充實登上山頂的人們的內心。

現在我居住的家在地勢較高的平倉洞，在北漢山山腰上。屋子後面有南莊臺、白雲臺等奇峰像屏風一樣矗立，向前望去則是仁王山的高架公路。因為風景好、空氣也新鮮，我準備在此長久居住，不久前還重新裝飾了一番。不過比什麼都愜意的是因為位於北漢山登山路徑的關口，不做任何準備也隨時可以爬山。

不知是偶然還是巧合，我一直生活在比較高的地方。較早住在普門洞時，得爬一百多級階梯。在禾穀洞的家中可俯瞰到新道路和過街天橋，延禧洞的家也在地勢較高的半山腰上。就是短暫居住的弘濟洞公寓也是在10層高樓，仔細想想這一切莫不是我喜歡高地帶的下意識起了作用。

自從戒菸後，我的體重增加了很多，已很難再像以前那樣輕快地賓士在上坡路。不過現在我是透過登山重新感受到心有餘地的感覺和空白的美學。看著綠色蔥鬱的樹林，眼睛感覺爽快。看著蔚藍的天空和朵朵白雲，心情變得無比平和。享受征服頂峰的快感很是愜意，但在到達目的地的過程中享受這樣隱隱的快感也不亦樂乎。

想著山，我要對我的後輩說一句：“通往頂峰的路總在那裡靜靜地等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