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洪波到卡馬喬：足協最不平等的一份主教練合約

為什麼要做掉卡馬喬

高洪波大概是什麼時候帥位不保？最早應該可以推到2011年7月3日，至少官方有換帥意思且有換帥能力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實際上也可能更早。

這一天大連萬達集團和足協舉行了“中國足球希望之星隊赴歐洲留學啟動暨中國足球協會與大連萬達集團戰略合作簽約儀式”，這件事在當時有44%的球迷持樂觀的態度。

在簽約內容中具有直接影響力的一項是“提供足夠的資金支援中國足協選聘世界級優秀外籍主教練執教中國國家隊，並將聘任期定為三年，使外籍主教練有更充分的時間打造國家隊”。

關於“選聘世界級優秀外籍主教練”這個事項我並不知道是哪一方的意見，王健林更看好洋帥還是足協對洋帥有執念這些不得而知，但對於足協來說“洋帥要更值得信任”，至少對外表現出來的這方面意思明顯。

2011年7月3日這個時間點恰好是在2011年亞洲盃之後，2014年世預賽之前。

這個時候高洪波有沒有下課的理由？我個人認為是有的，但是時間應該再提前一點，2011年亞洲盃打完後是比較合適的時間點，也就是當年的1月份中國 2-2 烏茲別克的比賽之後，而不是在足協和恆大簽約儀式結束後20天就會開打世預賽的7月份。

足協換帥之謎

其實給老高找一個下課的理由還是蠻簡單的，最直接原因就是年初亞洲盃的成績。2007年亞洲盃朱廣滬執教的國家隊也折在了小組賽，隨後下課。

在亞洲盃結束之後，外界輿論對高洪波的批評聲不絕於耳，“選聘高水平的外教帶領國足衝擊2014年世界盃”基本符合足協高層的心意。暫時不說高洪波是不是和足協達成了亞洲盃是“練兵”的一致意見，足協單拿亞洲盃的成績開掉高洪波在我看來理由是足夠的。

但問題在於，換帥的事情一直拖到了8月14日。從足協和萬達簽約到卡馬喬出任國足主帥這段時間裡，高洪波帶隊打了三場比賽，兩場世預賽，一場友誼賽，雖然三場比賽都贏了，但現在來看都是高洪波“國足上半場”的絕唱。

這半年時間國足在做什麼？即使是換帥，也至少要給新教練時間去熟悉球員、安排陣容以及設計戰術，而不是匆忙上陣。9月2日，卡馬喬上任後的第一場比賽2-1戰勝新加坡，雖然戰勝但國足先丟球落後不禁讓球迷對這位前皇馬主帥有些非議，4天后1-2輸給約旦。之後被伊拉克雙殺，大勝新加坡已沒有意義，這一切全部發生在2011年的下半年。

圖片發自全體育圖片社，侵權刪除

主教練候選人

這裡不再提卡馬喬本身的技戰術水平，還是說回足協換帥。

足協的猶豫再三是在萬達注資之前的事情，而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據足協負責選帥的官員來說，主要是兩方面原因：1。世界級主帥基本都在歐洲，2011年上半年就是10//11賽季的下半程，什麼爭冠、保級都在這時候，沒有合適的教練可選。2。本身足協聘請外教的資金也沒有到位，拉不到贊助，選帥工作無法開展。

等到萬達的資金到位已經是下半年，足協承認此時換帥確實有風險，但同時考慮到高洪波繼續執教也有風險，以及高洪波願意在隊內輔助過渡完二十強賽的前提下才決定換帥。

而後足協開始了熱火朝天的選帥之旅，裡皮、範加爾、希丁克先後拒絕，還包括克林斯曼、裡傑卡爾德。其中裡傑卡爾德可能是在卡馬喬之前最接近和足協簽約的主帥，當時在和他本人洽談完成之後還要和出資方溝通，畢竟錢不是從足協口袋裡掏，商議之後還要上報總局，程式的複雜繁瑣浪費了大量的時間，直接導致裡傑卡爾德接受沙特國家隊高薪聘請，回過頭再找克林斯曼時，他已經和美國國家隊簽約。

2011年6月29日裡傑卡爾德執教沙特隊（簽約花費不到10天時間），7月29日克林斯曼執教美國隊，時間上來看足協的這些言論確實有可信度。

在這一眾賦閒的世界級主帥都簽約告吹之後，足協的要求只能放低，而實際上萬達還是干預了國足的選帥，說到底錢還是萬達自己出，有點建議什麼的足協也不得不重視。

“年齡不能超過60歲，在執教歐洲國家隊時有成功經歷的世界一流外教”，這樣的選帥標準讓阿拉貢內斯被早早淘汰。

阿拉貢內斯執教國足，這種說法有依據嗎？有。

在2008年歐洲盃奪冠從西班牙國家隊急流勇退後，阿拉貢內斯曾經在幾天內看了中國隊的9場比賽錄影，平均每天看2場，阿拉貢內斯一度希望把自己700多場職業比賽的經驗以及自己奪冠和失敗的全部感受傳授給中國足球，但因為身體原因，最終沒能拿起中國隊的教鞭。

在這份《阿斯報》的報道中，出現了很明確的資訊，“廣州恆大正式邀請阿拉貢內斯執教，他們已經給阿拉貢內斯的律師提交了一份報價。”同時，原文中明確寫到了除了恆大之外，阿拉貢內斯還收到了中國國家隊的邀請，但文章沒有說明是否阿拉貢內斯已經拒絕了國足的邀請。

最後足協圈定了四位國足主帥候選人：斯科拉里、範巴斯滕、卡馬喬以及託普穆勒。

但有訊息稱，萬達方面表示只有選擇卡馬喬才會出資，選擇其他教練足協自己出錢。這個說法和後來採訪王健林的時候得到的回答並不一致。

“我們當時為足協提供了5個教練員名單，其中包括穆勒、裡傑卡爾德、克林斯曼、斯科拉里和卡馬喬，卡馬喬排最後一個。我覺得首選還是裡傑卡爾德，他的個人經歷和帶隊成績都非常出色。”

總之關於主帥的候選人，選帥的標準，萬達是否干預了足協的選擇這些都沒有準確答案，只能說當時大概就是這樣的情況，至少最後是卡馬喬來到了中國這一點毋庸置疑，其餘很多也只能立足於這個結果去推測，而至於真相不得而知。

卡馬喬的合同

卡馬喬籤的是3＋N的合同，“2014年世界盃出線”只作為他的一個階段性任務，但不是唯一的任務。

足協提前和卡馬喬解約，據《體壇週報》報道，中國足協的代表和卡馬喬的律師費列羅已經結束了會談，最終結果是：足協將按照合同中所規定的數額，全額支付卡馬喬及其團隊未來一年半的薪水，即稅後645萬歐元（約5150萬元人民幣）。另外，足協還要承擔超過2500萬元人民幣的稅費。

解約需要賠償超過7650萬元的鉅額損失，這不禁讓人好奇當初卡馬喬到底和足協簽了一份怎樣的合同？

（以下說法真實性暫不可考，僅作參考）

時間回到2011年，當負責與卡馬喬談判的足管中心副主任於洪臣飛往西班牙時，他的公文包裡裝的那份合同，與一般教練的工作合同差別並不大。在之前足協內部的商議裡，雖然即將開打的二十強賽不會作為新任主教練工作考核的主要目標，但是足協的主要班子成員在最後時刻仍然集體同意在合同里加上一條，如果執教成績不能達到要求，足協可以選擇終止合同。

體育總局的高層已經下達了死命令，必須在此行當中敲定外籍主教練，否則萬達方面當年針對中國足球的各項贊助將無法到位。這意味著，在短短的幾天時間裡，於洪臣必須在兩名候選人當中選定一人，而卡馬喬正是兩人當中呼聲較高的那個。

此時的卡馬喬已經從奧薩蘇納下課半年多，正處到賦閒狀態，手中也沒有更好的邀約。按照正常的情況，在與中國足協的合同談判當中，卡馬喬一方並不佔更主動的地位，畢竟此時中國國家隊的主教練位置上仍然坐著高洪波，並非虛位以待，雙方至少在談判是一個平等的地位。對中方不利的一點就是來自體育總局必須換帥的指令，但前提是卡馬喬方面要了解這個情況，而按常理西班牙人不太可能知道中方的底牌。

但從談判一開始，奇怪的事情就發生了，卡馬喬一方似乎知道於洪臣面臨的尷尬處境（實際上，與卡馬喬交涉過程中一直存在著中方掮客的身影，而以他們的身份地位也能夠探知到高層的決策意見）。卡馬喬的經紀團隊從談判第一刻開始就不斷提出種種苛刻的條件：高額的稅後薪水、龐大的教練團隊，這些還都在中方的心理承受範圍之內。

但當於洪臣提出合同裡必須加入成績不好中方有權解約的條款時，卡馬喬的律師卻死活也不同意有這一條款，在談判陷入僵持的時候，卡馬喬的律師竟然提出如果這條不取消，就中止談判，拒絕在合同上籤約。

原本中方還有另外一個候選人（時任歐洲某足球大國的國家隊主帥），雙方同樣在西班牙展開了接觸而且談判得非常順利，對方對於中國足協的成績要求也一口答應。但奇怪的是幾天之後，對方的律師卻發來一封郵件，表示無法接受中國的這份工作。這樣卡馬喬就成為了中國足協唯一的目標，也就是說在總局必須換洋帥的命令之下，中國足協已經別無選擇。

這樣的話，中國足協只能完全接受卡馬喬方所有的要求。簽訂合同前，對方又提出了一個完全不合理的要求，即要求中國足協支付此次簽訂的60萬歐元的經紀費。但根據國際慣例，經紀人的佣金均應從委託人的收入中扣除。但是當中國足協表示反對時，對方的態度是，如果不同意這個條件，就會拒絕簽約。

於是，世界足球史上最不平等的一份外籍主教練合約就此誕生。按照合同，卡馬喬與他的團隊可以享受430萬歐元的年薪，注意這是稅後的年薪，其中僅卡馬喬一人的薪水就達到了280萬歐元。同樣中國足協還要負責整個教練團隊在北京的租房，往返西班牙的頭等艙機票，當然還有那筆經紀人的佣金。

在享受這些優厚待遇的同時，卡馬喬的教練團隊不受任何成績指標所束縛，也就是說除非卡馬喬在中國執教期間違反了當地的法律與法規，否則中國足協無法在不付違約金的前提下提前解約。

總結

這些細節如今透過資料收集也很難證實，只能說簽約卡馬喬這件事的水很深。多方說法不一致、高額的違約賠償金都是其中難以解釋的地方，足協這份不平等的主教練合約中的真真假假也沒人能給出回答。

如今已經沒有人再願意過多提起這些往事，我們曾經有各種如果，或許當年讓老高繼續去帶二十強賽，我們如今又會質疑為什麼當初不換上卡馬喬，但誰又知道呢，或許也可能是另一種景象。

高洪波沒有再執教國足，卡馬喬也離開中國多年，但國足似乎越來越差，國足的曾經和他們有關，國足的未來又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