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女子之婚戀——妻妾

“

且待此一人，必使彼一人服，則自不敢輕喜輕怒矣。

”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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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罷，瞅瞅。

“人不能無過，況婢妾乎！有過必教，不改必策，而策有度有數也。俯榻解揮，笞尻五下六下，下不過胯後，上不過尾閭是也。間有責妾，每必褪裸束縛掛柱，上鞭下捶，甚至肉爛血流，是乃害彼害我，以閨門為刑房，不可不慎也。”

“妻則一而妾必二，妻一則尊，妾一則混，使如齊人之一妻一妾，則妾之視妻若儕耦然，下凌上替，職此之由。故妾必有二，則二妾者互相牽制，而不能與妻抗，妻既得自全其尊，必不復虐待其妾。且待此一人，必使彼一人服，則自不敢輕喜輕怒矣。此齊家之君子所宜知也。”

這二嫂，怕是翻得一書就隨手一抄，內容如此隨便，態度想必敷衍。你不怒反笑，喚來蓉兒上街給她采衣。這女子長得奇快，年底方冒一尖，二月已高你一頭。力所能及給她置辦些嫁妝，五月份出閣時她也能風風光光。

自一戰成名，邊疆穩定，三郎居家的日子也越來越長。秋葵次年產子，過繼到你名下，腹中二胎雌雄莫辨，前日看她尚且肚圓如瓜，你猜此番應是個女嬌娃。談不上親近，也說不上討厭。秋葵禮節極好，老爺主次十分鮮明，日常除了查賬收租，府中其他瑣事你也樂意交給二夫人打理。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全院上下、宅內宅外，一片歌舞昇平，倒少了其他房爭風吃醋、指桑罵槐的樂趣。

惟有異常的是三郎的少時朋友們，現大都業已成家。手握重兵者妻妾成群，略有文采者眠花宿柳。世族大家除了互結親家鞏固權勢，還會經常舉辦各種聚會，以聯絡感情拓寬人脈。

男主外，女主內，你從不過問夫君的交友遊歷。三郎見你不喜，大多偶和秋葵談及。直到某次送食，聽聞他們談論“半面妝”，一人說到風流處，情不禁大聲吟誦：“柏直狗雖老猶能獵，肖漂陽馬雖老猶駿；徐娘雖老，猶尚多情。”一片喝彩，聲音最大的分明是三郎。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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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你在花信之年時守得雲開見月明，喜獲一子，舉府上下連席三天，孃家的兄長、弟弟派人送來不少賀禮，皇帝也賞了續命縷。因臨近端午，三郎給孩子取名“瑞陽”。

佩長命縷的習俗，最早可追溯到漢代，據《荊楚歲時記》《風俗通》等書記載，每到端午佳節，家家戶戶都在門上懸五色絲繩，以避不祥。魏晉南北朝時，絲繩移到了婦女臂上，漸成為婦女兒童的一種臂飾。由於戰火紛飛，瘟疫橫行、災荒不斷，人人渴求平安，時人用五色彩絲編成繩索，纏繞於婦女和兒童手臂，祈求辟邪去災、祛病延年。這種彩色絲繩就是續命縷，也稱朱索、百索、長命縷、長生縷、五色縷、闢兵繒、延年縷等。

太平之日久，人心思浮，風氣漸開，經濟發展，物阜民豐，朝中不少達官貴人開始流連於煙花之地，“衝冠一怒為紅顏”。

三郎從你夫變你子父，你對他的感情由少年愛慕逐漸變成中年親人間的包容，如聽聞他為怡紅樓的柳鳳蓮一擲千金、掛牌三月、共遊西湖……雖各種風流韻事不斷，傳聞日盛，但他從未衣衫不整或整夜不歸。在家尊老愛幼、兄弟友恭，對孩子嚴慈相濟、關懷備至，對夫人舉案齊眉、琴瑟和鳴。

你沉默日久，決定伺機敲打。

漢時蘇武出使匈奴前與妻子作別：“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移。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宋朝蘇軾不僅羨慕《定風波·常羨人間琢玉郎》：“常羨人間琢玉郎，天應乞與點酥娘。盡道清歌傳皓齒，風起，雪飛炎海變清涼。萬里歸來顏愈少，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熙寧八年，他還寫下悼亡妻詞《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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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行，全是人間痴情郎。你淚眼婆娑遞與三郎看，他竟越讀眉頭越舒展，看完後笑從兩頰生。

“夫人，這樣的男子世間少有，詩書中、女子想象中卻是極多。蘇武極寒之地牧羊，哪來鶯歌燕舞？一句‘恩愛兩不移’騙得女人獨守空房十九載，算不上光明；蘇軾哭完王弗，轉身即娶了王潤之、納了名妓王朝雲，在他貶謫惠州時《朝雲詩（並引）》明言：‘予家有數妾，四五年相繼辭去，獨朝雲者隨予南遷。因讀樂天集，戲作此詩。朝雲姓王氏，錢唐人，嘗有子曰乾兒，未期而夭雲。’，算不得正大。”

“我給你講兩個真實點的婚戀故事：北齊武成帝繼位，窺皇嫂李祖娥貌美，霸王上弓，經常留宿昭信宮。皇后胡氏不耐寂寞，同和士開相勾搭。高湛知道成人之美，命和士教皇后學握槊，二人公然眉來眼去，濫詞調情，武成帝顧自飲酒作樂，視而不見。”

“唐公主高陽嫁與房玄齡次子房遺愛，與辯機相投，其夫甘願看門，高陽則謝贈美女一雙。這段私情維繫八九年，後因高陽私贈辯機的玉枕被偷而大白於天下。唐太宗怒，腰斬辯機，高陽曰：‘辯機是我的驕傲，房遺愛才是我的恥辱。’其後公開納三僧為面首，因僧慫恿政變，終被賜死。”

“你是否狎妓？

“是。”

“為何？”

“時風之熱，應酬之需，權勢彰顯，地位凸現，獵奇趣味也。”

“家中一妻一妾是否尚不滿足？”

“妻妾皆玲瓏，各有韻致，上能孝父母，下能哺兒女，彈琴有相和，讀書有知音。出廳堂、入廚房、豐府庫、頤養長，得女如此夫復何求？斷然沒有不足之說。”

“可否放下，收心回家？”

“彼時立一誓言，此時破一諾言，與其滿嘴謊言，不如聽夫真言：自古男子多薄倖，與其管住身子，不如保其面子，固其底子，發展孫子，以此讓其在外風流無憂慮，回家暖被臥衾保初心，除了親人，一切走腎不走心。”

……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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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默默拿出枕下抄錄的離婚協議，唐朝版的，想必三郎早已看過內容。你一邊細細地撕，他一邊琅琅大聲地讀。任由你捶打搓捏，饒是不住口。

“凡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結緣，始配今生夫婦。夫妻相對，恰似鴛鴦，雙飛並膝，花顏共坐；兩德之美，恩愛極重，二體─心。若結緣不合，想是前世怨家。反目生怨，故來相對。妻則一言數口，夫則反目生嫌。似貓鼠相憎，如狼羊—處。既以二心不同，難歸—意，快會及諸親，以求一別，物色書之，各還本道……”

“願妻娘子相離之後，重梳蟬疊，美掃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選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韻之態。解怨釋結，更莫相憎；—別兩寬，各生歡喜。三年衣糧，便獻柔儀。伏願娘子千秋萬歲……”

一掌拍去，立馬被一鷹爪擒住。“你這厚顏潑皮，讀出來做甚？還生怕隔牆沒有耳嗎？是否給你找個銅鐘，讓你堂而皇之昭告天下？！”“我滴個夫人，為夫冤枉！這不是你備好的作文嗎？怎的？準你寫不准我唸啊？古時有哪家人妻同你這般霸道了？”

“另外，那啥，和離休夫以後想也別想了啊。在古代和離呀，吃虧、被罵、錢財被盤剝乾淨的都是女人哇~”

你兩眼一白，狠啐一口，這憋屈的古時女子婚戀，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