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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用西法說說張之洞與慈禧的異見

  • 由 星星的故事 發表于 垂釣
  • 2022-03-23
簡介”(同上書,頁9740)這些只是方法論,只是學習的先後順序,目的不過“擇西學之可以補吾闕者用之、西政之可以起吾疾者取之”(同上書,頁9725),在他內心深處,並非真的讓中國就此步入世界文明大道,正如其幕僚辜鴻銘所言,張之洞作《勸學篇》,“其

坐貽聾瞽的意什麼意思

張之洞的《勸學篇》發表於戊戌變法時的1898年4月。這本書的核心思想是“中體西用”,即中學為體,西學為用。這作為中西文化交流的指導思想與政治原則,不僅當時就受到頑固守舊的慈禧太后的青睞,而且也是百年後一些國人拒絕世界先進文化的歷史傳承。

在張之洞筆下,“西法”也稱“西學”,而“西學”是分為“西政”與“西藝”的,“學校、地理、度支、賦稅、武備、律例、勸工、通商,西政也”;“算、繪、礦、醫、聲、光、化、電,西藝也。”(《張之洞全集》第12冊,河北人民出版社,1998年,頁9740)用今天的話說,張之洞的“西政”大體屬於管理方式,“西藝”主要是指科學技術。其實,改革開放之初,我們也並不反對引進西方的資金、技術和管理方式的。

張之洞雖然也曾認為:“知外不知中,謂之失心;知中不知外,謂之聾瞽。”(同上書,頁9745)然而,有一條紅線是不能逾越的,那就是西方的文明與制度,如議院、憲政……是決不能與聞與學習的。他的宗旨很明確,中國的制度和文化再落後、再腐朽,也要為體、為本、為主;西方的制度和文化再先進、再文明,也只能為用、為末、為輔。雖然他明知“西藝非要,西政為要”(同上書,頁9705),也知道“大抵救時之計,謀國之方,政尤急於藝。”(同上書,頁9740)這些只是方法論,只是學習的先後順序,目的不過“擇西學之可以補吾闕者用之、西政之可以起吾疾者取之”(同上書,頁9725),在他內心深處,並非真的讓中國就此步入世界文明大道,正如其幕僚辜鴻銘所言,張之洞作《勸學篇》,“其意以為非效西法、圖富強,無以保中國;無以保中國,即無以保名教。”(《張文襄幕府紀聞》,山西古籍出版社,1995年,頁18)由此可見,張之洞並非什麼維新派或開放派,他與守舊派與鎖國派的區別,只在於引進西方技術層面至多包括管理層面的東西來發展自己,從而“保大清”、“保名教”而已。這與西方撞開清廷大門之初魏源提出的“師夷長技”並沒有本質區別,這也是洋務派的基本特徵。

幾年之後,愚昧顢頇的慈禧太后竟然利用“刀槍不入”的義和團,聯匪為兵、朝野一體,攻擊使館、焚燒教堂,拆毀鐵路、破壞電杆,甚至直接向各國列強宣戰。(《清史編年》第12卷,人民大學出版社,2000年,頁195)然而,當人數不多的八國聯軍打來時,不僅帝都北京被攻陷,東北全境也被俄國侵佔,慈禧太后與光緒皇帝惶惶若喪家之犬,一路顛沛流離,餐風宿露,逃到西安。逃亡途中,慈禧太后為保住最後的權力與臉面,一方面屈辱地接受了列強的城下之盟,指使李鴻章簽署了喪權辱國的《辛丑條約》,且發表了臭名昭著的屈辱宣言——“量中華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同上書,頁241);另一方面,她又以其傀儡——光緒皇帝的名義,下達了實施新政的諭旨(同上書,頁239),似乎向世界宣佈,中國的維新變法開始了!

這份於1900年十二月初十(1901年1月29日)頒佈的上諭,闡述了學習西法的必要性,不僅提出了“渾融中外之跡”,“參酌中西政要”(同上書,頁239)的要求,而且批評了以往學習西法的弊端。上諭指出,“至近之學西法者,語言文字,製造器械而已。此西藝之皮毛,而非西政之本源也。”“舍其本源而不學,學其皮毛而又不精,天下安得富強耶!”(同上)應當指出的是,諭旨的要求較之張之洞“中體西用”的主張,似乎體現了某種進步,這似乎讓時任湖廣總督的張之洞感到了某種新意。然而,很快,政治敏感的張之洞就覺察出一些異樣。

一個月後,各省督撫接到朝廷諭旨,要求他們上報關於“新政”的建言時,“萬勿多言西法”。即使觀念傳統的張之洞也對此“殊堪駭異”。正月初九,他致電軍機大臣鹿傳霖:“竊思採用西法,見諸上諭明文。鄙意此後一線生機,或思自強,或圖相安,非多改舊章、多仿西法不可。若不言西法,仍是舊日整頓故套空文,有何益處?不惟貧弱,各國看我中國,乃別是一種頑固自大之人,將不以平等與國待我,日日受制受辱,不成為國矣。”(《張之洞全集》第10冊,頁8506)其實,張之洞的“駭異”是不必要的,且不說他自己的“西用”尚且以“中體”為前提,作為清廷高層,怎麼可能輕而易舉地更革其“祖宗之法”。正因如此,上諭強調的“西法”主要是對外的姿態,而非對內的行動。張之洞是受慈禧太后器重的清末漢臣,在採用西法問題上,他們之間更像矬子互相比高矮。

然而,張之洞並未體會朝廷的良苦用心,又過了不到一個月,他於二月初五再次致電鹿傳霖,已經帶有明顯的批評意味。他指出:“去臘變法諭旨,海內歡欣鼓舞,鹹謂中國從此有不亡之望矣。人心所以鼓舞者,以諭旨中有‘採西法補中法’及‘渾化中外之見’二語也,……”“嗣聞人言,內意不願多言西法,……不覺廢然長嘆:‘若果如此,變法二字尚未對題,仍是無用,中國終歸澌滅矣!’”(同上書,頁8526)軍機大臣是清廷處理朝廷日常事務的重要官員,張之洞對於“鹿尚書”的指責,也是對於朝廷和慈禧太后的批評,而且從其語氣來看,張之洞似乎是一個不識時務,妄議朝廷的“西化派”或“開放派”,作為封疆大吏,他的立場較之血染菜市口的戊戌人士走得更遠。

採用西法說說張之洞與慈禧的異見

他在電文中如此申說:“蓋‘變法’二字,為環球各國所願助、天下志士所願聞者,皆指變中國舊法從西法也,非泛泛改章整頓之謂也。”(同上)“……大抵今日環球,各國大勢,孤則亡,同則存。故欲救中國殘局,惟有變西法一策。……蓋必變西法,然後可令中國無仇視西人之心;必變西法,然後可令各國無仇視華人之心;必變西法,然後可令各國無仇視朝廷之心……”反覆排比,遞進強調,只有“變中國舊法從西法”,對於中國的國際形象、國際關係、國際地位,才是有利的。更為關鍵的是這兩句:“孔孟之教乃能久存,三皇五帝神明之胄乃能久延。”(同上書,頁8526-8527)即使採用了某些西法,祖宗家法變不了,祖宗牌位倒不了,大可放心!

張之洞作為清末的朝廷柱石,不是“坐而言”的學者,而是“起而行”的官員。他與兩江總督劉坤一聯署的“江楚三折”,構成了清末變法的中心內容。張之洞在當年六月五日的奏摺中指出:“方今環球各國,日新月盛,……究其政體學術,大率皆累數百年之研究,經數千人之修改,成效既彰,轉相仿效。美洲則採之歐洲,東洋復採之西洋,此如藥有經驗之方劑,路有熟遊之圖經,正可相我病證,以為服藥之重輕,度我筋力以為行程之遲速,蓋無有便於此者。”(《張之洞全集》第2冊,頁1429)他把西法喻為“經驗之方劑”,“熟遊之圖經”,具有普遍與現成的適用性,他所強調的是“國際慣例”,“國情特殊”卻略而不提。

採用西法說說張之洞與慈禧的異見

然而,從其採納西法的奏摺來看,無非以下內容,一曰廣派遊歷,二曰練外國操,三曰廣軍實,四曰修農政,五曰勸工藝,六曰定礦律、路律、商律、交涉刑律,七曰用銀元,八曰行印花稅,九曰推行郵政,十曰官收洋藥,十ー曰多譯東西各國書,大要皆以變而不失其正為主。(同上書,頁1429-1430)從根本上講,這些內容也正是新政“上諭”中所指斥的那些“西藝之皮毛”,“而非西政之本源也。”較之清末立憲,“變而不失其正”的東西顯然符合張之洞的“中體西用”,然而,這些原則根本無法挽救清廷大廈於既倒。1911年發生辛亥革命,延續了200多年的滿清王朝轟然倒塌。慈禧太后與光緒皇帝先後亡故於清廷覆滅的前夜(1908年);張之洞則於1909年一命嗚乎。也許是時間的巧合,他們幾乎與大清王朝同時入殮,他們因此也是滿清王朝的殉葬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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