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番新推第二十一彈：《喰靈零》

x喰零最後什麼姓

《食靈-零-》（喰霊-零-，Ga-Rei-Zero）是由日本動畫公司AIC Spirits與asread共同製作的動畫作品，於2008年10月5日播放，全12話。此作為日本漫畫家瀨川初的漫畫作品《食靈》前傳，本篇的故事發生在漫畫原作前兩年。

這部番的時髦值至今也不過時：不乏漂亮的分鏡，動作戲也凌厲乾脆。但這不足以成為《喰靈-零-》這麼多年來仍吸引我們一看再看的理由。插敘的方法也獨樹一幟，但是當時間褪去了“主角團”一話死光的震撼，剩下的又是什麼呢？

Will you kill someone you love， because of love？

這是一直貫穿於動畫中的一句話，也是動畫故事走向重要的提示。在官網新更新的top圖中，是黃泉和神樂扭頭看著對方，微笑著並肩而行的背影。在這圖的兩側則寫著這“因愛相殺”主旨的日文版：

愛するものを、愛を信じ殺せるか

姐妹情誼、戰隊模式，組合在一起很容易成為一部講述人與人之間親密關係的王道之作，用一個御宅族非常愛用的詞來概括就是“絆”。然而《喰靈-零-》的獨特之處就在於，這並不是一個講述人與人之間的紐帶怎樣堅強，而是講述其怎樣默默改變的故事，用“距離”來概括本作的主題也許更為合適。

“三年前的那天，我遇見了生命中重要的人。

“三年前的那天，我遇見了那個沉浸在悲傷中的女孩。

“那是個大雨傾盆、霧靄瀰漫的午後。

“那是一次同樣揹負著宿命的兩人的命運的相會。

“那是一切故事的開端。”

這段獨白是《喰靈-零-》故事的時間起點，當時神樂正在承受喪母之痛。穿著喪服的細小身軀筆直的端坐在大廳正中，接受賓客們的致哀。空蕩蕩的房間暗示著蒙受痛苦的心靈與他人的距離，也意味著需要用愛來填補的巨大空間。當黃泉回望她時，象徵著物理空間的透視線一條條地從畫面上消失，兩個人融合在了同一片背景之中——放眼全片，這也是最具韻味的鏡頭之一。

這段獨白是《喰靈-零-》故事的時間起點，當時神樂正在承受喪母之痛。穿著喪服的細小身軀筆直的端坐在大廳正中，接受賓客們的致哀。空蕩蕩的房間暗示著蒙受痛苦的心靈與他人的距離，也意味著需要用愛來填補的巨大空間。當黃泉回望她時，象徵著物理空間的透視線一條條地從畫面上消失，兩個人融合在了同一片背景之中——放眼全片，這也是最具韻味的鏡頭之一。

這次邂逅令神樂收穫了一個亦師亦母的姐姐，而通過後面的劇情，我們也得知：對於自幼父母雙亡，被收養在諫山家的黃泉來說，神樂同樣是她心靈上的一個慰藉。

黃泉和神樂是在深邃寂寥的孤獨之海中突然相遇的彼此。彼此是彼此的光。彼此是彼此的拯救。在不可預知的未來裡，只要對方的笑容就可以幸福，只要彼此牽住手就不會害怕。

失去了養父和亂紅蓮的黃泉一下失去了一切，她那樣虛弱地對神樂說著妳就是我的一切，我最珍貴的寶貝，而神樂卻無法明白。留下黃泉只能悲傷地默默地繼續喜歡著神樂。

愛她，殺了她，殺了自己。

那樣堅定的要保護神樂的意志成為了絕望中唯一的光。

明明是一個自私的人，明明是一個充滿了怨恨和悲愁的靈魂，在愛的人面前，一切都變得無所謂……只要妳快樂就好。

因為那時的我，那時絕望得連哭泣都放棄了的我，是妳救了我，給了我笑容和光。

明明無法忍受被否認而失去自己，還是要用性命去保護妳，即使不被理解也好，或者這也算自私的一種。

黃泉，正如她名字的字面意思一樣本身就帶著濃厚的悲劇色彩。一頭黑色的長髮，一身黑色的女子制服。。。沒有太多花俏的色彩，似乎也暗示了這是一個很沉重的角色。黃泉是我看過的動漫中塑造的最成功，也是最堅強的一個。父母被惡靈殺死，表面看起來很開朗，很體貼的黃泉，內心中卻有著太多痛苦的回憶；養父收留她將她撫養成人，即使是知道把她作為兩個家族交換的工具，她仍然毫無條件的接受。在養父的葬禮上，叔父說了很多殘忍的話，本以為她會站起來，說一些慷慨激昂的獨白，然後語驚四座。。。然而她沒有，她只是為自己的養父辯白了幾句，然後便默默的接受了。這時候的她，低著頭，只是順從的說著“是”，和她與怨靈鬥爭時完全判若兩人。心愛的刀被奪走，她也只是淡淡的告訴神樂，我沒事。這樣的黃泉，因為小時候痛苦的過往，卻沒有怨恨，取而代之的，是對世界深深的感激與眷戀。執意收留了神樂，她對養父，家族。。周圍的一切都給予自己的全部，即使是受到來自所愛之人的傷害，她也仍舊堅強的保護這些她愛的人，以及她所相信的美好。

黃泉有沒有想過她收留了神樂，因此完完全全改變了她的人生？她單純的想，自己的人生不能自由的做主，完全的處於別人的 影響下，至少神樂不要重複這樣的人生。冥敗給了心中的執念，她在決戰中說的話令人印象深刻：現在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想做的事，多好啊，可黃泉卻選擇了默默的接受生活中所有的不公。她本來就什麼都沒有，因而默默的小心翼翼的保衛著她周圍的一切而不求任何的回報。雖然神樂是自己最心愛的人，可神樂卻何時瞭解過黃泉看似開朗的外表下深深的悲哀與隱忍？

看到神樂最後那一幕還是深深的被震撼了。殺死黃泉之後，她淚流滿面的臉和嘶吼與靈吞噬周圍惡靈的華麗場面使這部片子達到了高潮。很欣慰的看到黃泉的努力終究在神樂的身上得到了回報，神樂最後終於理解了黃泉的痛苦，黃泉的死，也將被神樂用一生來深深的記得。神樂以後也會除靈吧，保護著這世界上的芸芸眾生，正如她一直所作的那樣。

在她英姿颯爽的除魔動作背後，我看到的是一個不一樣的黃泉。殺死惡靈，也許只是源自她最單純的動機：要保護她所相信的美好。擁有如此強能力的她，報復傷害她的人，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然後她沒有，她卻用自己最大的包容，去包容這個使她傷痕累累的世界。黃泉這個人物，身上不僅僅是高超的能力，是源自內心對這個世界深深的愛與期盼，她有著最純真最震撼人心的人性。

就《喰靈-零-》的故事而言，恰恰證明了由於心靈本身的縹緲不定，人與人之間完美的距離本身也註定不是凝固不變的：黃泉對神樂的關愛固然傾盡全力，但也有著“過分”的一面：比如佔有慾，比如嫉妒。是愛讓她堅強，也讓她脆弱。神樂一分鐘的動搖都足以讓黃泉感到被世界拋棄的痛苦，從此做出改變劇中所有人物命運的決定。

如果以“距離”而非“善惡”來衡量《喰靈-零-》中的角色就會覺得這部動畫裡沒有多少明晰的道德準則，而是處處充斥著人與人的“過分”的關係——無論是心與心過分的疏遠抑或過分的親密。這就是為什麼B站上這部番的彈幕裡永遠充斥著撕逼和噴子的原因。紀之是渣男還是用情至深？神樂有沒有背叛黃泉？對這些問題的回答只能從觀眾自身的情感經驗中尋找答案，其結果必然千差萬別。

俄狄浦斯的神話素來世人被視為天意弄人的“命運悲劇”，唯獨亞里士多德卻將之解讀為性格中的弱點所致的“過失”：“他不十分善良，也不十分公正，而他之所以陷於厄運，不是由於他為非作惡，而是由於他犯了錯誤。”這番話用在黃泉身上也同樣適用。黃泉的性格剛烈衝動，無論愛恨都易走極端，極難守於中道之內。為了神樂她寧可拋卻自己性命不顧，至死仍在試圖超越人心之間幾乎必然存在的距離。與黃泉相反，神樂大部分時間裡都表現得消極脆弱，對黃泉敞開心扉的瞬間少之又少，或許最明顯的例外是神樂與黃泉展開最後廝殺的那一幕。神樂眼含熱淚，說著“我最喜歡你了，黃泉姐姐！”須臾之後，刀劍碰撞，生死立判。

這是一種自相矛盾的態度嗎？可以說是的。然而我以為這正說明了人生的某種真相。推而廣之我們會發現“過分”的關係無處不在：神樂的父親從小對她的壓抑式教育是一種過分；冥對於家主之位的覬覦是一種過分；紀之對黃泉當斷不斷何嘗不是一種過分；甚至連試圖復活母親的三途河都同樣是一種過分。比起理想中的既能相互取暖又不會傷害到彼此的“豪豬的距離”，人與人永遠處在過近或過遠的兩點上似乎更接近生活的本真。“退魔師的使命是驅除在人間散佈死亡汙穢之物”——生與死互相孕育，正如愛與傷害互相孕育。

比起影視劇，動畫更熱衷於圍繞觀眾打造一個完美無缺的世界，對人生中那些無可避免的缺憾傾向於迴避而非承認，而《喰靈-零-》竟敢打破這種完美：壞人沒有受到懲罰，好人沒有得到善報，每個人都懷著一種鏡花水月式的執著併為之付出了沉重的代價——這讓故事看起來不夠完整，很多人批評這是一部“爛尾”作，但無始無終不正是生活本身的特徵嗎？《喰靈-零-》或許不能算是多深刻的作品，卻在不經意間以偏執和血性將命運沉重的門扇推開了一條縫隙，使我們來得及向那令人顫慄的天意投去匆匆一瞥。

生命易逝，而我們嚮往的如此之多。有時我們像神樂，在冰水裡苦苦掙扎，暗自盼望遇到能夠出現一個理解自己、珍惜自己的人；有時又像黃泉，即使明知什麼也得不到也不惜捨棄一切。我們都為命運日夜勞作，卻對它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