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爸教寫作文系列之二十七-《山中的霧好大啊》

文/戚利

（一）

如果你的心裡盛開著鮮花，沼澤也會因你的到來而改變顏色。我喜歡駕馭著滑鼠的白馬，在網路上游弋——那叢生著形形色色的紛擾和誘惑的獵場。我標矢的目標是那些被遺忘在某個角落深處的圖景和美文。它們被心靈之筆繪就，又不小心被遺落，卻一直散發著誘人的芬芳。

那一天，我與她邂逅，她絕世而獨立。短短的文字像一條芳香的河，流淌著愛與被愛的濃濃情感。我忽然想讓孩子們一起分享這種感受，於是，一顆蠢蠢欲動的想法的種子就在這寒冷的冬日裡慢慢發芽。

這是一篇高考金牌作文。她很美，她的名字也很美——山中的霧好大啊，彷彿讓人看到了一個美麗少女臉上輕覆的素紗。

文章開頭以一種略顯惆悵的筆調展開對人物的描寫：

“眉兒，眉兒，你的事咋樣……”母親的話還未說完，就感到胸口一陣憋悶，不由得劇烈咳嗽起來。眉兒低下頭，眼睛裡神色黯淡，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未拭淨的淚珠兒。“娘……”眉兒輕輕地咬了咬下嘴唇，露出一排潔白而整齊的牙齒，“這事您別瞎操心了，我自己心裡清楚。”娘點點頭，一副如獲重釋的樣子，然後輕輕地叮囑了眉兒一會兒，便又睡去了。聽著娘打起了呼嚕聲，眉兒躡手躡腳下了炕，輕輕地關上門，走了出去。

作者用簡單的對話和動作表情心理的描寫交代了故事的背景。並設定了懸念，母子二人到底商量的是個什麼事情？吸引讀者讀下去。小同學們在寫作時往往不注意這一點，文章開頭寥寥幾筆就把後面要講的事情交代清楚了。

從這段的描寫中，我們還可以獲取什麼資訊呢？母親生病了，眉兒似乎有不願傾訴的苦衷。最後一句則用來順利轉換事件的下一個場景。

在製造了這樣一個又一個小小的懸念之後，作者將眉兒帶到了一條極易撩人情思的山間小路：

小路上，到處開滿紅紅黃黃的野花，路旁不時飛過一隻只小麻雀或百靈類的鳥兒，叫聲是那樣的婉轉而悠長。要在往年，眉兒一定會採一大堆野花，別在自己的頭上，胸上，再找一個僻靜的地方，臨水一照，然後用手掩住紅了的臉，背過身去，再抬頭望望天上的雲雀，生怕別人看見了似的。

然而現在，眉兒一邊抓著一把野花，一邊向空中拋去。淚，流成一條條小溪，黑黑的眸子絕望地望著山間的空谷。“娘——”，眉兒長喊了一聲，“娘——”眉兒又喊了一聲。

被母親問話以後的眉兒很明顯撒了謊，所以她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獨自一人釋放這種情感。山間小路無疑是最佳的場所，那裡的曾經和現在的自己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很容易就會形成對比，從而產生強烈的情感參照。

對當年充滿著幸福感的細膩描寫，山鄉少女顧影自憐的嬌美細節，與今昔迥異的巨大心理形成對極，流成小溪的淚，絕望的眸子，作者可以說是一筆一筆地渲染著情感的濃度。而眉兒“娘——”、“娘——”的一聲又一聲的長喊，更是平中見奇，似拙實妙，宛然兩塊逼人腑臟的大潑墨，將一位貧家姑娘悽楚、鬱悶、愁腸百結的心情展示得淋漓盡致。這也使懸念得以強化併到達頂峰。

在事件寫作的語言選擇中，很多小同學只喜歡選擇那些可以推動和展開事件發展的語言，而忽略了那些攜帶的情感對於文章立意有巨大輔佐作用的語言，從而讓讀者感覺語言的作用不大，或者形似流水賬。是寫作記敘文時需要注意的一個問題。

那麼這個孩子，到底有什麼天大的委屈？馬上，作者在後面一段交了實底：

現在眉兒已經下定決心了。她用顫抖的手從懷裡摸出了一張大紅的帖子，她張開又細細的看了看，上面幾行醒目大字再次映入眼簾：“你已被本院錄取，請於X X年X X月X X日來本校報到”；眉兒合上了貼子，上面寫著幾個醒目的燙金字“北京XX大學通知書”。她再次輕輕的摸了摸通知書的封面，然後猛猛地把手中的通知書向山谷中一拋，通知書在空中旋了好幾個圈兒後慢慢地飄離了她的視線。“啊！我的夢，我的大學夢，你將飄向何方？”眉兒自言自語道。她抬起頭，向熟悉的小路走去。山中的霧好大啊！

哦，看到這裡，作者深吸一口氣。原來，眉兒拋到山谷的是大學錄取通知書。眉兒“猛猛”的一拋，通知書慢慢地旋了好幾個圈兒後的遠去，有力地外化了眉兒的酸苦之情，也寫盡了她無奈中的決斷。隨之，“山中的霧好大啊！”一句恰到好處的景物點染，與眉兒此時此刻的心理得到了天衣無縫的契合。接著是：

眼前的小屋近了，更近了，眉兒知道那是她的小屋，在那裡有她疾病纏身急需治療的媽媽。她推開門進去，“回來了，你的通知書呢，接到了沒有？”眉兒避開了母親灼熱而焦急的雙眼，咬了咬嘴唇說：“娘，我沒有被錄取！”眼淚再一次從她的臉上流了下來。

寫到這裡，本可以結束了，而作者卻又在結尾處另起一行推出這樣一句：

山中的霧好大啊！

這一筆，可以說是極成功的一筆。景物的再次點染不僅起了前後關照之效，更主要的是進一步托起了全文的苦澀基調和暗淡色彩，在象徵這位善良少女命運多舛的同時，也不免會在讀者心幕籠罩一縷惆悵，朦朧的哀愁，勾起讀者對於眉兒百般的憐憫。

（二）

這麼美的文章，這麼好的寫作技巧，當然我希望我們可愛的孩子們也能學會這樣的寫作方法和表達方法。很快，一個想法就成型了：組織孩子們進行既定素材和立意的擴寫。透過將自己的作品與範文或其他同學作品進行比較，學習別人寫作上的優點。該是一件多好的事情。我是一個想到就做的人，很快活動方案就在群裡公佈了出去。

作文指定素材擴充套件練習活動方案

關乎情感的寫作是很多考生避諱的，原因是很多同學情感不夠豐富，細節觀察不到位，情感抒發不得體或者不夠強烈。選擇寫情感有關的文章和選擇使用議論文文體一樣，在中考中被普遍認為是比較冒險的，但是高風險就意味著高收益。

我們不能因噎廢食，更應該知難而進。作為寫作基礎訓練中的一種，情感類文章不僅能幫助我們瞭解記敘文寫作要素，還能間接地體驗生活，品咂愛和人類間的所有情感，有益於幫助我們成為一個感情細膩豐富敏感的人。相信只要大膽地去接觸和嘗試，透過不懈的努力我們會抓住情感作文寫作的一些簡單技巧和寫作方法。

本次活動將首先測試同學們對於特定情節進行擴充套件寫作的能力。希望大家自覺主動地接受任務，針對完成的每一件作品我都會進行仔細點評，指出每個提交作品中存在的弱點，並針對同學們的弱點指出今後應該努力的方向。

可能有人會說，平時老師和家長要求我們要寫真實的事情。這次指定素材的擴寫，如果素材中的事件我們沒有經歷，那不是明擺著讓我們瞎編嗎？關於這個問題我想從兩個方面來作回答。第一，編沒有錯，不能瞎編。所以，即使這件事情沒有發生在你身上，你也要透過你曾經經歷的真實情感去思考，透過你依據事實而做的自己的邏輯推理去構思，透過你所熟知的小事細節去組織；第二，在真實細節和真實情感的基礎之上，作文是允許裁剪、嫁接和修飾的。平時老師和家長的要求當然沒有錯，但是當你的寫作基礎到達一定水平之後，從事再高一些的寫作時還是需要有一些變化的，寫作來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如果所有的作家都只真實地記錄事件本身，那麼我們今天陳列在家庭書架、圖書館和大型書店裡的所有優秀的小說都不會誕生。

下面詳細介紹活動注意事項，請家長和有意參加此次活動的同學們仔細閱讀，仔細閱讀，再做決定。

1、參加條件

（1）參加此次寫作擴充套件練習的同學必須保證沒有看過後面的範文。如果看過這個活動再參加就沒有意義了，所以家長在徵求孩子意見的時候請不要把範文提前讓孩子看，這一點非常重要；

（2）活動必須是同學主動樂於接受的。如果家長強制代替其報名，孩子在不自願的情況下是寫不出好作品的，作品也不能反應孩子真實的水平。最終導致指導建議不利於孩子，達不到活動目標，使活動流於形式，這樣既耽誤了孩子時間，又耽誤了我的時間。希望家長們能充分意識到這個問題，對報名參加活動持謹慎態度；

（3）此次活動作品的版權歸活動組織方所有，組織方擁有對該作品修改、傳播的權利，比如在群內以匿名方式公佈或進行評價，如果對此持有不同看法，請不要參加此次活動。

2、活動名額

考慮到我的能力有限，時間有限，本次活動名額暫定為10人。為了保證名額能夠有效地被利用，希望大家不要搶報，請先回家和孩子溝通好，然後再來報名。如果報名以後沒有提交作品或者報名以後中途退出的同學，群裡後續的5次活動將被限制不允許參加。

3、活動詳情

（1）選材

梅接到了北京**大學的通知書。看著家中生病的母親，梅決定做一件大事。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她最終把通知書扔了，並告訴母親說自己根本沒有被錄取。

（2）立意

人間真愛

（3）題目

《山中的霧好大啊》

（4）要求

透過對既定選材的擴充套件練習，主要鍛鍊同學們透過語言、表情、動作的描寫來表達人物內心情感；鍛鍊用景物襯托人的思想情感；鍛鍊人物的心理描寫；鍛鍊故事情節的構思能力；

在擴充套件的寫作中，應該有以上要素的體現。寫作時不允許抄襲，不允許代筆，字數控制在600-1000字之內，寫作完成以後，提交電子稿到冬爸郵箱*****或者直接提交到家長學習群。最遲提交作文時間為5。30號（週日）晚上9點。

4、報名方式

群內報名。釋出通知之日的隔日早9點群內接受報名，按照群訊息顯示的先後順序取前10名。在其他時間報名無效。請珍惜寶貴的名額，慎重使用自己的權利。

5、活動拓展

作文評價完成以後，沒有機會參加活動的同學也可以自己按照活動要求進行寫作，找語文老師、父母或者其他人進行評價或者透過閱讀組織方公佈的文件進行學習，並及時關注群動態，參加後續的相關活動。

6、活動性質

公益活動。

活動組織方為家長學習群，指導老師山附一-11-冬爸，活動的解釋權歸屬活動組織方。活動名額有限，歡迎大家積極報名。

家長學習群（321507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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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可能是給的名額太少，所以有很多家長有牴觸心理。在活動方案中，我反覆強調活動必須徵得孩子的同意，而我也明白，在初三每一分鐘都珍貴得像寶石一樣的日子裡，孩子們有做不完的作業，對於這種額外的任務大都是牴觸的。更有一部分家長認為孩子寫作本來就不行，隨便就能看出問題來，也不用麻煩我給孩子評閱。所以那天9點，報名參加活動的家長很少。

我倒是不大在意這個結果，畢竟報名的越少，我的工作量也越少。

所有報名的家長我都做了統計和確認，他們都說是徵求了孩子的意見，孩子自願參加的，我為這些孩子們高興。

週日晚上7點，我早早地開啟郵箱，隨時關注著那些從四面八方飛來的郵件。其實，我有私心，我喜歡閱讀孩子們的心靈，喜歡離青春很近，喜歡看到孩子們筆下那些善良美好的願望。讓我沒有想到的是，7個孩子提交的作文居然都是上品。下面是他/她們的作品：

山中的霧好大啊

文/戚曉睿

山中的霧好大啊！簡陋的茅草房若隱若現，相對的兩個人若是站得稍遠些便看不真切了。霧氣總是帶些水汽的，引得泛黃的茅草尖上掛起了一顆顆剔透的水珠，像梅黑白分明的眼珠一樣閃耀著迷人的光澤。

然而這光澤並不能穿透厚厚的霧層，眼前這白茫茫的一片，讓年輕的梅感到迷茫，也讓母親有些焦慮。再有一個月梅就要高考了，梅的成績正常就能考上個好大學，可是真到那時候學費從哪裡籌呢？望著天天挑燈夜戰的孩子，母親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一個月來，風也罷，雨也罷，母親從大霧中走出，又從大霧中歸來，手上總會捏著一小疊新錢，身上也總會溼漉漉的一片，母親常捶著後背說：“山中的霧好大哦，都把衣服弄溼了。”

一個月過去了，梅接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母親卻因過度操勞，導致老毛病復發不能下床。

回山裡的大巴車上，梅捧著錄取通知書，她用手輕輕地摩挲著硃紅色的封皮和凸起的燙金文字，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隨即眉頭緊鎖，一臉苦笑，她輕輕嘆了口氣，搖搖頭，眼淚竟不自覺地湧將了出來。

母親剛病倒的那一天，梅就坐在她身旁，照顧著她，靜靜地看著她。梅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母親是那樣的瘦小，梅遞上一杯水，卻被母親推開了。母親瞪起眼來，似是斥責地說：“你媽還沒老成這樣，快去學習，準備高考啊！”

“我就坐一會兒。”“不行，分秒必爭。”

“那我學累了呢？”梅又把杯子遞上去。母親顯得有些不耐煩，再次推開時，梅手一鬆，杯子碎成兩半。

“唉。“母親嘆了一口氣，溫和地望著梅說，聲音很輕，很弱，”孩子，你爸常年在外，我也沒有什麼好的能給你，能做的只有讓你好好上學，供你讀完大學，我也就知足了。“

梅心裡一直念著母親的這句話，她甚至在高考的作文中也寫了這樣一篇文章，《山中的霧好大啊》。是啊，父親常年在外，我這一走，母親不是就沒人陪了嗎？梅低下頭望向自己懷裡的錄取通知書，通知書很刺眼，車裡很熱，讓她無法思考。她敞開車窗，迎面而來的山風讓她稍微平靜了一些。一縷薄霧，從遙遠的山口飄起。梅知道，那裡住著生病的母親，那裡才是自己真正的歸宿。

茅草屋裡有母女二人，她們神色平靜，女兒在悉心地照顧著躺在床上的母親。偶爾還會傳來笑聲，這笑聲在金色的茅草與晶亮的露珠的交映間，揮之不去。

山中的霧好大啊。只是那一天，白茫茫的厚障中飄飛過一隻紅色的蝴蝶，那是梅自己的決定。

山中的霧好大啊

文

/

王賽雯

“娘，沒有通知書就是考不上了唄。考不上就考不上吧，我也不想復讀了……”梅湊到孃的身旁，小聲嘟囔著。

娘不說話，梅也不說話，家裡靜的讓人背後發毛，只有外面的的阿黃在汪汪地叫。

娘只是弱弱地說：“出去看看外面是不是來人了，娘起不來。去。”

阿黃見主人出來，搖著尾巴不叫了。娘聽見說話的聲音，從床上掙扎地坐起來，向外探著頭，想看看是誰來了。看不見，就提高了聲音喊：“梅子，誰來了？進來說話啊！”

“是她李嬸啊，咋今天有空來坐坐啊？”讓進來，娘看著是村南頭的李嬸。

“哦，也沒啥，就是問問，問問……你家妮兒考上啦？”

娘不說話了，梅也不說話了，家裡靜的讓人背後發毛，見狀，李嬸也不說話了。

娘看看梅，不說話；梅看看娘，也不說話……終於還是娘開口了“沒啊，現在還沒收到通知書吶，看來是沒盼頭了……你說這好好的梅子，說是感覺考得不賴，咋就沒收著吶，咋註定就要在這大山裡呆一輩子啊……“娘說著說著哽咽了。梅子站在一旁低著頭，牙齒咬著嘴唇，絞著手指頭，兩行眼淚從紅潤的臉上劃過滴落在地上，眼淚被地上的塵土裹著化不開。李嬸也不知如何是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娘倆，三個人大眼瞪小眼地坐了一會，李嬸就回家了。

晚上，看到娘躺下睡著，梅披了件衣服偷偷出來坐在門口的石頭上。梅想看看星星，可是抬頭一看天上都是霧，看不見一顆星。梅就盯著漫天白霧，仰著脖子看著天，任憑眼淚從眼角劃出，劃過腮落到地上，眼淚被地上的塵土裹著化不開。梅想大哭一場，為了夢寐已久的大學，為了在夢裡見到的大學的圖書館，為了在首都的大學裡的鮮嫩的草坪，為了自己三年的努力沒有白費。可是，梅只能讓眼淚默默的流。

四天前，梅收到來自北京的錄取通知書。梅考上了夢寐以求的首都的大學。

接到通知書的那一刻，梅的心裡卻是五味雜陳。她瞧了瞧屋裡正遭受病痛折磨的母親正在熟睡，瞥見家裡院牆已破敗的不成樣子，摸了摸牆縫裡塞進的枯草。梅不知道該不該上大學。選擇上了大學，學費怎麼辦，娘由誰來照顧；可是不上大學，自己又是那麼不甘心……哭了三個夜晚的梅終於橫下心來，揉了通知書，狠狠的把它攥在手裡，扔在了爐邊，想燒了它，永遠不讓娘看見。可是她轉而就後悔了，搶出來急得用手拍打它。通知書上燒了個洞，燻黃了一角，沾上了草灰，幸好沒有大礙。梅小心翼翼地把它展開摺好夾在了課本里，對娘說沒考上大學。要是讓娘知道自己考上了大學，娘無論如何也會讓自己上的，可是娘怎麼辦……

梅擦了擦眼淚，看到天上的霧消散了一些，微微星光穿過重重帷帳灑在院裡，灑在小屋上，灑在自己的肩上。

第二天，鄉里的領導突然來到梅的家中，送來了助學金。娘這時才知道梅考上了大學。家裡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終還是梅先開口了“謝謝鄉里，謝謝你們，但是我不能上大學，這錢我也不能收，你們拿回去吧。我要守著我娘，照顧我娘。其實我昨天晚上想了，不上大學我照樣可以養活我和我娘，照樣可以憑著努力改善我們的生活。山裡的霧很大，但總會有星光閃耀，我要變成那顆星星……”

山中的霧好大啊

文/於欣淼

我住在山裡，我的世界除了母親，只有學習。

早起上學，在母親的注視下一個人走上黑黝黝霧濛濛的小路，不禁害怕著，瑟縮著。第一次離家那麼遠，脫離媽媽去和外界接觸，山中的霧好大啊，湮滅了我的來路，我別無選擇。只能走進霧中，走向那看不見的未來。

放學回家，大霧籠罩著望不到盡頭的小路，越來越差的成績使我身心俱疲，我不想堅持，也看不到堅持的理由。但是啊，遠遠地看到母親一個人站在黑黝黝的天色中，我看不清她的臉色，可她的期盼，她的等候，我能感受到。無數次的聽她嘮叨著“知識就是力量，俺閨女可不能受這些累，以後可是要上大學的嘞！”，任由她不高的身軀背上自己由她一針一線縫出的書包，莫名的心酸湧上心頭，我搶過書包，攙著她走回家。

“梅！你的通知書！”巨大的狂喜霎時間席捲了我的腦海，燙金的大字“北京**大學”反射著耀眼的光芒。我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大腦中一片空白，條件反射的衝出教室，我要回家告訴母親這個好訊息！

回家的路，流著牛奶般濃稠的大霧，我一路飛奔。

路口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未待我細想，鄰居大爺的聲音遠遠傳來：“孩子！你媽媽前幾天在地裡幹活的時候暈倒了！這幾天迷迷瞪瞪的，現在估計還睡著呢！想送她去醫院她死活不肯，說是……”我一怔，衝進了房門。

炕上有那麼小小的一團，幾步上前，看到母親額前的發被汗水濡溼，深深淺淺的皺紋盡數團在一起痛苦的喘息著，我用手背碰了碰額頭，傳來的溫度讓我嚇了一跳。怎麼回事？母親是不是這樣好幾天了？擔心，害怕，瞬間就將喜悅驅逐的乾乾淨淨。

不用想就知道，母親為了省下我上大學的錢，不肯去醫院……母親最大的心願就是讓我上大學，她怎麼可能會讓我放棄苦讀這麼多年換來的機會？可我又怎麼可能把她撂家裡，安心的跑到千里之外去上學？那麼，告訴母親我沒能考上大學，她就能得到治療，健健康康的吧……可那些在夜色中奮筆疾書，在鬆懈時扇的耳光，在睏乏時掐青自己的傷痕，在想放棄時咬著牙流著淚做得一套套試卷，都是無用功了嗎？我怎麼甘心！又怎麼能一輩子困在大山中，困在這不見天日的大霧中！

我的指甲深深掐進了肉裡，母親一輩子勞累，一輩子未能享過福，似乎看到她給我的揹包中塞上她幾年也吃不著穿不上的好東西，用殷切的眼光目送我離去……我放不下母親，更無法丟下她自己走出大山！

我小心翼翼的拿出通知書，看著那令我魂牽夢縈的大學，令我為之奮鬥的，未來。腿一下軟了下來，跪在炕前，狠狠閉上眼，一咬牙，“嘶拉——”通知書一分為二，不待遲疑又撕成好幾片，一股腦的塞進書包。我呆呆的望著母親蜷縮著的身體。

母親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一下醒過來，看見我的瞬間臉上煥發出光彩：“孩子，怎麼樣？考上了沒？”她的身音顫悠悠的，一字一句的，那麼關切，包含希望。“媽，我沒……”我低下頭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母親趕忙伸出手，那麼努力的想要拭去我臉上的淚“沒事……還有媽呢，媽陪著你呢！”不敢看她的眼睛，她一定傷心了吧……抬起頭，看見的只有滿滿的心疼。一下子，一如多年前的心酸湧上了心頭，我緊緊攥住媽媽的手，咬著唇笑了。

山中的大霧依然那麼大，看不見來路，看不見去路，可我有著媽媽滿滿的愛，有著世上最真實的感情，又會怕什麼呢？只要帶上愛，總有一天我會走出迷霧，走出自己的未來……

山中的霧好大啊

文/趙志遠

盤旋的山路上，坐在麵包車裡的梅把目光從手中的信封移向車窗外霧濛濛的山巒。在那沉寂的、沒有一線陽光的世界中，一個小山村蜷在山腰上，是那麼孤獨，那麼渺小。

幾天前，高考結束後在城裡打工的梅，收到了來自北京**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也收到了母親病倒的訊息。梅心頭的愁緒濃得像山裡的霧。

站在屋頂上的弟弟遠遠地看到了梅，立刻扔下手中補屋頂用的茅草，向屋裡大聲喊著：“姐姐回來了。”一邊麻利得就像一陣風似的爬下屋頂，向梅衝過來，一下撲進梅的懷裡，臉上滿是驚喜的笑容，瞳仁中閃著光。

“姐，你可回來了，你這次可要多呆幾天，我和娘都想死你了。”弟弟說著，臉上的笑不見了，低下了頭：“娘病了。前幾天屋頂被吹破了，下了點雨，娘又整天呆在田裡，結果著了涼……”

梅忍住了眼淚，摸摸弟弟髒兮兮的小臉，說：“走，咱們回家”。家裡還是老樣子：坑窪的土牆下坐著小狗阿黃，老母豬趴在破破爛爛的豬圈裡，屋裡的物品雜亂地堆放在一起。僅有一點變化變化是房頂上的大洞和躺在床上的母親。

梅快步走到床邊，緊緊攥住母親枯瘦的手。母親見到梅，蒼老的臉上漾出一絲微笑，用虛弱的聲音問道：“梅啊，回來了？在城裡過得怎麼樣？”“挺好的…娘，你這樣拼命哪行啊，您要是出了問題，我和弟弟該多傷心啊…”梅說著，眼淚簌簌落下來，像一串斷了線的珍珠。

“別哭啊，剛還好好的呢……行，娘以後多注意就是了。”娘咳嗽了兩聲，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梅啊，你那個什麼通知書到了嗎？娘可一直盼著呢。”

梅的心驟緊，手心攥出了汗，她一邊暗暗苦惱，一邊支吾著打斷孃的問話：“還沒到呢…。。那個，您病成這樣，要好好休息。”娘好像看出了什麼，又問道：“梅啊，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娘？不管什麼問題，告訴娘就行，娘一定有辦法的。”

梅心頭一震，往事又浮現在眼前：三年前，梅考上高中，但家裡實在拿不出學費，連吃飯都是問題。梅打算外出打工養活家裡，結果被娘狠狠地訓斥了一頓，說梅沒出息。然後，娘就跑出去借錢。鄉里鄉親無人不同情，紛紛儘自己所能幫助梅上學，學校也因為梅的好成績和家裡的情況，給減免了一大筆學費。那段時間，娘為了儘快還債，拼命幹活，孃的身體因此落下了許多病根，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梅再也不敢讓娘那麼辛苦了。

“娘，對不起！我沒被錄取，讓您失望了，對不起！”梅哭喊著，在娘百感交集的目光中奪門而出，無視驚異的人們，一直奔到村後的小山頂上，癱坐在那裡，任憑淚水肆意流淌，渲洩著心中的苦悶。梅何嘗不知道，剛才的回答就等於自棄了光明的前程。想起家裡還有娘和弟弟需要照顧，還有阿黃，老母豬和田地。梅的哭聲漸漸止住了，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即便你上不了大學，生活還有希望，你選擇的路，一定要儘自己的力量，堅持走下去。”那是考前恩師對自己的鼓勵。梅擦了擦紅腫的眼睛，在心中對自己說：“對！你一定要堅強，你是家裡的頂樑柱，你還要供弟弟上學，讓母親過上幸福的生活，你要讓家裡富裕起來。”

梅站了起來，拿出口袋裡的通知書，最後看了它一眼，把它丟進了風中，回過身，堅定地向家走去。天空中，大霧漸漸被風吹散，陽光再次照在了這片廣闊的土地上，照在梅的心上。

山中的霧好大啊

文/柴夢迪

梅輕輕地放下了電話，小心翼翼地挪步到床邊，看著床上面如白紙的母親。梅伸出了手，附在了母親龜裂的手上。“小梅，你考上北京園林大學了！”“小梅，你考上北京園林大學了！”電話裡朋友的話一遍又一遍地充斥著梅的大腦，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剛才 ……是誰的電話啊……”母親氣若游絲的聲音隱隱傳入了梅的耳朵。她趕緊甩掉了眼淚，擠了一個笑容，說：“是小麗的，就是那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孩子，上次還來家裡看過您。她說她考上市裡的重點大學了。”“是嗎……真好”，母親突然緊緊地攥住了梅的手，“你呢？你考得怎麼樣啊？”梅垂下頭，“我不知道……”母親猛地咳嗽，身體也不自主地顫晃。梅熟練地給母親拍著背，說：“媽，我去給你買藥，很快就回來。”說完，披了件大衣出去了。小門吱呀地叫著，梅趕緊支了個板子頂在門前。

外面的霧真大！就像她此時心中的霧一樣散不去。梅走在下山的路上，朋友的話還在耳邊迴盪，可眼前是臥床不起的母親。自己該怎麼辦？追求園藝是自己的夢想，可是我去北京上學，母親怎麼辦？母親誰來照顧？但是我就要放棄這個觸手可得的機會嗎？就要放棄自己十多年的努力嗎？梅努力地想眺望遠處，可是所有的一切都被霧掩埋了，連那夢想和希望也被霧掩埋了。讓人迷茫，找不到前方的道路。

買好藥，梅要抓緊趕回去。“小姐，請問你知道這個地方怎麼走嗎？”一個男子擋住了梅的路，她看著男子指給她的地址，一怔。這不是我家嗎！“你去那裡幹什麼？”梅的語氣變得生硬。“是這樣的，我的一個朋友拜託我把這封信送來。”“小梅，我找人幫你捎了大學通知書，感謝我吧。”梅想起了朋友的話。“是這樣啊，這是我家的地址，你把它給我吧。”語罷，怕對方不信，又補充了一句：“拜託你的朋友是不是叫李麗啊。”男子一聽到這個名字，鬆開了緊蹙的眉毛。“既然如此，那我的任務完成了，我就走了，再見。”男子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了霧中。

梅拆開手中的信封。是一簿大紅的錄取通知書。梅的心跳得快極了，她有些顫抖地開啟通知書，仔細地閱讀著上面的每一個文字。準備好迎接你的夢想了嗎？梅的視線被這行字吸引。我的。夢想。梅想起了小的時候，有個人讓自己趴在她的背上；想起了有一次自己做了噩夢，有一個人張來了溫暖的懷抱，擁她入眠；有一次……梅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又一個的畫面，最後，梅想起了床上的母親，眼淚又無聲地落了下來。

原來，母親的平安快樂，才是自己心底最大的夢想。

梅看著手中嶄新的通知書，做了決定。她朝著山上走去。逐漸，消失在霧裡，在梅走過的路旁的草叢裡，有一抹紅色若隱若現……

山上的霧還是很大，可梅的心裡卻不再抑鬱，她有著前所未有的輕鬆。

梅推開了門，坐在了母親的床頭。輕輕地握住她的手。“你回來了。”“嗯，媽，剛才高中班主任給我來了電話，說我大學沒考上。”母親沉默了良久，沉沉地嘆了口氣，“你已經盡力了，盡力就好。”“嗯……”梅緩緩地靠進母親的懷裡，說：“媽，你再給我講個故事吧，我好久沒聽你講故事了。”“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聽三個和尚的故事了。從前啊，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廟……”

梅閉上了眼，彷彿又回到了小的時候。自己和母親，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率真過了。梅沉浸在夢中，甜甜地笑了。

窗外的霧還是那麼大。只是即便再大的霧，也終會隨著雲，散失在風中，散失過後的，是更晴朗，更廣闊的天空。

山中的霧好大啊

文/吳笑叢

山林間乳白色的霧氣畫素紗在樹叢中纏繞著，飄動著，又宛若仙女身上的飄帶，在嫋嫋飄動。城裡正是酷熱的夏天，山中卻因霧水而溼潤，清涼無比。四處青蔥的綠像被薄紗覆蓋，好美。

趕路的梅又一次停下了急促的腳步。梅靠了一棵樹，微喘著，乾淨的前額上泛著幾滴汗珠，亮晶晶的。“山中的霧好大啊！”她欣喜的環視著自己美麗的家鄉，親切卻有些陌生。

突然，她像想起來什麼似得，一驚，急急地摸摸袖口，抽出一張疊的整齊的卡片小心地展開，臉上立刻就舒展了，“還在，就好。”梅幸福的撫摸著幾個鎏金大字：錄取通知書。嘴角上揚著，面頰竟漸漸泛起了紅暈。

合上錄取通知書，梅靜靜地閉上了雙眼。痴想著今後去北京大城市裡的生活，簡直像做夢一般。她知道，山裡的孩子考上大學的機會渺茫，但她從未放棄過，死去活來拼了三年，意外的得到了應有的回報。想起曾經的苦，梅眼眶漸漸溼潤了起來。

上一次回家已是半年之前，那時覺著母親有些不舒服，不過還好有鄰居王嫂陪伴著。不知這半年裡，母親過得怎麼樣？梅一下子緊張起來，將通知書塞回袖口，急忙又趕起路來。梅的腦子裡全是母親。母親性情柔和，有著一頭柔軟的長髮。她唯一堅定的事，便是讓女兒受好教育，懂知識，長大了有出息。要是母親知道梅考上了大學，該有多高興啊！梅越想越開心，忍不住咯咯地笑起來，竟像個七八歲的小姑娘一樣，採了幾朵掛著露水的小紫花紮在頭上，蹦蹦跳跳跑了起來。

臨近傍晚，霧氣籠罩的深處慢慢浮現出一頂茅草房——終於要到家了！“媽應該在生火做飯吧？這下可以給她個驚喜！”梅精神抖擻，理了理衣帽，最後又看了看珍貴的通知書，一口氣跑到家門口。

輕輕推開潮溼的木門。本想開口報喜，卻隱約察覺到家中氣氛不對。“媽？”梅試探。無人迴應。“媽！”梅提高聲音。小隔間中隱約傳來一聲有氣無力的迴應：“是，梅嗎？…”

梅如電擊一般顫抖起來，衝向隔間——母親無力地窩在床上，面色蒼白，床前的小櫃上擺滿了各種型號的白色小藥瓶……

即使在夜晚，大霧也絲毫沒有褪去的跡象，天色陰黑，沒有一顆星星。母親病倒了。王嫂細細地講著母親的事，梅守在母親床邊泣不成聲。梅直望著蒼老的母親，覺著自己甚是不孝，僅為了考一所大學，就能捨下母親一人不管。

接下來的幾天裡，梅不是守著母親，就是獨自一人走進大霧中。她漸漸有些想念她的大學，她的夢。但一見到母親，她又開始痛恨起自己的不孝，並愈來愈有了想留下來照顧母親的念頭。這些天裡，她一直糾結著。

母親終於恢復些了，問起梅的學業，梅沉默著。“等我的梅上了大學，進了城了，就見不著嘍。”母親嘆息著，呆呆的望著窗外。看著母親，梅實在忍受不了良心的譴責，只留了一句“媽，我沒考上，”起身衝出門外，梅抽出藏在袖間的通知書，瘋狂地撕成碎片，拋向空中，然後抱頭痛哭起來。碎片一下子隱沒在大霧中，不見了蹤影。屋內傳出母親踉蹌的聲音：“沒事兒啊梅，考不上在家裡，咱母女倆好好過……”

當通知書的碎片像落葉一樣溶進漫天的大霧裡，梅心中突然像放下了一塊包袱，漸漸平靜起來。她想，比起母親，一所大學又算得了什麼？是該開始面對新生活的時候了。梅振作起來，攙著母親走出了門。“這山中的霧好大啊！”母親欣喜地感嘆。

梅久久地看著慈祥的母親，那剩下不多的頭髮上掛著大霧剛撫摸後留下的露珠，好美。“其實，做個農村教師，不也是挺好的麼？”梅想著，幸福地笑了。

山中的霧好大啊

文/尋之揚

夏天，大霧依偎在山腰。使人竟一眼望不透霧外面的世界。

梅坐在村頭的青石板上，背對著大山，用略顯呆滯的眼神注視著遠方，嘴裡唸叨著幾個字“北京、北京……”。自從參加完高考回到村裡，除了照顧病重的母親，剩餘的時間她幾乎一直都在這樣度過。彷彿坐在這塊石板上——這離山外的世界最近的地方，就可以早一天越過大山築起的龍門。每當在霧氣中看到梅模糊的呆坐的身影，村裡的人都說：“這娃子想上學想瘋了。”

一陣踉蹌的腳步聲從不遠處的臺階上飄來。不一會，一位郵遞員揹著癟下去的郵包，已站在梅的面前。郵遞員用袖子抹了一把頭上的晶瑩的霧水，喘著氣說道：“你們這山裡的霧可真大啊……請問梅小姐在這裡嗎？”

梅聽到自己的名字，一時間竟懵了。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日思夜想的場景驟然出現在眼前，心裡卻變成了一片空白，甚至莫名地有些膽怯。梅盡力壓住心中的複雜感情，小聲答道：“我就是。”

緊接著的一切彷彿都變得模糊了。她知道她是如何心跳著雙手接過那個被打溼的信封，她知道她是如何手顫抖著開啟膠水的封印，她知道她是如何笑著看完那平整的、鮮豔的、閃亮的、擁有魔力的錄取通知書。但她霎時在最幸福的海浪中，糾結了，迷惘了——她的下一步該怎麼走呢？山中的霧籠罩到心頭是那麼的急促，以至於剛才的一切都像一場夢。

如果她走了，她的母親，她那重病的母親，她那需要女兒照顧與陪伴的母親該怎麼辦呢？

梅把信封塞到自己的口袋裡，皺著眉頭向家中走去。她想起了教科書上北京鋼塔林立的雄姿，她同時又想起了瓦房內母親咳嗽不止的身影；她想起了數月以來自己對大學學習的期待，她同時又想起了十幾年來母親對她的哺育培養；她想到了未來大城市中的生活在向她揮舞粗壯的手臂，他同時又想到了身旁小山村裡裡的母親在向她發出微弱的求救……一切都攪在了一起，向梅的內心潑來，完全麻醉了她一切的心思，殺死了她以前一切的美好幻想。

梅轉身望了望身後的大山，可眼前除了一片白茫茫什麼都沒有得到，不禁低聲唸了一句“山中的霧好大啊。”在這時她卻突然愣住了，即便這裡的霧氣她看了十幾年，可今天卻有所不同，裡面彷彿多了一份家人的情思和故鄉的挽留。在這生她養她的地方，埋藏了十餘年的回憶，她的心早已屬於這裡。當年，父親就在這裡早逝，她不能再讓尚年輕的母親早早離開這如仙境般美麗的山谷……梅咬了咬嘴唇，淚水頃刻間湧滿了眼眶，但她卻盡力不讓它滑落：因為她知道從這時候起，她要學會堅強。

梅狠下心，從口袋中掏出那依舊平整、依舊鮮豔、依舊閃亮卻已不再有感召她的魔力的錄取通知書，將它擲進了山崖外最險的深淵中，生怕自己會遲疑、後悔。這一張紙是否也會幻化成家鄉土壤的養分呢？她不清楚。但她知道，自己將為這裡奉獻出自己的一切，只因為這裡有她永遠放不下的家人，有那份永遠牽住她的真愛。

路是崎嶇的，不過只要看透霧靄，它將是那麼的平坦、順暢。

家中，床上。消瘦得不成樣子的母親問道：“有訊息了嗎？”

床邊，母親前。眼神堅毅的梅答道：“聽說了，沒被錄取。”

“別灰心，大不了再考。”

“嗯。”

良久的沉默。

母親望了望窗外，緩慢地笑著說道：“這山中的霧好大啊……我記得我小時候，大人們都說這霧是一個老妖精變出來的……”

母女倆聊到很晚。

夏天，山谷纏繞著大霧。使人竟一眼看不穿霧裡面的人間。

（四）

冬日向陽的山坡上，一朵菊花迎風綻放，引出更多含苞的菊花次第展開。在這七部作品中，有擅長情景交融的，有擅長情節構思的；有的語言青澀新奇，有的語言成熟老練；有的作品像一部電影，有的作品像一部微小說；有的意蘊悠長，有的情感炙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點，但無一例外地，每個孩子都有一顆善良而美好的內心。

有家長指出，新時代的年輕人，不應該放棄自己的努力，應該有兩全其美的更好的結局。我把責任攬過來，我說：這怪不得孩子，在活動策劃的時候素材是已經規定好的，必須要放棄學業。我是７０後，那個年代過來的人可能更容易理解這個結果。儘管如此，孩子們依然用美好善良和陽光的心靈編織著屬於梅的每一個美好的結局：

有人說：山裡的家，生病的母親才是梅真正的歸宿；

有人說：山裡的霧再大，總會有星光閃耀的時候，梅要做那顆閃亮的星星；

有人說：放棄學業是暫時的，總有一天梅會走出迷霧，走向美好的未來；

有人說：母親的平安快樂，才是自己最大的夢想。再大的霧，也終會隨著雲，散失在風中，散失過後的，是更晴朗，更廣闊的天空；

有人說：看著日漸衰老的母親，梅想：“其實，做個農村教師， 不也是挺好的麼？”

對人物命運的安排反映出孩子們普遍有一顆純真有愛的心，我想，這些溫暖的文字，才使這個活動變得更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