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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未了|望春

  • 由 齊魯壹點 發表于 垂釣
  • 2022-11-21
簡介小城的人已經離不開東關大街的玉蘭,那個幾年來在大街上拾垃圾的男孩,早已剔去我心頭盲目築起的堅硬,不由親近這個日漸美好的城市

玉蘭是月亮的美稱嗎

文/宋兆梅

青未了|望春

初見玉蘭是我剛來城裡居住的那一年。盛夏時節,東關大街上玉蘭一簇葉子堆在另一簇葉子上面,密不透風,洶湧而來的綠意頓時淹沒了我。在鄉村看慣了可愛可親的莊稼和柴火,農家門前種植的無非槐樹和梧桐樹,而這些樹木葉片疏朗,莊戶氣足。視野裡突然多了氣勢逼人的物種,有點不知所措。其實,能照出光來的馬路和插入雲霄的樓層,對我又何嘗不是一種壓迫。

三年後的冬天,我喜歡上東關大街,喜歡上玉蘭。

玉蘭把東關大街箍成一道風景,深灰色的樹皮上出現鱗片,褪去葉片的粗壯枝幹凌空展開,扶搖直上。暮色襲來,樹頂插入夜空,像是困守在城市的鷹,掙脫羈絆,自由飛翔於天地風雲之間。風來了,先是小風,在玉蘭樹上躡手躡腳地走動一陣,捲起來馬路上下夜班工人的棉衣。看看玉蘭沒有脾氣,風加大了力氣。玉蘭就是玉蘭,枝幹和枝幹互相碰撞,卻在緊要關頭衝出狂風的包圍,互助抵抗,向城市和夜行人發出屬於一棵樹的呼嘯。

一個不屬於城市的人生長在城市裡,和一棵被硬性移植的樹是一個心情。城市裡的人和城市裡的樹,年復一年地生長著,樹還是那些樹,人卻潛移默化為樹的模樣,骨節突出。

在小城,每年最冷的冬天也超過不了一個月。這一個月玉蘭卻發生了質的變化,生出“小麻雀”一樣的花苞,這些奇特的花苞迎著寒霜,盡全力積攢著“冷量”,就為了春天的綻放。我就是那天遇到男孩的,他16歲左右,穿一件乾淨的羽絨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左手提溜著一個布包,用右手小心地拾起在馬路上翻滾的塑膠袋子,在追趕一塊飛動的紙片時,他差點撞到玉蘭樹上,他停下來,內疚地摸著大樹,摸了好一段時間。我擔心驚動了他,遠遠地看著。最後他走到站牌底下,拾起那一個個躺在地上的菸頭,放到附近的垃圾箱裡。等他拾乾淨好幾個站牌的菸頭,我剛想上前和他打招呼,他站起身來,一溜小跑,從東關大街一直向南,越過好幾個路口,拐彎跑去了興華路……

那個隨著男孩身體不停晃動的布包,就像鋼筋水泥中驀然生出的一朵奇葩,讓整個城市瀰漫出花香。東關大街被我一廂情願改名換姓為“玉蘭街”,每天我都會早起多走上幾里路,去看看玉蘭和玉蘭樹下那個撿垃圾的男孩。男孩從來不說話,也不和任何人打招呼,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每次撿完垃圾,男孩都像風一樣消失在東關大街和興華路的交叉口。這時,太陽正以溫和的眼神為大地覆上一件光衣。

月亮也想做一個花巢,到了夜晚月亮的影子和玉蘭的花苞重合到一起,城市的格局在夜色中放大。小城的人已經離不開東關大街的玉蘭,那個幾年來在大街上拾垃圾的男孩,早已剔去我心頭盲目築起的堅硬,不由親近這個日漸美好的城市。

青未了|望春

立春後的陽光變得像個孩子,把一切反覆地拉長,又反覆地壓短。找一個寂靜的夜晚,玉蘭樹下可以聽到花苞之間的竊竊私語,和風的語言相似,和鳥兒飛翔的聲音相似。這時真有一隻鳥兒從樹梢上飛過,在醞釀中花開的聲音、風動的聲音、鳥翅膀的聲音,春天隨意的一個聲音,都讓我在顧盼中對這個城市充滿了希望。

玉蘭會找一個有露水的早上悄然開放。剛開始的時候,玉蘭開得不管不顧、勇往直前,大有納百川、懷日月的氣概。兩天過後,蠟質的花朵才如一群飛鳥在枝頭漫天飛舞。膠片似的花瓣上貼上著一顆顆露珠,每一顆露珠裡,都藏著一個素顏故事。只要你的腳一踏上東關大街,便被玉蘭的彭拜氣勢所包圍,內心的逼仄、拘泥消失殆盡。

如同慶祝一個節日,所有的人來到東關大街,仰頭觀賞著玉蘭,不敢擁擠,即使說話也是小聲,惟恐驚了玉蘭的思緒。絕對沒有人妄想摘一枝玉蘭帶回家去,不等動手,烈性的玉蘭就會香消玉損花片散落一地,看著就叫人心疼。

玉蘭脫胎為一個叫“雪兒”的大家閨秀,舉手投足,天生雍容,東關大街變成雪的海洋。乍一念,嚇出了我一身汗,雪驚豔的背後總是快速消失,玉蘭也就有十天的花期。也許玉蘭明白荼蘼才是重生,所以,來去坦然。

玉蘭的一塵不染感染了小城的人們,地上很難再找到一塊垃圾,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到那個男孩。這個時候,是我最需要與人分享的時刻,如果遇到他,我要大聲喊一聲“望春”,這是我心裡給男孩起的名字。

(圖片源自網路)

【作者簡介】宋兆梅山東諸城人。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山東省散文

學會會員。

《當代散文》

由山東省散文學會主辦,散文雙月刊,主要發表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作品,歡迎山東籍散文作家申請加入山東省散文學會。山東省散文學會常年舉辦各種散文活動,為作家提供圖書出版服務,歡迎聯絡。投稿郵箱:sdswxh@126。com、 sdca98@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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