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漂流瓶的秘密

前幾年，網路上曾流行漂流瓶，每天都打撈5個左右。

拔開瓶塞，裡面的內容毫無掩飾地流露了人性的弱點：孤獨、貪慾、愛恨……，一個個活生生的靈魂隱藏在虛擬的瓶子裡發洩苦難。

現實生活中的漂流瓶，從狹小的瓶口放進去一張捲起的紙片，瓶口用蓋蓋上或用軟木塞塞上，帶到海邊用力往海里一扔，就成了一隻漂流的瓶子。瓶子只是一個載體，所承載的是紙片上的文字。而文字裡所蘊含的意義，才是瓶子的心事與靈魂。

心事時間長了便揮之不去，既不能與身邊人述說，也不能在生活的鎖碎中淡忘。唯一能寄託的形式，就是寫在紙片上裝在瓶子裡扔到大海中。讓這一分心思封存起來，讓這一分心思在海面上漂盪，讓這一分心思在一個不確定的時間與地點，與一個不確定的陌生人分享。

瓶子在海面上自由自在地漂浮著，或隨著季風的走向遷徙，或隨著洋流的起伏湧動。一會被波峰高高地拋起，一會被波谷狠狠地按下，就像坐在永不停息的過山車上，終日無有休止無有安穩。在浩瀚無垠的大海中飄蕩，無常既是常態，偶然亦是必然。而漂流瓶卻心如空海或心空如海。那些動盪只是空間與時間的變化，顏色與溫度的變化。寫了字的紙片在透明的玻璃瓶中就像一片輕柔的羽毛，沒有任何多與少的改變，也沒有任何質與量的增減。

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魚，它們好奇地游過來，審視了一下，發現特別的陌生就很快地離開了。會遇上各種各樣的鳥，它們好奇地飛過來，觀察了一下，覺得沒有意思就很快地飛走了。海面上海水中的所有生物對它都不感興趣，因為它不不屬於海洋，因為它不是從海洋裡自然生長出來的生命。

漂流是孤獨的，從來沒有任何形式的陪伴，除了海風與海浪，除了陽光與月光。漂流又是肩負使命的，因為在某時某地它會被發現會被撿起會被開啟，那張寫了字的紙會被閱讀，那些文字中的意義會引起心靈深處的情緒交流與思想共鳴。

漂流瓶曾夢見美麗的島嶼，金色的沙岸和耀眼的黃昏。曾夢見連綿的山脈，憨厚的大象與奇異的花果。曾夢見燦爛的星空，古老的帆船與靚麗的少女……神奇的夢境並不只在黑夜裡上映，而是貫穿漂流的整個歷程。

而現在它只有默默地期待，在漫無邊際的大海里期待，在起起伏伏的海浪中期待，在斗轉星移的時空中期待。就像海明威筆下的老人，出海是一種期待垂釣是一種期待，回家也是一種期待。期待中的艱辛與諸多的不確定性，反而凝聚了它的信念，增強了它的毅志，豐富了它的夢想。它漸漸地適應了習慣了，並能在期待中思考，在期待中堅持。

人生旅途，生命長河，每個人都有多個漂流瓶，那些秘密有的始終埋藏心底，有的分享給了親人朋友。其實，不管這些心事不管如何漂流，我們都應該充滿熱愛，以積極地心態擁抱生活、擁抱明天。

文：郭夏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