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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戲|這個不看書的時代,TA竟為書殺了人

  • 由 新民週刊 發表于 棋牌
  • 2022-10-04
簡介兩個世界案中案《喜鵲謀殺案》的大女主蘇珊·賴蘭是個資深的編輯,她所在的小型出版公司手握一張王牌——推理小說作家艾倫·康威(Alan Conway)

次元障壁多少錢

文 | Eva

據說謀殺是一種習慣,因為不難。

據說人們都喜歡挖掘老歌、老的衣裳,以及塵封舊案。

這個悶得筆者蠻想“打打殺殺”的4月,電視劇《喜鵲謀殺案》(Magpie Murders)原著的開頭,具備那麼一點點清熱降火的功能:“一瓶紅酒,一包家庭裝的烤乾酪玉米薯片配一罐薩爾薩辣醬,旁邊放著一包煙;雨噼裡啪啦地敲打著玻璃窗;還有一本書。”

紅酒,無。薯片配辣醬,無。煙,不抽。雨?不愁。魔都的雨,姑且用一屋子的書來解憂。

據說“看謀殺”也是一種習慣——偵探小說,尤其本格派的偵探小說常予人微妙的衝突感,即直面犯罪帶來的刺激,和好整以暇隔岸觀望帶來的安穩。因此,情緒紛亂之際,選一本偵探小說,或者選一部偵探影視劇打發時光,其實是調劑、是發洩、是安撫。

小說《喜鵲謀殺案》曾橫掃本格推理五大獎項,問鼎日本推理十佳第一名。作者安東尼·霍洛維茨(Anthony Horowitz)系福爾摩斯、007等同人小說官方認定的續作寫手,上世紀90年代起便開始改編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波洛系列——想必,由他親自擔任編劇,劇版《喜鵲謀殺案》不至於令筆者“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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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鵲謀殺案》的兩顆明星:大偵探阿提庫斯·龐德(Atticus Pünd),蒂姆·邁克穆蘭(Tim McMullan)飾;出版社編輯蘇珊·賴蘭(Susan Ryeland),萊絲利·曼維爾(Lesley Manville)飾

筆者並沒有失望。然而,當彬彬有禮的大偵探龐德與他的賴蘭小姐揮手道別,當喜鵲從樹梢一隻接一隻飛走,還是未能忍住心頭淡淡的惆悵——

“他不只是個朋友,他是我認識的最善良、最聰明的人。”

Farewell, Atticus Pünd。 再見了。

兩個世界案中案

《喜鵲謀殺案》的大女主蘇珊·賴蘭是個資深的編輯,她所在的小型出版公司手握一張王牌——推理小說作家艾倫·康威(Alan Conway)。康威創造的“大偵探龐德”系列大受歡迎,第九本即將付梓。出版公司的老闆查爾斯(Charles Clover)面臨退休,如果能順利地把龐德系列連同公司賣給大出版集團,就能安享富裕的晚年。豈料,蘇珊收到的最新書稿,不知何故居然缺了最關鍵的最後一章,而康威亦蹊蹺地墜亡……隨著閱讀的深入、調查的深入,蘇珊越來越確信,書中的案件與現實世界的案件千絲萬縷、交相纏繞。

本劇“雙世界+雙偵探”的結構屬於比較工整的“套娃”藝術:書外,蘇珊一邊追蹤書稿,一邊破解康威謎案;書裡,龐德的注意力則聚焦在男爵之死及男爵府邸發生的其餘幾起“意外亡故”案件上。艾倫·康威成了一條紐帶,他個性卑劣自私、極度記仇,會把生活中“得罪”過自己的人和自己看不慣的人化作筆端不堪的丑角。而一無是處的姐姐、粗鄙的園丁、販賣贓物的古董商等各懷鬼胎的疑犯集中在表面風平浪靜的村鎮,又偏偏是那麼“阿婆”,一條條“紅鯡魚”游來游去,無疑是對“女王”克里斯蒂、對多蘿西·L·塞耶斯、對本格派推理經典的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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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絲利·曼維爾看上去頗為機敏,可以嘗試扮演馬普爾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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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勒斯·希爾(Conleth Hill)飾艾倫·康威

這份大張旗鼓的致敬,令古典推理迷大呼過癮。“七隻喜鵲”的童謠首先讓他們聯想到“十個小黑人”(《無人生還》)、“唱一首六便士之歌”(《黑麥奇案》),隨著故事的推進,他們又發現這首童謠之於案情,實則更像“五隻小豬”(《啤酒謀殺案》)——童謠和謀殺案主線並無干係,卻在無形中烘托著故事爛漫詭異的氛圍。案中案部分,典型的黃金時代推理風格,莊園、小屋、湖泊;貌似被害的是意外,偽裝橫死的是謀殺;指控的真實物件被故意模糊,障眼的花哨幌子被拋到臺前……更有趣的是,案中案的三個主要探案角色一一對應著波洛系列的人物,甚至連名字發音的韻腳都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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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裡憨態可掬的警察、C位的大偵探、大偵探的小助手,古典推理迷眼熟的配置

電視劇的呈現效果超越了原著小說。張弛有度的節奏,近乎完美的剪輯轉場,同一演員輕鬆分飾二角的“對號入座”,不同年代濾鏡和服化道的差異,巧妙地規避了本可能顯得生硬、混亂的兩個次元的不停穿插,充分彰顯了影像的優勢。更重要的是,身為阿婆的迷弟,霍洛維茨繼承了“阿加莎風貌”的優雅、圓滿:偵探總能解開謎題,就像每天總有日升月落。不管現實如何,我們永遠可以躲進推理小說的城池堡壘,在作者的指引下進行一場公平的遊戲。這裡雖然意外迭出,恐懼、嫉妒、憤怒、貪慾……文明的基本卻還沒有遭到徹底的破壞,一波三折之後,真相終將大白,不負苦心探索之旅。

昨日固然有憂傷的印痕無從排遣,但不至於真的出現變態、野蠻、混沌、無序的一面,對於已經活得足夠艱難的讀者而言,這種披上了一層珠片薄紗似的敘事,可以被當作是一種享受,乃至是一種逃離。遑論英格蘭的鄉鎮美景如詩如畫,芳草綠茵、森林幽趣、華屋小樓、臨街酒館,隨手一截,就是妥妥一張桌面桌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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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憾與悠遠回聲

當然,《喜鵲謀殺案》也存在不少缺憾。

很明顯,霍格維茨模仿的水平,遠超其獨闢蹊徑的天賦。他能夠布陳諸多大師作品中“驚豔一槍”的瞬間,卻難以為之注入新的生氣,過多的鋪墊後,是匆匆“殺青”。《喜鵲謀殺案》的案中案,過往的隱秘罪惡是悲劇的源頭,但大偵探抽絲剝繭的過程,難尋層層遞進的縝密,多少顯得針腳粗疏,使真兇現形不如預期的那般激動人心。而蘇珊之所以“精準定位”殺害康威的兇手,更浮皮潦草狀若兒戲,全靠離職員工的一句話!對,一句話一錘定音,推理的快感、智力的較量,談笑間灰飛煙滅。最後,康威玩弄的異位字謎,被設定成他的催命符,就連這個殺人的動機在筆者看來也是孱弱的——歸根結蒂,為書殺人的背後是為錢殺人,問題是作家的惡作劇果真如此毀滅性麼?

倘若把要求再放高一些,兩個世界的謀殺案,該當形成互文和餘音,可惜霍格維茨棋差一著,未竟全功。幾個案件的核心並沒有本質的關聯,不同時空的匯合,沒有昇華故事的主旨。偵探小說曾被諷刺為“被玩壞了的貴族老爺的消遣”,每一部古典推理小說中的莊園命案,背後都是一個龐大家族的坍塌和重新洗盤,在這點上,《喜鵲謀殺案》淺嘗輒止,觀眾唯一能確定的是,乖張傲慢的康威住在氣派的府邸,自我消費著原創作品裡的失落空間,這似乎也宣告了那個時代早已遠去,徒留形式上懷戀的空殼。那種緩慢和雅緻,連同它的陰暗和殘忍,再也沒有辦法重現了,只存在於“虛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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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自始至終,蘇珊·賴蘭和阿提庫斯·龐德惺惺相惜。他倆的互動,一紅一綠兩輛小車在美不勝收的鄉村小道交錯前行,一女一男一實一幻步調一致,奏響了《喜鵲謀殺案》的清亮和聲,並蕩起陣陣悠遠的回聲。最瞭解、最珍惜龐德的人正是編輯蘇珊,她參與了他形象和人格的塑造,既是他的伯樂,亦是他的知己。劇版二人同框出場、直接對話,彼此映照、彼此成就,映象CP搭檔默契,觀眾自然產生情感共鳴。

“在我們的一生,稀罕的是遇到了解。”蘇珊與龐德稱得上心有靈犀,這是《喜鵲謀殺案》最動人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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