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心｜小城老人與藥店促銷

“小姨，D城是一座很老的城市！”

去年寒假，我和8歲的外甥女煜逛街，她突然跟我說了這麼一句話。

“為什麼這麼說？”我的老家D城歷史悠久，確實算得上古老，但我覺得煜的想法並沒那麼簡單。

“這裡好多老人，街上都看不到幾個年輕人。”煜漫不經心地說道，“不像我媽媽那裡，都是年輕人。”說著說著，煜又感覺哪裡不對，改口道，“這裡只有小姨你是年輕人。”

煜認為她所能看到的、感知到的就是全世界。但她說的也沒錯，D城是四線城市，年輕人大多去了一二線城市發展，老人就顯得得多了。

正因如此，D城特別多的連鎖藥店與私人門診。私人門診幾乎每條街都有一家，藥店就更誇張了，一條街有兩三家，“大參林”“愛心大藥房”等等，這些藥店裝修高檔，潔淨明亮，內設空調，與周邊陳舊的小雜貨鋪顯得格格不入。

與一二線城市不同的是，這裡的每一家藥店常年大張旗鼓搞促銷活動，在店門口擺滿紙巾、洗衣液等贈品，擺列整齊的贈品上貼有一張黃色卡紙，上面赫然寫著幾個紅色大字“買滿99元即送！”。

以前，老人都愛在小超市門口聚集嘮嗑，現在藥店門口也體貼地擺好幾張凳子，每次從藥店門口路過，總能看到幾位攙扶著柺杖、滿頭銀髮的老人坐在那，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不時抬頭神情漠然地望著來往行人……

有一次，我在步行街吃牛雜煲，突然對面屋內響起陣陣掌聲，我抬眼望去，只見屋內坐滿老人，他們剛聽完演講，緩緩起身，滿臉笑容從屋內出來……

我很好奇這些老人聽的是什麼演講？我不由得想起，我剛回到老家那天，我70歲的大伯孃同我一見面，就饒有興致地問我，“有沒有去她家店鋪對面的養生店坐那種凳子？”見我不解，大伯孃又解釋道，“那個凳子很有用，坐完腰就不疼了。”

我聽得雲裡霧裡，愣在那，沒接上話。

“不用錢的吧？”雖然沒明白，但我擔心大伯孃上當受騙。

“開始幾次不收錢，後面就按次收費。”

“要錢還是算了吧，這個沒什麼科學依據。”我趕忙勸說道。

“不貴的，很有用。”大伯孃有些耳背，我知道我不一定能勸住她。

大伯孃走後，我同母親說起這件事，原來母親也知道這事，她說，“那是一種有特殊功能的’醫療器械’，你堂姐也是知道的。”母親又說，“其實這些都是哄老人的。跟賣保健品一個道理，你外公那麼節儉，好些年前還被人哄著買了5000多元保健品。”

保健品的事情早已司空見慣，某些養生店經營思路與向老人推銷保健品的人也沒什麼不同，都是摸清了老人家的心理。只是小城市藥店比大城市多，而且是越開越多，這倒是讓我很驚訝。

但仔細想想，也不無道理，老人身體不適的治療方案向來是：藥店買藥——私人門診——醫院。且多數止於“買藥吃”這一步。

只是，藥店搞促銷真是一件極其諷刺的事情啊。

（文| 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