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昧水懺記：拜師學日語，仗義疏才葬師弟

開成五年（840年）八月二十五日吃過齋飯，知玄等人在禪房譯註經卷，聽門房沙彌來說：“從使院派人送來日本僧人圓仁及徒弟惟正、惟曉，行者丁雄萬四人，說是帶著日本比叡山延歷寺未決天台教義三十條，來我大唐尋求高僧決釋。”滿月、知玄等人聽得，知是兩年前隨藤原常嗣一同入唐的高僧圓仁，知玄道：“可曾住下？”沙彌道：“暫時安置在庫西亭。”幾人不敢怠慢，前往庫西亭相見。

秋高氣爽

說起這位圓仁高僧，確實不簡單。他俗姓壬生氏，日本桓武天皇延歷十三年（唐德宗貞元十年，即749年）出生於日本都賀郡（今栃木縣）。幼讀經典，心慕佛乘。15歲時入京都府滋賀縣比叡山，師從日本天台宗創始人最澄，勤學苦修。最澄曾上奏日本朝廷請求在比叡山設立大乘頓戒壇，並於弘仁十三年（唐穆宗長慶二年，822年）獲朝廷批准同意，只是這一準批，因最澄圓寂不得見，於是由30歲的圓仁開壇弘法。天長十年（唐文宗太和七年，833年），圓仁寫成《根本如法經》，成為橫川地區如法寫經會的創始人。他還建立了根本如法堂等，已然是日本佛教天台宗的一位高僧。

秋日水景

日本明仁承和五年（唐文宗開成三年，828年），45歲的圓仁隨遣唐使入大唐，以帶來的日本比叡山延歷寺未決天台山教義三十條，尋求唐朝高僧決釋為名，向各地高僧求法請益，學習天台止觀和遮那，即法華顯教和真言密教。

在揚州開元寺跟宗睿學梵語﹐從全雅受金剛界諸尊儀軌等大法。因在回國途中，遇風飄至山東文登縣，這才掛錫赤山法華院。後來又尋機到五臺山，在大華嚴寺、竹林寺跟志遠法師等習天台教義，抄寫天台典籍，並受五會念佛法等。轉道長安後才入住資聖寺。

秋日夜幕

進得庫西亭，天堂飽滿的圓仁雙手合十站立於堂中，旁站主持綱維，身後惟正、惟曉和丁雄萬躬於身後。綱維見眾僧集聚，又有滿月、知玄等名僧到來，趕緊一一引薦，滿月、知玄與圓仁禮見後，見資聖寺內院僧眾陸續趕來，辭別圓仁及綱維，回到禪房繼續工作。第二日傍晚，長安城內外大雨，得知圓仁將駐錫資聖寺，在城中各寺中來往，綱維將圓仁安置到了淨土院住下，寺內眾僧前來道賀。在資聖寺住下圓仁開始在寺內各院訪問可決釋之人。

秋收在望

一日，圓仁師徒與知玄相遇於藏經堂，知玄雙手合十道：“高僧從上野國（日本）歷經風浪艱辛來我大唐，想必是有所求。這幾日，聽聞高僧打聽決釋天台教義三十條之人，不知高僧找到否？”圓仁回道：“還不曾找到。”知玄道：“何不找主持問問。”圓仁問道：“法師乃大唐名僧，為三教講論大德，想必才識過人，有意決釋否？”知玄道：“貧僧受各路高僧抬愛，略知一二，有意拜高僧為師學習上野國語，參悟天台教義，可否？”圓仁道：“老衲從比叡山帶來我師最澄《顯戒論》，可與法師交流。”

秋望田野

許是聽了知玄的建議，九月初六，圓仁以

佛舍利五粒作為見面禮，

拜見淨土院懷慶主持，徵詢決釋之人，懷慶回覆：“

如要持秘法，我知道這一城內能決釋大法的人，青龍寺潤和尚解胎藏是一大高手，其寺中雖有西國僧，但因不同外語，不多苦解。大興善寺文悟闍梨善解金剛經。青龍寺義真和尚胎藏、金剛經都在行。大興善寺有元政和尚深解金剛界，事理相解；其寺雖有西國難陀三藏，但對唐語不是很通解。大安國寺有元簡闍梨善解金剛，還能解悉曇、解畫、解書梵字。玄法寺法全和尚深解三部大法。

”

秋日水天

此後，圓仁常駐資聖寺，在長安城中青龍寺、大興善寺、大安國寺、玄法寺走動，向青龍寺的潤、義真，大興善寺的元政，玄法寺法全學習密法，大安國寺元簡闍梨學習曇、解畫、解書梵字。不去諸寺走動，留在資聖寺時，知玄前往淨土院找圓仁師徒學習日語，交流天台宗教義，與惟正、惟曉結下友誼。

只是圓仁的徒弟惟曉於會昌二年（842年）十二月初一遇風寒，日漸沉重，因武宗少年崇道，登大典後，初時還能接受佛教，後因聽信各種蠱惑之言抑佛，對僧尼寺院逐漸削弱，扣發外國入唐求法僧眾供養，圓仁師徒的日子愈發難過。知玄歷來節約，文宗皇帝時的賞賜有所結餘，常接濟圓仁師徒。

秋陽初升

會昌三年（843年）六月，東市、內裡、相繼失火

，燒燬淨土院佛經，埋佛菩薩、天王像等，淨土院只留下圓仁、惟正、惟曉、丁雄萬四人，客僧及沙彌、俗客等離去。朝廷下令：“切不得停止保外及沙彌、俗客等。如後有人乣告房裡隱藏，情求重罪，伏請處分。”驚嚇一場接一場，惟曉病情加重，並於會昌三年七月二十四日二更逝去。七月二十五日，圓仁按照朝廷要求，具書兩份，請求：“日本國僧圓仁弟子僧惟曉身亡。右弟子僧惟曉房內，除緣身衣物外，更無錢物、疋段、斛鬥等。如後有人乣告，稱前件亡僧房內別有錢物等，師主僧圓仁及同學僧惟正，請蒙科罪。謹具如前，伏請處分。”

“

日本國僧圓仁弟子亡僧惟曉。右弟子僧惟曉身亡，並無錢買地。伏乞三綱和尚慈悲，賜與一墓地埋葬。謹具如前，伏請處分。

”

資聖寺綱維收到圓仁具書，批春明門外鎮國寺東頭資聖寺瓦窯北角地一墓地。聽得惟曉病逝，師父圓仁無錢安葬師弟，寺院綱維批得墓地一塊，卻無錢修墓，知玄趕緊前來支援。七月二十九日，完成墓地建設，淨土院惠見、僧宗信安排喪事。淨土院僧懷安設送殯儀人供。送懺僧思、僧敬中、僧懷約、僧惠見、僧宗信。知玄又安排寺院的僧人可從前去送殯葬。送殯到墓前，又請七僧稱名十唸咒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