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情散文：在故鄉小城晨行

晨行是什麼

文：初三小雨（高翔）

圖：來源網路

正值奼紫嫣紅的六月天，風和日麗。

決定回老家看看，畢竟外出已久，一直未曾當歸。

剛剛甫至，夜晚，杜甫那場清靈唯美的雨，就悄然尾隨而來。

細細碎碎，如絲如霧，亦如天邊拂塵。不經意間，拂拭去了心底的煙火滄桑，令我安然入睡。

清晨，起來隨意走走。

屋後竹林青蔥，空氣中還依稀殘留有雨後桂花的香味，清爽，甘甜。

順著屋旁的小河悠然而行，河堤不再是記憶中的泥土坷垃岸。

清一溜水泥路面，石板護坡，堤腳處還築有數個亭臺閣榭。青石小徑彎彎，橋欄款款曲折，楊柳依依綽約，晨霧氤氳中，風景勝卻江南。

河堤角落處被一些勤快的人們種上了蔬菜和花卉。蔬菜地順著河堤斜坡形成了一溜溜的不規則條形狀。青脆豔紅的辣椒，深紫茄子，淡綠的豆角等林林總總，上面露珠晶瑩欲滴，早起的人兒邊捂著哈欠邊採摘著，隨心愜意。

家鄉的小河是洞庭湖的一條分支。聽老人們說它歸洞庭湖龍王的三兒子陀羅管轄，所以謂之“沱江”。

在交通不便的往昔，沱江就是人們南北進出東西往來的主要樞紐。

曾經一度，沿河停泊的船隻經常排成一條長長佇列，蜿蜒數十里，場景甚為壯觀。

如今的沱江寬約數百米，大約有五六公里流經城區。經過政府歷年精心疏浚，奶奶口中用洗澡盆桶逃命的那種駭人水患早已成為過去。

其實除了罕見的大汛年份外，根本看不出江的遼闊雄渾，它就是一條悠悠淡淡的小河。

前方路橋交界處，曾經是沱江河畔的第一碼頭。現在已經濃縮為一段歷史投影，凝固成一座座栩栩如生的雕像。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或並肩而立，或踽踽獨行；或行色匆匆又或沉著默然，惟妙惟肖。從中我彷彿又感受了當年碼頭上的熙熙攘攘，熱鬧非凡。但他們更多地還是在光陰荏苒中的默默守護，歲月輪迴裡的不捨與等候。

不捨的是蕭蕭離別，等候的是夢寐以求，輾轉反側。碼頭下面人頭攢動，三兩隻纖細小舟剛泊岸，早翹首以盼的饕餮客們紛湧而上，尋覓著自己魂牽夢繞的那份執愛和驚喜，偶爾迸發出家庭主婦們對合心食材的歡呼雀躍。

抬眼看去，幾尾嫩活的鮮蝦還在竹簍裡蹦跳著，這不由自主地讓我想起醉蝦蘸碟。那份鮮香可口的味道總是瀠繞在唇齒間，久久不能忘懷。

以往汙染嚴重，沱江中的小魚小蝦瀕臨絕跡，成為舌尖上的遺憾。

近年來，政府恪守“金山銀山，不如綠水青山”的科學生態理念，持續開展了針對河水品質的綜合治理。雲白天藍，山青水靈，萬物復乃生。於是，這些對水質要求頗高的小精靈們開始在沱江區域頻頻出現，我們終於又得以享受母親河的饋贈，品嚐起記憶中的歲月馨香。

家鄉小城水產眾多，但我獨愛菱角。

剝去紅褐色的甲殼，在水中洗洗，肉嫩白如玉。略略帶點水腥，更多的是爽脆，可口。亦如芳菲季節時的少女情懷，青梅繞竹馬，春風折桃花，浪漫之餘又些許澀澀。

一路而來，一路靜謐。

沱江轉彎處，一座古色古香的亭閣赫然入目，相傳是明朝幾位進士捐資修建而成。幾經浩劫，幾度重建，最後一次是在1998年，縣政府依照原圖修復大成。

棗紅亭尖，墨綠色的亭柱以及青色琉璃瓦，顯得古樸端莊。簷頭龕匾上“及第亭”三字鐵筆銀鉤，分外嚴謹厚重。

這裡，是我最喜好的遊賞之處。

只有文明精神的傳承，文化傳統的延續，才是一個族群真正意義上的薪火相傳。

“老媽！吃早餐嘍”

女兒輕脆的聲音傳來，我結束了這次晨間之行。

回頭看看，想起風雨中還有座亭閣可以稍許歇憩，有些滿足。

此時，朝曦瑩瑩，薄霧渺渺，清晨的家鄉小城，如畫。但最高明的畫家也畫不出家鄉的璀璨年華。我始終認為，這世界上最令人不能自拔的，除了牙齒，還有內心深處的家園情懷。

縱然紅塵萬般風景，終擋不住，那一抹家鄉的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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