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故事：鬼頭

雲川鎮的趙員外喜歡吃，也會吃，專門請了最會做點心的柳五娘，和最會煲湯熬粥的金三嫂子每天給他做宵夜吃。

這天晚上，趙員外點名要吃糖蒸酥酪、水晶冬瓜餃和珍珠銀耳羹。柳五娘和金三嫂子手腳麻利地做好後，放在蒸籠上溫著，就和往常一樣，去休息去了。

誰知，等趙員外讓丫鬟來端宵夜時，開啟蒸籠一看，不禁目瞪口呆，裡面只剩下三個空碗盤，宵夜已經全被吃光了。

趙員外勃然大怒，是誰那麼狗膽包天，竟然敢偷吃他的宵夜，而且吃得乾乾淨淨，連渣都沒剩，必須一查到底。

結果查來查去，誰都沒有嫌疑，最後把柳五娘和金三嫂子痛罵了一頓，覺得是她倆偷懶沒有做，故意說被偷吃了。

柳五娘和金三嫂子冤枉極了，這天晚上再做好了宵夜就不敢去休息了，一直守著。

丫鬟又來拿宵夜了，柳五娘和金三嫂子把蒸籠揭開，一看，又只剩下了幾個空碗盤……這下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好在趙員外不是昏聵之人，柳五娘和金三嫂子在府裡好幾年了，從來沒有偷奸耍滑過，現在一而再地發生這樣的事，趙員外覺得應該和她倆無關。

於是這天晚上再做宵夜時，趙員外把管家趙忠派到了廚房，守著柳五娘和金三嫂子做宵夜。

趙忠親眼看到柳五娘和金三嫂子兩人和麵、剁餡、熬粥……精精緻致的點心，燕窩粥出鍋，放進了蒸籠裡保溫，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樣子，丫鬟來取宵夜時，開啟蒸籠一看，宵夜沒了……

趙忠連滾帶爬地去稟告趙員外：“老……老爺，蒸籠把宵夜給……給吃了……”

趙員外驚訝得站了起來：“蒸籠成精啦？”

“應……應該是的……”趙忠結結巴巴地把剛才在廚房裡發生的事告訴了趙員外，趙員外眼睛瞪得老大：“趕緊去請個道士來抓妖怪！”

第二天，最負盛名的玄真子道長被請來了。他仔仔細細地把蒸籠包括廚房裡的一切都查看了一遍，搖了搖頭道：“這些東西都沒有任何鬼怪之氣。”

“那就奇怪了！”趙員外思忖道，請玄真子道長晚上留下來，親自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玄真子道長爽快地答應了。

於是，晚上的時候玄真子道長守著柳五娘和金三嫂子做宵夜，親眼見到兩人把宵夜放到蒸籠裡，等會兒再揭開一看，宵夜沒有了……

玄真子道長也覺得奇怪極了，他親自守著，宵夜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沒有了，這不是妖就是鬼。

於是玄真子在廚房設了抓鬼捉妖的陣法，讓柳五娘和金三嫂子再做了一份宵夜，仍然放到蒸籠裡去保著溫，等會兒，再揭開蒸籠一看，宵夜還在。

趙員外覺得玄真子的陣法起了作用，賞了一大筆錢給玄真子。

誰知，第二天晚上柳五娘和金三嫂子再做了宵夜放到蒸籠裡，揭開蒸籠的時候，宵夜又沒有了。原來昨晚上是人家吃飽了，不想再吃了。

趙員外有點生氣了，晚上的時候他親自坐陣廚房，守著宵夜吃，不把宵夜放到蒸籠裡去，看它還消不消失。

誰知，宵夜擺放在趙員外面前，趙員外剛剛拿起筷子，夾起一個水晶餃，還沒送到嘴裡，一陣風吹過，盤子裡的宵夜突然一下子都消失了。

趙員外愣住了，嚇得筷子上的水晶餃都掉了下來。這時，眨眼間，那個餃子也不見了……

受了那次驚嚇後，趙員外不吃宵夜了。以為不再做宵夜，那個啥就不會來偷宵夜吃了。誰知，廚房裡的米麵肉蔬又開始失蹤了。

不過，失蹤的數量也不多，每樣都只少了一點。

這樣一來，趙員外是徹底服輸了，反正那啥是盯上自己家了，乾脆讓柳五娘和金三嫂子每天多做一份宵夜。

那啥倒也知禮，從來只吃自己的那一份，趙員外的那一份從沒動過。

卻說雲川鎮上有個打更的人叫馬六。馬六好酒，打更得的那點錢全都送到了酒鋪裡。

這天天快黑的時候馬六又到酒鋪裡來買酒，酒鋪劉老闆問馬六：“你娘子一人在家帶兒子，你的錢不拿去買點東西給你娘子兒子吃，還用來喝酒啊？”

馬六道：“我娘子會繡花賣，不用我拿錢給她。”

劉老闆搖搖頭，一邊打酒給馬六，一邊嘀咕了一句：“趙二孃嫁給你馬六，也是前世造了孽，這世來還債！”

趙二孃嫁給馬六全是因為她那迂腐的爹。

前年的時候，趙二孃去寺廟燒香時因人太多，和家人走散了，迷了路，直到晚上的時候才被馬六送回了家。

趙二孃的爹說趙二孃和馬六兩人單獨相處了那麼久，已經失了名節了，要麼趙二孃以死明志，要麼就嫁給馬六。

趙二孃不忍心讓苦命的娘白髮人送黑髮人，只好含著眼淚嫁給了馬六。

馬六送了一次人就得了一個漂亮能幹的媳婦，高興極了。不過高興歸高興，馬六卻從不疼媳婦，得了錢就買酒喝，從來不管媳婦過的是什麼日子。

這天李軒來雲川鎮做生意，收購雲川鎮的特產。

馬六遇到了李軒，兩人一聊起來，竟然還是七拐八彎的親戚。李軒得喊馬六作表哥，馬六得叫李軒作表弟。

馬六對李軒親熱極了，非要請李軒去家裡坐坐。

李軒卻不過馬六的熱情，只好跟著馬六來到了家裡。

進了門，李軒才知道馬六已經成親了，並且有了一個快一歲的兒子，不由得有些尷尬，自己什麼禮物都沒有給表嫂侄兒準備，就這麼來了。

好在趙二孃落落大方，言語得當，讓李軒一下子就自如了許多。

李軒看看粗鄙不堪的馬六，再看看雖然身形瘦弱，面色蒼白，但仍然美麗大方的趙二孃，不由得暗暗感嘆，馬錶哥的運氣怎麼就那麼好呢？

這時天已經黑透了，馬六要去打更了，李軒就跟著馬六出了門。

趙二孃抱著兒子送到了門口，滿是歉意地說，沒能留李軒吃晚飯。

李軒連忙說不必在意。經過馬六家的廚房時 ，李軒看了一眼，灶臺上放著半碗米糠，那就是馬家平常吃的東西，他可吃不下去。

李軒和馬六一邊走一邊聊。

馬六告訴李軒，今天是李軒來了，趙二孃才對自己笑了一下，平時她都不理自己的，冷得像塊冰一樣。

馬六打更去了，李軒獨自一人回客棧去。到了客棧，吃了晚飯後，李軒閒著無聊，就到鎮上去逛了逛，見大家都關門閉戶，準備休息了，才回客棧。

正在路上走著，李軒看見有兩個男子在一棵大樹下低聲說著話。

經過兩人身旁時，李軒聽到其中一個男子提到了“馬六”，這讓他不由得留了心，故意放慢了腳步，想聽聽兩人在說什麼。

誰知，見李軒慢慢地從他們身邊走過去，兩人卻互相使了一個眼色，不說話了。

這下李軒更加覺得兩人有鬼了。他快步離開了二人的視線，卻從另一個方向飛快地來到了大樹後面，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只聽見一個瘦高一點的男子說：“……黑麻子說了，今晚就下手，馬六不在家，只有趙二孃帶著一個孩子，我們把趙二孃擄出來，應該很容易。”

另一個矮些的男子還有些猶豫：“不太好吧！都是一個鎮上的。不如到趙員外家裡去看看，也許能偷點什麼出來，就夠還債了。”

“你傻啊，趙員外家裡戒備森嚴，光護院就有幾十個，抓住了腿都打斷你。”高個子縮了一下脖子，說道。

“但……把人家趙二孃賣給黑麻子，也太……”

“那你說，怎樣才能一下子得到一大筆錢？反正這幾天找不到錢來還給黑麻子，咱們就活不成了。”矮個子話未說完，高個子打斷了他的話，著急地說。

“唉，沒辦法，為了能活命，只好委屈趙二孃了。”矮個子沉默了一會兒，嘆息道。

“哪裡委屈她了？黑麻子一直惦記著她，我們把她送給黑麻子，比跟著馬六吃糠咽菜強多了。”高個子道。

“是呀！嫁誰都比嫁給那個馬酒鬼強，何況還是跟著黑麻子。黑麻子只是醜了一點，可是有錢啊！”矮個子感嘆道。

高個子和矮個子達成了一致，商量著去找些迷藥，再去馬六家。說著，兩人離開了大樹，走進了夜色之中。

李軒不由得皺緊了眉頭，想著去找馬六，可他是第一次來雲川鎮，對雲川鎮不熟，一時不知道去哪裡找他。

不過，去馬六家的路李軒依稀還記得。如今事態緊急，顧不得那麼多了，李軒決定直接到馬六家去通知趙二孃躲一躲，等馬六回來再做計較。

李軒一路急走，可是因為是晚上，李軒又只去過馬六家一次，就記得個大概的路，結果，左彎右拐的竟然走錯了路。等他找到馬六家時，遠遠地就看見那兩個人翻牆進了馬六家，不禁心裡大急，四處尋找棍子之類的東西，想去阻止那兩人。

誰知 ，李軒東西還未找到，就聽見院子裡面傳出了那兩人驚恐至極的叫聲。一會兒，叫聲停止了，竟像是那兩人被嚇暈了。

這時，馬六的兒子被驚醒了，大哭起來，周圍鄰居有幾個人到馬六家來敲門問情況。見了李軒，便問他在馬六家外面轉悠幹什麼。

李軒知道引起了鄰居的誤會，忙把他聽到那兩人想謀害趙二孃的事說了出來。並告訴大家那兩人現在就在馬六家的院子裡。

鄰居們便大喊趙二孃開門。

好一會兒趙二孃才抱著兒子來開門，很不好意思的樣子，說給大家添麻煩了。

李軒跟著大家走進院子裡一看，那兩人果然暈倒在院子裡。

眾人認識那兩人，驚訝道：“這不是王禿子和張癩子嗎，他倆剛才叫得那麼大聲，這會兒又暈倒在這裡，莫不是被什麼給嚇到了？”

趙二孃也是驚魂未定的樣子：“我和兒子睡在屋裡，什麼都不知道，我們也被嚇壞了。”

大家把王禿子和張癩子叫醒。二人睜開眼睛，看到了趙二孃，不禁瑟瑟發抖，只喊“有鬼”。

眾人搞不清楚王禿子和張癩子到底在怕什麼，都覺得二人定是做賊心虛，自己嚇自己，於是安慰了趙二孃幾句，把兩人押去了祠堂，準備第二天送兩人去見官。

大家都走了，李軒卻心存疑惑，覺得馬六家十分蹊蹺，故意慢慢地走到了最後面，頻頻回頭張望。

黃昏的時候李軒來馬六家時，灶臺上只看到半碗米糠，可剛才他卻在趙二孃身上隱隱聞到了一股板栗紅棗酥，白玉小餛飩的味道。

這兩樣吃食做法考究，用料精緻，連自己都很少吃到，可不是趙二孃能吃得起的。

難道趙二孃不守婦道，是野男人帶給她吃的？難怪馬六抱怨說趙二孃對他冷得像塊冰……想到這裡，李軒不由得替馬六打起抱不平來。馬六再不好，趙二孃也不應該給他戴綠帽子，讓他蒙羞呀！

想著，李軒再一次回頭看了趙二孃一眼。這時月亮恰巧從雲層之中出來了，清冽的月光灑在大地上，李軒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拖得長長的。

但當李軒看到趙二孃時，心都要停止跳動了，趙二孃竟然沒有影子……再仔細一看，趙二孃的腳後跟都沒有著地……趙二孃竟然是鬼？難怪王禿子和張癩子看到她就嚷著有鬼……

李軒只覺得腦袋“嗡”地一下，他差點暈了過去……但是鬼都不是怕人的嗎？剛才那麼多人在院子裡，趙二孃並沒有露出害怕的樣子啊！

李軒按捺住心裡的恐懼，再一次回頭看向趙二孃，卻見她已經抱著兒子進了屋，一切都顯得那麼正常。

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李軒開始懷疑起自己來……

第二天李軒在客棧睡了一天，翻來覆去地想著趙二孃的事。想來想去，他覺得趙二孃有野男人的可能性有九成九，決定晚上再到馬六家去看看，非把事情弄明白不可。

天黑之後，李軒特地換了一件黑衣服，來到了馬六家門口的大樹上蹲著，等著抓那個“野男人”。

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一直什麼動靜都沒有。難道那個野男人害怕了，不敢來了？李軒正在暗暗思忖，突然從馬六家的院子裡“飛”出來一隻“大鳥”。

只見那隻“大鳥”渾身圓乎乎的，上面還挽著髻……等等，那可不是什麼大鳥，那分明是一個腦袋，是一個女人的腦袋……李軒嚇得全身冰冷，呆愣愣地看著那個腦袋“嗖”地一下，隱入了夜色之中……

李軒愣了好一會兒，慢慢地回過神來。突然想到那個腦袋是從馬六家裡飛出來的，馬六家可還有一個不到一歲的孩子啊！

李軒拼命地給自己打氣，進去看看，不去看一眼，自己肯定會內疚一輩子的……

李軒從那個矮矮的牆上翻進了馬六家，見臥房裡點著一盞燈，四處都安安靜靜的，稍微放了一點心。

李軒走到臥房外，往裡面看了一眼，他叫都叫不出來，捂著胸口就軟綿綿地倒了下去……李軒看見沒有腦袋的趙二孃摟著兒子正坐在窗子邊，似乎正在等著什麼……“聽”到了動靜，那個沒有腦袋的身子竟然緩緩地轉了個身， “看”向了自己……

李軒是被趙二孃叫醒的。

李軒一醒來，立刻恐懼地問趙二孃：“你……你是人是鬼……”

趙二孃長嘆了一聲：“既然被你發現了，我就把事情都告訴你吧……”

原來趙二孃竟然是趙員外的女兒。只不過她只是一個很不得趙員外喜歡的庶女，在趙府時，待遇就和一般的下人一樣。

那年，趙二孃去寺廟燒香，迷了路，被馬六送回了家。太太攛掇趙員外，說她肯定和馬六有了什麼，不然怎麼天黑了才回來，只有把她嫁給馬六，才能不敗壞趙家的聲譽。

趙員外便逼著她嫁給馬六，不然就去死。

趙二孃的生母本來在趙府就活得很艱難了，趙二孃知道自己一死，娘肯定也活不成了，只好含淚嫁給了馬六。

馬六雖然脾氣好，但從不心疼人，得的錢只用來買酒喝。趙二孃只好拋頭露面，繡花養活自己。

可誰知有一天，趙二孃上街的時候，被黑麻子給看上了。

知道馬六家晚上只有趙二孃帶著個孩子在家裡，黑麻子動了壞心思，晚上拎了一把刀，來逼迫趙二孃順從他。

趙二孃寧死不肯，黑麻子就揮舞著刀架在趙二孃的脖子上嚇唬她。誰知刀太鋒利了，竟然一下子割進了趙二孃的脖子裡，血“譁”地一下就流了出來……黑麻子心慌了，想把刀抽出來，可一用力，刀反而進脖子裡更深了……

黑麻子嚇得刀都不要了，慌慌張張地跑了……

“你知道嗎？那天我就被割斷了脖子，死了……”趙二孃悽然對李軒道。

“可……可……你不是……”李軒結結巴巴地，已經被嚇得語無倫次了。

“你是說我一直還留在陽間，沒有去陰府報到吧？”趙二孃伸手拍了拍睡得不安的兒子，拿出手巾把兒子嘴角的汙漬擦了擦，苦笑道，“我若去了，安兒就活不成了。”

趙二孃告訴李軒，她死了之後，鬼差來抓過她。是她苦苦哀求鬼差才放過她的。

可趙二孃不能見陽光，她再也不能繡花去賣了，但是兒子要吃東西，不然會被活活餓死。

趙二孃要馬六買點東西回來給兒子吃，可馬六每次買回來的都是米糠。趙二孃絕望了，看見兒子餓得直哭，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爹，每天晚上都要吃宵夜，她決定回去拿一些來給兒子吃。

趙二孃不放心兒子一個人在家裡，便把身子留在家裡，只讓腦袋去趙家拿宵夜……

因為鬼差們都很同情趙二孃，從不為難她，還幫她，因此趙二孃並不怕玄真子道長的符咒。

難怪趙二孃那麼蒼白，但安兒卻長得白白胖胖的，很是喜人，李軒恍然想到。

“如今表弟既已知曉前因後果，還請表弟把安兒帶走吧！表嫂求你了。安兒一直跟著我，是不行的，我身上有陰氣，安兒會受影響的，我不能一直帶著他……”趙二孃跪在了李軒面前，哀求道，眼淚一串串地流下來。

李軒這時不覺得害怕了，只覺得心裡一陣陣的酸楚，眼圈都紅了，含淚答應了趙二孃，帶著安兒連夜出了雲川鎮……

再說趙員外府裡，這一段時間宵夜再也沒有消失了，他還有點不習慣了。

不過，廚房倒是正常了，臥室裡又鬧起了鬼。這些天他總是夢到自己早就忘到了腦後頭的女兒二孃。

夢中的二孃只有一個腦袋，沒有身子，一直陰森森地叮囑他要善待自己的生母……

趙員外被嚇得不行，連忙吩咐下人好好照顧二孃的生母。這時太太也不敢表示反對了，她也夜夜夢到二孃，早就被嚇病了。

黑麻子這幾天心神不寧極了。那天他故意逼著王禿子和張癩子去抓趙二孃，是為了證實一下自己那天到底有沒有殺了趙二孃。

那天他太慌亂了，都沒有細看就跑了。他覺得趙二孃應該沒有命了，傷口那麼深，流了那麼多的血……可馬六家卻一直沒有辦喪事，馬六還是每天醉醺醺地和他打招呼。

他拐著彎打聽趙二孃的情況，馬六說她沒有任何異常。

黑麻子詫異極了，那麼深的傷口，連郎中都沒請，自己就好啦？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於是借逼債為由，讓王禿子和張癩子去看看。

可是兩人被嚇得神志不清，已經被關在大牢裡了，到底兩人看到了什麼，他沒法打聽到。他很想親自去馬六家看看，可是又鼓不起勇氣。

不過這天晚上，黑麻子再也不用糾結了，因為趙二孃的腦袋已經親自來看他了……

黑麻子只來得及叫了一聲“鬼頭啊！”就被嚇死了。

再說馬六。一夜之間，妻子只剩下一個身子，腦袋不知了去向，兒子也不見了蹤影，他既害怕又難過，連忙去告官。

誰知，官府還沒調查出什麼，趙二孃已經託夢給他了。趙二孃告訴馬六，兒子她讓人帶走了，跟著馬六，兒子肯定活不成的。

而自己是黑麻子殺的，但黑麻子已經被她嚇死了……

馬六醒來後，不禁後悔莫及，想起自己又要過孤家寡人的日子了，不禁嚎啕大哭起來……

有人聽到了馬六的哭聲，不禁撇嘴道：“有媳婦孩子的時候不珍惜，如今媳婦孩子都沒了，就來哭了，真是活該！”……

時光飛逝，轉眼十年就過去了，安兒已經十一歲了。安兒聰明伶俐，對李軒十分孝敬。

而李軒也一直把安兒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疼，因為但凡對安兒有一丁點不好，他就會想起趙二孃，那個苦命的女子，做了鬼，都捨不得丟下自己的孩子。

（圖片來自網路，圖文無關，侵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