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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文憑的高中同學在朋友圈炫富,說說她畢業後經歷的曲折事

  • 由 談客 發表于 棋牌
  • 2021-12-30
簡介羅密歐多人精啊,什麼態度呢他嘴上也不說,免得引爭論,就是一會兒給朱麗葉削水果,一會兒問她要不要喝湯,活活一副愛她到死的模樣,於是大家說話行事終於顧忌一點兒

手筋鼓起來是什麼原因

沒文憑的高中同學在朋友圈炫富,說說她畢業後經歷的曲折事

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簽約作者:莊爾爾

1

所有和朱麗葉說過心事的人都擁有同一個下場:哭著去,哭著回來。

因為她從不行安慰之事,她只給你兩條路,喝酒喝死。或者叫你哭大聲點兒,哭死。她當然不陪哭,她負責指導你怎麼哭好看。

這並非說朱麗葉鐵石心腸,相反,如果世上真有誰活的與營銷號一樣積極向上,除了她我想不出第二。不過她的積極通常只表現在賺錢方面,其他都是扯淡。

之前,她在朋友圈曬了一張中行信用卡,內容是:無限額度任你刷。

那條心情後,好多人偷偷說她炫富,朱麗葉沒什麼反應,“反正我不炫,她們也說。”

末了又問:“都誰說了?拉出來排隊,揍一頓。”

別驚訝,朱麗葉就是以這種生猛形象活過來的。可能有點運氣吧,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明白什麼叫報應不爽。甚至在微博等社交媒體大肆興起時,她還開玩笑——

“我可能錯過今生唯一走紅的機會了。”

我翻白眼,“你該偷著樂吧?慶幸小時候沒智慧手機,否則你就是校園惡勢力的代表,上網後會被群眾口誅筆伐貼大字報。”

一點兒不誇張。

認識朱麗葉的人都知道,這姑娘不好惹。她可以單槍匹馬和幾名同年齡的男生對抗,打得對方哭爹喊娘。也能單靠一張嘴橫掃千軍,駁得大家話都還不了,只要她想。

記憶比較深刻的是小學,她媽在小區內租了間幾平米的地兒賣雜貨,常常有個中年無賴仗著她們孤兒寡母沒人撐腰來討小便宜。

有次我和她回家正巧遇上,那無賴買了只打火機,又嬉皮笑臉說:“沒零錢,下次給。”

朱麗葉甩開我的手走過去,笑眯眯問:“叔叔的錢是一千元一張的嗎?”聲音洪亮,左鄰右舍都聽到,對方丟臉後才訕訕地開始摸荷包,小聲罵:“有爹生沒爹養。”

她還是笑眯眯地,“是的,叔叔,您一直靠爹養。”

那時我就覺得朱麗葉將來能賺到很多錢。說不清為什麼,就有這種感覺。

不過讓她一戰成名的不是這件事,而是中年無賴的孩子也和我們同班,估計在家裡聽了父親的碎碎念,對朱麗葉生出敵意,不僅跟著罵她沒爹養,還罵她娘。

被挑戰到底線的朱麗葉難得血氣上頭,也不管當時在教室還是哪裡,氣勢洶洶就拽過男孩的腦袋,咚咚往牆上撞,嚇得全班尖叫。

為此,我才見到朱麗葉的父親。

朱麗葉的爸媽早年感情不和分了手,如今她爸再婚,也有個幾歲大的女兒。男人一來,聽見賠償數額,再看看牆角死不認錯的朱麗葉,直接踹了她小腿一腳。

從那往後,叛逆因子作祟的緣故吧,朱麗葉更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了。

誠然,我懷疑過朱麗葉有暴力傾向。但每每有人欺負我,她總衝到最前方時,我又覺得,活得滿身刺沒什麼不好。

畢竟對十幾歲不成熟的我們來講,要想少接受點這個世界的惡意,大概唯有讓別人害怕這個選項吧?

但羅密歐不怕。

在羅密歐的世界裡,沒有父母搞不定的事情。他不需要忍讓,更不需要忍讓一個小姑娘。

不過二人的開場沒什麼雞飛狗跳,只是恰好分到了同班兼同桌,彼此熟悉以後稱兄道弟豪氣江湖,朱麗葉還在他追姑娘的時候添過一把柴火。

講到這兒,我必須如實說:羅密歐是個花心大蘿蔔。

他對女孩很大方,尤其對喜歡的女孩子特別捨得下功夫。除了日常上上下下接送,他還過早地掌握了一系列打動少女芳心的技巧。

例如在五光十色的KTV裡,用近似張信哲的聲線唱首驚豔的《白月光》。

例如踏著晨曦第一縷光,接對方吃頓麥當勞。

那時麥當勞剛開到我們城市,是個稀罕物。更稀罕的是,在我們大家一個月零花錢百來塊的年代,他一頓早餐就點了兩百多。最後兩人消化不掉,給朱麗葉家座機打電話,叫她起床來分享。

“奇葩。”

第一次聽見羅密歐的事蹟,我總結道。朱麗葉卻哈哈哈,難得眉飛色舞。

總之,本著吃人嘴軟原則,朱麗葉不得不以自己的名義將女孩約去電影院,給羅密歐做嫁衣。從那以後,朱麗葉莫名討厭電影院,幾乎沒再去過。

可如今回頭看,不管朱麗葉當時答不答應做這件嫁衣,結局都一樣。畢竟羅密歐都能把姑娘約去吃麥當勞,難道約場電影很難嗎?

為什麼老讓朱麗葉中間插一腳?

時至今日,估計羅密歐才清楚。

2

後來羅密歐和麥當勞姑娘的確早戀過一段時間,出於這樣那樣原因,反正黃了。

黃的那天,朱麗葉怕她的“兄弟”心情不好,提議週末去附近的淺灘遊玩,還拉上了羅密歐最好的基友,陳凜。

至於為什麼和好兄弟散心,朱麗葉居然偷穿了她媽的高跟鞋這點,她一直沒能給我個合理解釋。

“這重要嗎?你該注意的是,為什麼我這樣的電子腦袋,會傻到穿一雙五釐米的高跟鞋去凹凸不平的江灘?”

“可能……進水了唄。”

接下來就是陳詞濫調。

初試高跟鞋的朱麗葉走路不暢,羅密歐順理成章搭把手,結果走路毫無章法的朱麗葉還是將她媽的高跟鞋拗斷了,逼羅密歐不得不揹她一路,完成女漢子到女孩子的轉換。

背到繁華熱鬧的商業街,羅密歐停下,走進達芙妮,給她買了雙平底軟鞋。

那是朱麗葉人生中擁有的第一雙能叫得出名字的鞋。

朱麗葉:“我分析了一下,我那時應該不是什麼動心,就是利慾薰心。”

事過境遷,她對我講。

不過當日,那層窗戶紙也沒捅破,兩人臨到畢業才有進展。

朱麗葉的成績,用學渣來形容都是高估。她沒勉強上普通高中,去了學習生活技能的職業中學,和羅密歐一南一北。

當然,羅密歐也渣,但家人有的是辦法讓他的名字留在重點班裡。

可正當朱麗葉決定到了新環境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時,羅密歐又出現了。剛開校一週,他被職校老師領著走進朱麗葉所在的教室,穿過一眾打量的眼光,落座在她背後空著的位置。

一整日,他都沒和她說話。因為每次她回過頭,他都趴在課桌上。

“在哪兒不是睡覺?何必浪費資源。”重點名額就留給有用的人吧。

事後,他這樣解釋。

沒錯,別期待了,這裡不會有學渣逆襲成為學霸的可能。尤其當兩個學渣相遇,他們想得最多的事情,是怎麼在老師的眼皮子底下偷溜去網咖。

不僅他兩去,還有事沒事拉上羅密歐的好基友陳凜,雷打不動的三人行。

所幸陳凜比較心軟,幾乎每次行動都會主動給羅密歐的媽媽發一條簡訊。因為有天羅密歐在網咖睡著了沒回家,小靈通沒電,羅媽媽找了兒子一個通宵,以為他出什麼意外,眼睛都快哭瞎。

混賬嗎?毋庸置疑。

但彼日年少輕狂,實在很難設身處地為父母著想。我們總要做過些壞事,被嚴厲糾正過、被眼淚擊打過才會明白,這是不可以的,那也不應該……

好在混天度日的時光溜很快,一次集體鬥毆事件後,羅密歐有了轉變。

起因很小,羅密歐想換座位到朱麗葉旁邊,可朱麗葉的同桌不願意。兩人誰也不服氣,各自糾集了大幫狐朋狗友相約校園決鬥。

羅密歐真的在蜜罐裡待太久,壓根不懂什麼叫恐懼與適可而止,那場鬥毆,他帶了匕首。

本來他只想防身用,但朱麗葉是個不怕事兒的主,混鬥在小子裡充老大,差點被一外校的拍一板磚,羅密歐是為了救她才當機立斷刺傷對方的手。

羅密歐:“當時什麼都沒想,就覺得不能讓她捱揍,完了。”

然後,朱麗葉也完了。她知道,自己掉進了一個幾乎永遠也不可能爬起來的坑。

那次後果挺嚴重,傷到對方手筋,人家長報了警。如若被害者家屬不接受調解,羅密歐將面臨拘留。況且集體事件影響大,有媒體追蹤,一向昂著頭走的羅家人也沒了法子,只得低聲下氣。

羅父的指責還好,羅密歐受得住,可他受不住羅媽一次次被對方家屬甩開的手。

每甩一下,就像往他臉上招呼了一個耳光。

總之擺平那件事花了大價錢,才免去羅密歐拘留之苦沒留案底。不過一回家,羅父就發了話,要將羅密歐發配到距離本市八百多公里的G城——

“去鐵路上磨練,不會就從打雜做起,這是我給你的最後機會。否則,羅家就當沒你這個兒子。畢竟你哥還立那兒,我不擔心絕後,我說得出做得到。”

不知是出於羅父的威脅,還是出於羅媽一直沒停過的眼淚,終於,羅密歐沒反抗。

說起來,朱麗葉和羅密歐的關係,從羅密歐離開N市的時候才算真正開始。

G城沒機場,目的地更在窮鄉僻壤,只能坐火車。人擠人的送站臺上,朱麗葉鼓足勇氣,在男孩跳上火車的前一秒墊腳親了他。

我沒在現場,不知道羅密歐反應,只是從朱麗葉嘴裡聽說,從沒見過他那樣窘迫的一面。

也是那一天,學渣朱麗葉的腦子裡居然閃過了一句詩——

記得年時臨上馬,看人眼淚汪汪。

是的,曾被父親踹一腳都笑嘻嘻無所謂的朱麗葉小姑娘,因為一個男孩離去的背影,眼淚汪汪了。

朱麗葉:“是因為他當初給我買了一雙鞋嗎?不是。是因為他英勇果斷地庇佑了我嗎?不是……”

我:“那隻能是道德的淪喪了。”

嗯,我還活著,真好。

並非我硬要潑朱麗葉冷水。

只是我認為,她雖然見多冷暖,在感情方面卻太新手,絕不是羅密歐的對手,“他這樣不定性的人,昨天喜歡麥當勞女孩,今天喜歡你,明天也可以喜歡別人。”

“我也可以今天喜歡他,明天喜歡別人啊。我付出的青春,也會是他付出的青春,不管最後結局如何,都不吃虧。”

那年我剛開始接觸文字,在校報上發表了幾篇散文,自認為牛逼得不行,沒想被朱麗葉說得一愣一愣,太丟臉了,當即放下狠話——

“你可以嗎?等著瞧吧。”

3

對不起,大家,我被打臉了。

本以為他倆的異地戀堅持不過一年就得saybyebye。熟料過了四年,在無數次爭執磨合中,愛情的種子居然抽了芽,眼看著壯大。

當然,種子能發芽離不開肥料的澆灌,經濟能力就是肥料。

當年羅密歐離開後,朱麗葉也輟學了。她心思根本不在學習上,腦子裡就兩件事兒,賺錢,和愛他。於是背上行囊去了南京,學還沒大熱的美容美甲,學制兩年。

朱麗葉有個舅舅,多年前就在上海紮根娶妻生子,家境殷實。朱麗葉去南京的主意就他出的,並承諾兩年後借錢給她開家小店,“屆時養家餬口應該不成問題。”

那可能是朱麗葉最老實的兩年。

我說過,她表面咋呼,實際很有分寸,分得清東西南北。兩年後,她回N城,在一小店實習三個月後,自己當了老闆娘。

說是老闆娘,拋去房租水電生意也就那樣,畢竟店面不大,離她的目標太遠。於是每個思念羅密歐睡不著的夜裡,她就抽空想想怎麼發家致富,不讓自己太過依賴對方。好在,她每月都固定存了一筆定期的小錢。一年後,N城趕上房價大漲,成批的開發商瘋了一樣湧入,各式各樣的大小工程層出不窮。

朱麗葉的一個長期女客戶就是某承包商的老婆,實在太喜歡朱麗葉仗義的個性和她那張嘴,遂親自引見給老公,讓朱麗葉有機會分杯羹。

不過朱麗葉資金少,賺到的都是皮毛,只當入個場。來來往往又兩年過境,她才摸著門道,賺到人生第一個十萬。

那年羅密歐也升了職。他能夠吃定朱麗葉,雙商不是開玩笑。

連朱麗葉都不止一次對我講,“如果我的真是電子腦袋,那他就代表最高處理器。我想一遍的問題,他已經通透地想了十來遍。”

“可如今,”女孩眼神暗了,“我恨透他這種聰明。”

話題回到當初。

朱麗葉賺到人生第一個十萬並沒打算摳摳嗖嗖地過,反而傾盡這筆款子首付了一輛新車,四個圈。

她說那個圈子的人都勢力,不單看你為人處事,還看經濟實力。這輛車勉強可以將她偽裝成一個靠譜的投資者,而不是一無所有。

毋庸置疑,她的心思已經不在盈利慢的美甲店上,而是打定主意要混工程圈,野心大得跟男人無異。

並且買車的事她沒和任何人商量,唯獨打了通電話給我,詢問我有沒有十萬塊,暫時轉給她用於銀行查流水貸款。

那時我剛出校門到北京工作,還在為擁有迪奧奔波,她卻對我講奧迪的事兒,我表示無能為力……

“開門見山吧,你的眼力見兒沒低到找我這個窮逼借錢!到底什麼事?”

她哈哈哈哈笑了好久,說知她者莫若我,而後才進入正題,“的確是貸款的問題,不過有人主動說幫我解決,我在考慮該不該接受。”

“男的吧?”

“廢話呢麼。”

就是當初為了一個座位召集人馬與羅密歐互毆的主。他寧願動武也不肯換座位,除了對朱麗葉心懷鬼胎,我想不出別的劇情。

“那不接受,除非你想和羅密歐分道揚鑣。”

“我也這樣想,”她緩口氣說:“不過身邊的人都覺得拒絕了挺傻,我就想聽聽你的意見。”

她的身邊都是四十來歲的中年女人,見識過柴米油鹽的厲害,過了人生必經的橋樑,自然勸她:遠距離的男朋友再好有什麼作用?不敵身邊一碗熱粥。

況且那個男孩剛接手家裡的投資公司,能給她的不止熱粥,反正是當時的羅密歐無法給予的。

“不過這樣的話,”她接著道:“我就只能轉讓美甲店了。正好我也不想做了,銀行查完流水我就用這筆轉讓費接著投,趁行情好。”

我不太懂工程方面,只能勸她投資小心,別被人騙。

她覺得我說這句話簡直天打雷劈。

“誰能騙到我?”

除了羅密歐。

4

小城不需搖號,朱麗葉學車和買車的進度同步。

提車那日,忙完各種手續已近傍晚。她突然給我打電話說,要開車去G城找羅密歐,給他驚喜。

“你瘋了?剛拿駕照就上高速?車況你都不熟!”

“開車就得破膽。遲早要破,不如一鼓作氣。你別羅嗦了,我省錢沒安車載導航,怕錯過分路口,你給我電腦上線上導一下。”

“……”

我知道勸她不回,只好真線上替她導航,陪她熬了九個多小時,加上中途服務站休息。

前兩年我寫過的一篇名叫《沒有幸福,何必遠方》的短篇,女主角原型就是她,敢為所愛之人跋山涉水也不惶。

只是很可惜,朱麗葉終究沒女主幸運,沒生在那樣顯赫的家庭,註定要為俗世奔波,沒法兒專注愛情。

你千里迢迢地去見過一個人嗎?

如果你去過,那你肯定知道箇中滋味。那些去的路上喜不自禁、掰著指頭數分鐘的片段,以及見面後長長緊緊的擁抱,經年難忘。

不過你也可能失望。

你期待一個長長緊緊的擁抱,實際情況卻像一場雨澆熄了你想看日出的熱情,朱麗葉屬於後者。

當時羅密歐所在的中鐵x局剛接了個專案,上頭連夜開會部署,忙得不可開交,他手機開靜音。於是朱麗葉到了G城不知道具體地點,給羅密歐打電話,他一直錯過沒接。

凌晨兩點,深夜街頭,心浮氣躁的朱麗葉沒注意路邊停靠的車,和對方刮蹭上。

剛到手的新車就出岔子,對方車主又氣勢洶洶,舉目無親的鋼鐵女俠朱麗葉也忍不住開始委屈。幸虧羅密歐在會議休整片刻的時候拿出了手機看資訊,接著給她回電話。

“你看看路牌,現在哪兒?”那頭語氣聽不出怒或喜。

朱麗葉報出地名和新車的顏色型號,半小時後,一輛黑色現代停過來。下來的卻不是羅密歐,是分配給專案部的司機,和羅密歐關係好,幫他走一遭。

“朱麗葉嗎?”他客氣禮貌問,確定身份後又說:“羅哥實在來不了,我來接您。您的車我先給放附近停車場,直接坐我的車吧?”

處理完事故一上車,朱麗葉的心定了,開始琢磨著等會兒見到人要怎麼問罪,可羅密歐直到早上七點才懨懨地從會議樓出來。

那時兩人已經大半年沒見面,微信剛推出不久,影片通話功能壓根沒有,更何況朱麗葉還在使用索尼滑蓋w715c,她十九歲那年給自己買的第一份貴重物品,有特殊意義。

“氣死我了!”

遠遠看見熟悉人影走來,朱麗葉推門下車。可等他走近,她什麼指責的話都說不出。

“我當時完全不敢認。瘦了,面板也黑了,整天不知道焦愁些什麼,我居然看見一根白頭髮!反正不知人間疾苦的少年模樣好像上輩子的事了。”

讓她光是看著,就好像要哭似的。

羅密歐只有半天休息,下午還得回去,於是帶著朱麗葉將車開去了專案部所在的小鎮。真正的窮鄉僻壤,連家像樣的旅館都沒有。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勉強的,朱麗葉忍著滿鼻子的黴味去洗澡,結果遇見老鼠,衣服沒脫完就尖叫著跳了出來。

她連蛇都不怕,就怕老鼠。

羅密歐聞聲下床,朱麗葉正好跳他懷中,他下意識撈住她,對待女兒似地摸摸她的頭髮:“不怕不怕。”

一剎那,朱麗葉就真哭了,邊哭邊扁嘴數落他,落下來的水珠子卻被羅密歐一一親乾淨,可是嘴上不饒人:“別哭了,知道嗎?你故意賣萌的樣子很像個腦殘啊。”

“……那你這麼深情地親我這個腦殘,用意是?”

他無奈哼笑,“誰叫我是腦殘粉呢。”

然後掛著水珠子的朱麗葉又笑了,一下真有點像腦殘了。

“殘不殘的,看你愛不愛吧。要別人敢罵我一句腦殘,我可能會去抄家,還笑?根本不可能。”

愛情的力量,果然直逼核武器啊。

5

那一程雖然前頭兵荒馬亂,但該感受的溫柔,朱麗葉後程統統感受過。

她連著九個多小時的長途行車,又在車裡坐了一晚,腿都浮腫了,羅密歐一邊罵她神經一邊給神經按摩,兩人不著邊際說了很多。

朱麗葉問他有沒有考慮過回N市,他說自己的職業在N市沒發展,暫時只能留這兒了。

“你是不是覺得異地太辛苦?”羅密歐頓了一下,問。

朱麗葉否認,“倒不是。”

她想想又恬不知恥說:“畢竟剛剛你那種勇猛的狀態、那熱情……每天見著也未必有啊。”

“……”

她真的是女流氓。但她只對他流氓。

羅密歐笑笑,難得沒懟她,就一副心領神會的表情,按摩的動作有一下沒一下,不知真實想法。

從G市回去後沒多久,中秋。

羅密歐原本答應朱麗葉休假回家,結果領導臨時安排工作。為此朱麗葉特別不開心,認為他做不到的事情就別答應,羅密歐卻覺得出於工作可以理解。

反正兩人各有各說法,大吵一場後,朱麗葉跑去酒吧和狐朋狗友買醉。

但可能朱麗葉真的天生惹禍體質,好好地喝著酒,天花玻璃都能往下掉,砸她身上。

當時喝酒的還有那個追她一萬年的打架男孩,算真喜歡她吧,發現不對勁的第一反應就是撲過去,幫朱麗葉承擔了大半玻璃。頓時胳膊啊、背啊什麼的亂七八糟的傷,而朱麗葉只有手背一條口。

這下她說一點兒觸動都沒有肯定騙人的,卻絕對與愛情無關,純屬感動。

送對方去醫院包紮完畢,朱麗葉突然及其想和羅密歐聯絡,可礙於面子過不去,只好發了條莫名其妙的簡訊:我想你。

沒多久羅密歐的電話就來了,卻是打給基友陳凜的,問他發生什麼事。陳凜這個神助攻,簡明扼要:“她喝酒被玻璃砸傷了。”隻字不提嚴重與否。

隔日清晨,陰雨綿綿天,羅密歐回了N市。

他因為擔心臨時起的意,買不著坐票,乾脆站了十四個小時。冒著小雨到朱麗葉小區後給她打電話,女孩懵懵懂懂推開窗,然後穿著睡衣尖叫。

羅密歐唱歌時的聲線和張信哲相差無多,那時朱麗葉愛屋及烏,超級喜歡這個姓張的情歌王子,更愛幻想他口中唱的那個淋雨的男主角,當時就少女心爆棚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不過,兩人就在樓下見了一面,得知她壓根沒什麼事,羅密歐默默在心中給陳凜記了一筆,然後說要走。

“他站十四個小時,就為了回來看你十四分鐘?”

ok,我承認,我終於被打動。換做我,未必就能抵抗這樣的男生。

就是,當你以為他在時光的雕刻下成熟了,但遇見你的事,他依然著急無措得像個二愣子,這樣萬里挑一的特別。

不過人生並沒有過了這個坎就一帆風順之說。

尤其在感情問題上,根本沒有一勞永逸。反正兩人吵吵合合又過了三年。

那三年裡,羅密歐又升了職,負責材料採買。那種單位的採買部門,大家心中有數,多少材料商巴結,外水可觀。

不過最讓朱麗葉感覺光榮的是,羅密歐的腦子真的太好用了。

有陣子他們上頭財務部整頓,撥款遲遲沒下,但工期的完結時間有死要求,沒辦法拖。於是羅密歐不知道用什麼辦法說服了全部的材料商主動墊資,結果一毛錢沒給,生生鋪出一條跨兩鎮的鐵軌,勉強等到撥款下來,準時完結。

於是第三年末尾,羅密歐的頂頭上司被調去上海,唯獨找他談話,要帶他一起。可這一去,他和朱麗葉的距離更遠,羅密歐當下拒絕。

“浪漫死我了。”知道後,我感慨。

朱麗葉卻義憤填膺:“一開始我還真以為是為了我呢,後來他說,你似不似傻。跟他走,去再大的城市,也只能是他手下的嘍嘍。可他一走,位置就空了出來,我想要,總有方法拿。”

於是我覺得不浪漫了,我覺得牛逼。

也正是那個年末尾,羅密歐在N市買了房,帶朱麗葉正式上門見家長。

羅媽媽一見朱麗葉就頭疼,天了,這個禍頭子,這麼多年怎麼還和兒子攪在一起?甭管朱麗葉叫她那聲有多甜,禮數有多麼周到。

見家裡人不滿意,羅密歐的哥哥嫂子也拿臉色給朱麗葉瞧。可她權當沒看見,各種拉閒話家常不冷場。

羅密歐多人精啊,什麼態度呢他嘴上也不說,免得引爭論,就是一會兒給朱麗葉削水果,一會兒問她要不要喝湯,活活一副愛她到死的模樣,於是大家說話行事終於顧忌一點兒。

還有許多細節,反正都是姑娘們會淪陷的理由。

譬如情人節,有女孩故意給朱麗葉炫耀,“男朋友發了1999元紅包,寓意要九九九,還送了九十九朵花。”

朱麗葉和羅密歐通話的時候純吐槽,結果掛了電話沒多久,銀行就發來一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的轉賬訊息,叫朱麗葉是熱淚又一碗一碗的啊。

“還有花呢?”她發訊息假裝質詢,難得像那個年紀的小姑娘,不依不饒。

羅密歐回:“能看不能吃,有什麼意思。”

朱麗葉不高興了,“以前你送其他姑娘的時候可沒這麼覺得啊!”

“你是其他姑娘?”

然後朱麗葉又高興了。

哎,牛逼。

6

羅密歐升職後就沒以前那樣忙了,之後就開啟雙城模式。

他和朱麗葉,要麼一個去G城,要麼一個回N市,又好了兩年。

到了2016年,國家政策調控,地產行業受波動,各地房價都有下滑跡象。房產商們個個觀望,大小工程都不好做了,朱麗葉順風順水了好幾年終於走下坡。

她手裡存了點錢,算是讓她媽過上了不用擔憂生活的日子,不過離她的目標還遠遠不夠。

一個沒文憑的姑娘,要想過得好,只能各種找門路。恰好不死心的打架男孩願意牽線搭橋,幫她介入到一個小區的環保改造工程中,條件是朱麗葉請他吃頓飯。

吃頓飯多容易的事兒,就算不為錢,當初人家替她擋災擋難沒害她毀容,已經是再造之恩,朱麗葉沒加多想當即應口。

可她不知道,羅密歐回N市了。

因為臨近朱麗葉生日,羅密歐請了年假,回來能陪她一個月,同樣抱著給她驚喜的心情沒提前說,等在她家小區門口,卻撞見打架男孩送她回家。

問題的關鍵在於,八年戀愛中,羅密歐已經厭倦時不時的冷漠和爭吵。於是為了避免無謂爭端,他什麼都沒說,就自己悄悄在家裡休息了幾天,完後才告訴朱麗葉回來了。

休息的幾天裡羅密歐忙了點房子裝修的事兒,餘下就是拉陳凜上網打LOL,還和一個聲音特甜的妹子無意間組了隊。對方因為和他有默契提出加微信,他沒拒絕。

陳凜一點兒也不意外,我也不意外。

我早就說過,這樣的男人,就算不主動招惹,也總有姑娘圍過來。

具體羅密歐也沒多做什麼說什麼,就是那女孩每次上線都愛微他一起。他有時候無聊就去,有事就不去,連遮掩都沒想過,但落在朱麗葉眼裡就是一顆沙。

“多久了?”她揚著手機問。

“神經病。”他無語。

在爭吵語境裡,這句輕描淡寫的神經病足以叫朱麗葉起跳了,“我問你多久了多久了!”

她暴力慣了,撲上去拽他,羅密歐猝不及防,被撲得撞到實木沙發角,後腦頓時起個包。

羅密歐的性子再被磨,終究是殷實家庭里長起來的,當下也顯了怒色,“我做什麼了?她開的是遊戲房,不是他媽酒店房!”

朱麗葉紅了眼,“不是酒店房就沒事嗎?遊戲裡多少白蓮花綠茶婊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她們聊天的每一分每一秒,和去酒店開房沒什麼兩樣,對我而言都是凌遲!”

“那你呢?”他捂著腦袋,終於反唇相譏,“你和xx有說有笑吃飯聊天的時候,就不是白蓮花?”

朱麗葉愣了。

良久,

“我,我是為了專案啊!很多事情必須得面談,難道我不需要生活嗎?”她沒覺得自己有問題。

說白了,誰都沒大問題,立場不同而已。偏偏,他們從出生開始,就註定了不會站在同一立場。

羅密歐沒窮過,朱麗葉則很難抵抗誘惑。

“呵呵。”羅密歐聞言生笑,“為了生活,還是為了快活,你自己清楚。”

在他心裡,朱麗葉好好做美甲店也餓不死,況且還有他。但很多話,當時不說,如今已無從說起。

末了,羅密歐覺得心累,轉身朝外走。

朱麗葉最煩冷戰,知道他這一走估計又是大半月不見,立刻出言刺激:“你要走了就分手!”

十幾年前,在他兩剛認識的時候我就說過。就算全世界都怕朱麗葉,唯獨他,不怕。

於是青年二話沒說,冷眉冷眼地,將門關得震天響。

那年,我也從北京回了N城,朱麗葉心情不好找我吃飯喝酒。

她還算鎮定,可能覺得分手已經說過一百回,反正都會和好,沒什麼感覺了,只是想找個抱怨物件,置身事外的我最好不過。

二十四小時火鍋店。

在朱麗葉將兩人的新矛盾東拼西湊說個大概的時候,我給羅密歐發了訊息,要他來收拾殘局。

訊息過了一會兒才有動靜。可聽見鈴聲,朱麗葉迫不及待過來搶手機,佯裝兇狠:“你是不是又找他了?都告訴你別去找!真以為誰稀罕似地,我又不是沒人追,分就分……”

話沒完,看見對話方塊裡言簡意駭一行字:不過來了,照顧好她。我心已決。

我心已決。

突然,朱麗葉不嚷嚷了,神色一下變得尷尬又僵硬。

片刻,她的手機鈴聲響,她著急忙慌中差點將我的手機扔進湯鍋裡,好半天才翻出自己的,發現來電的不是羅密歐,是她爸。

那頭絮絮叨叨不知說了些什麼,令朱麗葉皺起的眉頭越來越深,最後不耐煩說:“爸,你和阿姨的家長裡短就別告訴我了,我管不了。”

“怎麼會管不了?當然管不了,她女兒惹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用錢擺平?主意挺不錯,可還是與我無關嘛。”

“需要解決問題的時候我是姐姐,不需要的時候我就是外人,呵呵噠。”

“爸,您說這話就沒良心了。她上高中花的擇校費我找你們報銷過?我又是找關係又是跑斷腿的你們給過我一杯水喝?當年我被罵娘你來的第一件事是踹了我一腳,我秋後算賬過說過你半點不好?事後,我還是努力在盡一個家庭成員該盡的責任吧?但這不是你們徹底賴上我的理由。”

“不考慮對方立場的求助就是親情綁架!”

“你想過嗎?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有需要用錢的地方!有我的困難!你老了有一堆人送終,可我媽就只有我!我去南京學東西那會兒你給過我半毛錢生活費嗎?你為了給你女兒裝逼把我的車開去學校撞個窟窿的事兒你還有印象嗎?我深夜陪客戶喝酒喝到摳喉嚨,摳了吐、吐了喝反覆折騰胃穿孔的時候你這個當爹的在哪兒?!要不是路人抬我去醫院,恐怕你現在就只能燒紙來問我到底可不可以伸出援手!我他媽連談個戀愛都得束手束腳看人家臉色,還不是因為我被賞了耳光也不會有人站出來替我撐腰!”

爭執升級,朱麗葉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最後直接摔了手機,一個廳堂的客人和服務員側目。

而她兩眼一熱,失聲痛哭。

7

她哭的究竟是那通電話,還是分手,我分不清了。

只知道朱麗葉心態已經完全崩潰,半斤梅子酒瞬間就下了肚。她胃不好,我怕出問題,只能給羅密歐打電話,他卻以為我要當說客遲遲不接,最後我只能求助陳凜。

陳凜先到的火鍋店,看了看情況,當著我面給羅密歐打電話,口氣嚴肅——

“真要分手你就過來,好好分,別不清不楚吊人胃口,太混蛋了知道嗎。”

二十分鐘後,羅密歐總算出現,我鬆口氣,開了間賓館給他們留下二人空間。

對於他兩和好這件事,我毫不懷疑。畢竟他來了,還是在房間……

陳凜白我一眼,“你別太樂觀。”

基友不是當來玩的,他太瞭解羅密歐。他從不說狠話,包括當年和初戀分手也是周到體貼。但這次他說,我心已決。

果然,他過來的作用不過是快刀斬亂麻,將十多年的感情砍得面目全非。

其實爭吵的內容大多猜得到,無需多說,唯一讓朱麗葉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句:“我努力過。”

羅密歐說:“我努力過很多次,但都失敗了。難道你真以為,憑你上我家一次門,他們就睜隻眼閉隻眼同意了?你的那些事蹟,或許在旁觀者看來是英勇是傳奇,但在我爸媽眼裡,就是投機取巧不務正業。你老說我沒為將來考慮過,不願意為了你回N城,憑我爸的位置,找份體面穩定的工作並非難事。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到這個年紀我還在靠家裡,我又有什麼底氣去和他們爭和他們抗衡?可你呢——

“好,你什麼虧心事都沒做。可你的圈子,多少人要經過我爸的手?他們玩的花樣,在老人家看來,都代表了你。那些為了點蠅頭小利左右逢源的嘴臉,一看見就想起你來,你讓他們怎麼接受這樣的姑娘是自己的兒媳?我不止一次暗示過,你別太拼,適可而止,也不是活不下去,甚至總為了你喝酒的事撕逼。那是因為我不在身邊,鬼知道你有沒有分寸,萬一被欺負怎麼辦?我可能連對方人都找不到!

“但有什麼轍?我賤,我還是沒法兒放棄,我寧願成天頭頂個雷也不願撒手。我用自己的改變和成績去不斷遊說家裡,去告訴他們人是會長大的,會懂事,你也會。好不容易家裡鬆動一點兒,就在我以為快成功,我哥一通電話打來,說那環保工程的老闆上我家拜訪,無意間聊起你。我爸隨口問了一句,老闆對你和xx的關係欲言又止,老頭子當時臉就黑了,你又……清楚我當時的心情?”

羅密歐緩了緩,儘量勸自己冷靜。

“嘉嘉,”他叫她的小名,“我不是不愛了,只是沒辦法再裝傻下去。”

他看著淚流滿面的朱麗葉,目光灼灼:“我明白,你不會真為了錢背叛感情,但你也別把我當白痴。我和xx一樣,都是男人,他的想法和套路我早八百年就玩過。這麼多年,如果你從沒給他透露過“可以”的訊息,他早撒手了。他以為能得到,可又得不到,所以不甘心。而且,我猜,你身邊不止xx,還有其他人吧?那些打著愛情名義供著你捧著你讓你踩著背更上一層的男生,被你欲拒還迎的三言兩句逗得夜不成眠。光是想想,我就忍不住捅人的心。還有你剛買車的時候,我問你,異地戀辛苦嗎?你說,不。呵,我知道,你說的是實話。因為你當時發自內心地不想我太快回N市。因為我一回來,很多事你想瞞也瞞不住。”

刷一下,朱麗葉哭得通紅的臉徹底白了。

羅密歐閉閉眼,深吸口氣,不打算再追根究底,終道:“嘉嘉,你太累了。再繼續下去,我也快瘋了。我很想和你好好過的,我自己也不明白怎麼就走到今天這一步了。如果未來等著的都只是風暴了,會將彼此僅剩的愛意都消磨乾淨。不如,我們讓風暴停停……

“好不好。”

話落,朱麗葉已經哭到脫水,什麼話也說不出。

她的確說不出,她有什麼好反駁?因為羅密歐洞穿的,就是全域性。

她還記得自己振振有詞質問:“你以為沒去酒店開房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你和她說的每句話對我而言都是凌遲!”

而她,自以為聰明瞞天過海,卻是悄無聲息凌遲了他多年,挽留無顏。

8

夜色中,羅密歐比任何時候都冷靜,身影筆直。

他走到我和陳凜面前,話卻是對陳凜說的:“你跟我來一下。”

兩人一走,我就跑上去,發現了蜷縮在沙發上的朱麗葉。

我挨著她坐,千言萬語無從說起,只能拍拍她的背安慰,然後被她一把抱住,斷斷續續地哽咽:“爾爾、我不可以。”

她曾信誓旦旦對我講,她能今天喜歡羅密歐,明天也能喜歡別人,為此我倆還打了個賭,如今她舉白旗認輸。

沒多久,陳凜也回來了,抱著好大一束粉玫瑰,把他的臉都遮完了,足有九百九十九朵。牛皮紙邊有張小賀卡,卡封有四個燙金的字:生日快樂。

對啊,我都忘了。凌晨一過,就是朱麗葉的生日。

“他送的。”陳凜將花往朱麗葉面前一放。

然後朱麗葉的肩膀抖得更厲害,“我不要。”啜泣的人暴力非常,將曾經期冀的鮮花一推。

……

“還有花呢?”

“能看不能吃,有什麼意思。”

“以前你送其他姑娘的時候可沒這麼覺得啊!”

“你是其他姑娘?”

……

朱麗葉知道,收下這束花,從今,她也是別人了。她不想,所以堅決不要。

見狀,陳凜微微嘆口氣,從外套裡摸出一隻小型mp3遞過去,“那這個收下吧。”

裡面藏著她渴望已久的羅密歐的歌聲。

自打麥當來姑娘一首《白月光》後,無論朱麗葉怎麼央求,羅密歐就是不願開口了,說唱不出。導致朱麗葉經常拿這個做文章,探討他不愛她。

後來我問過陳凜,為什麼你也不再唱《回頭太難》?

他說:“因為現在很幸福,就不想回頭了。”

因為和你在一起感到太幸福,就沒辦法再唱苦情歌,唱也沒有那個味兒了。

我不知道羅密歐是不是。

但我希望他是。

因為,這可以證明,他深深深深地愛過朱麗葉,絕無僅有的那種。因為曾經和她在一起很幸福,所以找不到心痛的感受。

而如今,他錄下的這首歌,也能證明他此刻和朱麗葉一樣,深深深深地痛心了——

選在清晨時分走出你家的巷口

看著昨天擦肩而過

未熄滅的街燈問我到底告別了什麼

當我失去你那眼中美麗的溫柔

當決定就此放手

我的生命之中再也沒有剩下些什麼

除了沉默

陪你到日出

把你看清楚

哭得累了的你看來睡得好無辜

在你耳邊輕輕說出最後的要求

不要對他說出曾經一樣的話

不要對他說

夜裡會害怕

別說你多晚都會等他的電話

別說你只喜歡他送的玫瑰花

……

因為這些

是我僅有

殘留的夢

然後,一個叫朱麗葉的姑娘,對於羅密歐愛不愛她這件事,終於找到了答案。

只是答案來得太晚,他轉身離開,卻忘記將心還給她。(作品名:《被拐走心臟的朱麗葉》,作者:莊爾爾。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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