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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案記實之“悍匪”座山雕案(8)

  • 由 老崔講案例 發表于 棋牌
  • 2021-10-20
簡介一枝花瞅著面前這一切,依次望一眼青山好、郭黑子、白毛熊、座山雕、蓋江東、佔山好、玉山等人,感到這是老黑雲耍花招,想用賠禮道歉來穩住郭黑子,待時機成熟再連窩端

精警奇肆 幾乎握拳透爪

大案記實之“悍匪”座山雕案(8)

新的案列講述方式,同樣的案例,別樣的精彩,希望新老朋友一如既往的支援,老崔也在這裡謝謝大家了。

“嗚哇嗚哇嗚嗚哇……”

悲哭的嗩吶聲在鍋盔山下的郭家大院門口一陣接一陣地響起,像一群叫羔子的貓在無休止地嚎叫。

門兩旁的兩撥喇叭匠互相對吹,一個個鼓著腮幫子,瞪著眼珠子在使勁。

門口,門樓上掛滿白布。一根草繩穿著五十一綹黃仙紙掛在杆子上,垂到上馬石上。

院裡邊,一口畫著二十四孝的花頭大棺材置於院心的上房門前,就是先前放老母豬炮的地方。棺材頭前擺著一溜供果,一捆香插在香爐內燃燒。一群披麻帶孝的男女老少分列兩邊,衝棺材叩頭、哭泣。一個男人邊哭邊跪在棺材頭前燒紙,把成抱的黃紙往喪盆裡扔。

首先登門弔孝的青山好站在門前,裡外張望,幫著接客收禮。在綠林中,他是最講“義”的人,也頗受尊敬。

“叭叭叭……”

一支抬著祭品、扎彩的馬隊鳴槍進鎮。鎮上的人,都列在兩邊看熱鬧。

青山好抬眼一望來人,是一枝花的馬隊。

“青山好,你捷足先登啊!”銀裝素裹的一枝花收起匣槍,插入黑白色毛皮大氅裡邊的腰間,在馬上雙手舉過左肩給青山好行禮。她下馬來到門前主動接過青山好手上的孝布頂在頭上,並喝令隨行人員往院裡抬成箱的物品。

青山好望一眼一枝花:“你的禮品不薄啊!”

“當年張作霖兵圍二龍山,如不是郭黑子千里走單騎,我這個命早歸天了。”一枝花念念不忘郭黑子的救命之恩,有大事小情必到場。她要報答他、對得起他。

“當家的雙龍好吧?”

“上老爺嶺了。”

青山好一愣,低聲地:“有大買賣?”

一枝花悄悄地:“老雙城說牡丹江的日本人下來了。”她的眼珠四下轉著,觀察有無奇異的情況。鬍子在大場合警惕性很高。

“是嗎?”青山好眨眨眼珠,一副憨態,“用得著你大爺的時候,就打個招呼,我老眼昏花,可槍桿子直溜兒。”

“放心!”一枝花笑笑,“到時保準告訴你一聲。不圖別的,藉藉你的威名。綠林中誰不曉得張作霖都奈何不得你青山好!現在也得讓日本人聽了你的名字就尿褲子。”

“說得對!”青山好兩眼眯成一條縫,樂得有點抿不上嘴。他願意聽奉承話。

“叭!叭!叭!……”

一陣如同爆豆的槍響淹沒了青山好的笑聲。

人們朝鳴槍處望去,只見身披重孝的蒙面人端坐在一匹鐵青馬上,領著一支人馬向郭家大門走來;馬爬犁上載著整豬、整羊,金箔扎就的金山、銀山;蒙面人的孫女婿玉山隨馬同行,他的雙眼機警地打量著四周。

青山好望一眼走在最前邊的蒙面人,對一枝花:“看!黑雲嶺的人來了。咦,他兒子、孫子咋沒來?”

一枝花望著緩緩而到的馬隊,說:“是沒有白毛熊,座山雕也沒來。”’

“你說郭黑子真死了嗎?”青山好往一枝花耳邊湊湊。他撓撓下巴的絡腮鬍子。他一接到葉子就滿腹疑團。

一枝花顯得不可琢磨地笑笑:“誰知道呢?”她也感到有些蹊蹺。兩刀離心遠遠的,座山雕是想讓郭黑子活受點罪。前天晚上,她和青山好是眼看著包紮完畢,沒啥問題才離去的。怎麼隔了一天一宿就突然死去了呢?“我燒兩張紙就得走,雙龍讓我天黑趕到老爺嶺。”

“你走,我也得走。郭黑子和老張家這個架,我怕勸不住!”青山好有種不祥的預感。每次他看見蒙面人出門都是肩扛一隻山鷲。這次沒有帶這隻大鳥,看來是想來探郭家底細,準備豁出老命拼個你死我活。

黑雲嶺馬隊來到門前。蒙面人翻身下馬,伏地大哭:“郭大兄弟呀,我對不起你呀……”

一枝花望眼樣子十分悲切的蒙面人心裡感到好笑:恨死都不解恨還能來弔孝?諸葛亮弔孝是讓氣死的周瑜永世不得翻身,你老黑雲還能有諸葛亮那兩下子?

青山好從“義”出發,不管蒙面人是真心假心,能來弔孝還是夠意思,忙上前扶起蒙面人:“人死如燈滅。注意點身子骨。”他又衝院裡喊:“來人接客!”

挺著身孕、身披孝服的洋戲匣子走出院外。她一看是蒙面人,臉便立刻拉得老長。

青山好扶著身子顫抖的蒙面人,對洋戲匣子說:“老黑雲弔孝來了。往後郭家老小,他養活一輩子。這也是綠林的規矩。”

蒙面人忙跪倒在洋戲匣子面前,聲淚俱下地說:“妹子,等把兄弟後事辦完,哥把你送牡丹江去,買棟洋樓,抬幾箱金子。我養你到老……妹子。”他說著一步一叩頭,叩向上房。進門又向棺材叩去。

洋戲匣子望眼直勁叩頭的蒙面人,轉身進院。她扶門框一瓶屁股,皮襖衣服下襬露出裡面的鮮紅鮮紅的衣裙邊。

青山好頓時一愣,忙轉身對一枝花說:“先不能走,看樣子,今個兒要出事。”

“大不了老黑雲留下條命,”一枝花不以為然。剛才,她細心地察看一下洋戲匣子,眼睛一點沒腫、沒紅,四圈的痕跡像是用唾沫抹的。

“照你這麼說,郭黑子沒死?”青山好向喇叭匠壓壓手,示意不要吹了,他有點忍受不了這難受吧卿的聲調,簡直像一群寡婦在哭天叫地。

“我也拿不準。”一枝花把目光落向院內蒙麵人身上。

“你別跟你大爺繞圈子。”青山好的眼睛一閃一閃,像要在一枝花的臉上尋出答案。

“你咋猜我咋猜。咱倆半斤八兩彼此一樣。”一枝花的雙目仍向院子裡望。

院子裡的蒙面人已跪地叩頭到棺材前。他嘴裡叨咕著,聲調含混不清,悲悲慼慼,幾乎連叩頭都十分費力。

“叭!”

院子裡突然一聲槍響。

不好!青山好和一枝花急忙進院。

“噹啷”一聲,大花頭棺材的前堵頭已被杵掉,一支冒煙的槍口正對著蒙面人。

“啊……啊……”蒙面人雙手捂著前胸,身子勾著趔趔趄趄欲倒。

立時,全院子裡的人都為之大驚。有人茫然不知所措。

青山好和一枝花相互驚異地對視一下。他感到她的留下條命的話應驗了。兩人都感到老黑雲失算了,上了郭黑子的當,親自上門送命來了。

這時,上房門一開,從屋裡走出被人攙扶著的半拉臉貼大膏藥的郭黑子。他身披雪白羊毛大皮襖,笑著對眾人作揖:“各路好漢,老少爺們兒,老黑雲全家欠我債!”他被人扶著一步步來到蒙而人面前,見蒙面人欲倒不成.艱難的樣子,問:“老黑雲,圖意死個痛快,我再補一槍吧?”

棺材裡面爬出提槍的小匪,把槍遞給郭黑子。

郭黑子接過槍,剛要舉起瞄準蒙面人,蒙面人已直腰站住,慢慢自己抬手拉下矇頭的黑紗布。

“啊?”人又都大吃一驚。“座山雕!”

青山好和一枝花也驚得差點喊出聲。真是出乎意料!兩人都感到座山雕棋高一招,計謀略勝一籌。

座山雕手扯紗布,雙目如刃地一望郭黑子,很得意地:“郭黑子,我插你兩刀,你還我一槍,咱們的事平了。”

郭黑子驚得槍從手上滑到地上。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又輸在座山雕的手上。如沒人扶著,他會摔倒在地。

座山雕望眼一隻耳的郭黑子,指指自己的衣服:“郭黑子,我穿了鐵背心。我爹知道你沒死,我爺爺也沒來。我就是讓你打我這一槍!”

“你好狡猾!”郭黑子幾乎握拳透爪,三角眼放出嫉恨的光,恨不得一口噴出烈焰把座山雕燒成灰。

座山雕嘲弄地一哼鼻子:“咱們,都是假的!”他想哈哈大笑。笑個痛快,笑個天翻地覆。可他沒有笑,因為他的家族,笑就是殺人。他聽過爺爺笑——殺人;他聽過爹笑——殺人。他如大笑能殺誰呢?是眼前愚蠢的郭黑子?還是望著自己的青山好和一枝花?

突然,大門口湧進白毛熊、蓋江東、佔山好、玉山等黑雲嶺的人馬。一個個全副武裝,威風凜凜。

郭黑子手往腰一伸,望著大門口進來的人問:“你們要幹啥?”他心中發慌。

白毛熊上前一步,說:“郭黑子兄弟,我爹讓我們賠禮來了。”他一回手,高喊:“上禮!”

立刻,魚貫而入的隊伍進入郭家大院,一個個小嘍羅端著貴重的七叉鹿角、六品人參、虎皮、熊掌、紫貂,最後一個人託著漆木匣子和玻璃小壇毛金粒子。

望著這些,郭黑子有些眼花繚亂,也很驚異。他想:白毛熊、座山雕這是跟我變啥戲法呢?

立在原地未動的青山好用胳膊肘碰碰一枝花,小聲地:“老黑雲不愧是老謀深算,一步步搞得郭黑子很被動,讓人感到他很有氣量。不知將來是鹿死誰手?”

“不是看將來,眼下好戲在後頭呢!”一枝花看黑雲嶺人呈半月形圖向郭黑子,不知白毛熊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白毛熊往前邁兩步走到郭黑子面前,指著每人手上的貴重東西,說:“先頭我送你的那些扎彩,是他媽的假金箔。真品在這,請兄弟驗收。”

郭黑子一一過目,說:“盤子不小。來人!”他臉上有了笑模樣,感到老黑雲有點誠意,確實是來給自己賠禮。來而不往非禮也。他的腦際閃過一個念頭。

“在!”一個隨從來到他面前站住。

“到我上房把那兩顆大鏡面拿來!”郭黑子從當鬍子那天起就知道有把好槍比給啥都強。

“是!”隨從馬上分開眾人進屋,取出兩把匣槍跑出來,到郭黑子面前雙手托起槍。

郭黑子一手一把拿過槍,又掂掂,然後把臉轉向白毛熊:“白毛熊,你真來賠不是,我也就順了這口氣。你夠朋友,我也得講義氣。”他兩手的匣槍往起一併送給白毛熊,“德國造二十響,帶快慢機兒的!”

“謝謝兄弟!”白毛熊接過槍交給身邊的座山雕,向郭黑子作揖。

“甭客氣!”郭黑子神氣地一揮手。他似乎忘記了自己被咬掉了一隻耳朵和腰間被插進兩把尖刀之事。

“哈哈哈……”青山好看兆頭好,走到兩人中間,左手扶著郭黑子,右手扶著白毛熊,“好!都是我的好兄弟。往後牡丹江這一帶,張廣才嶺,完達山脈,每棵樹都歸咱哥們說了算。行大禮言和!”

“嗚哇瞠嗚哇瞠嗚哇嗚哇瞠……”門外的喇叭匠子進院,站成一排,衝上房門前吹奏起娶媳婦的快樂調子。一個個晃著小脖子,鼓得非常來勁。他們想多撈幾個賞錢。

“撤——”郭黑子衝隨從一指院內的棺材。他想,既然黑雲嶺人來賠禮,今後郭、張兩家和好不再做對,丟個耳朵也沒啥。沒個耳朵總比老黑雲沒半拉臉強。只要老黑雲不思報仇,今後自己還能有個消停日子,省得老心驚肉跳地提防老黑雲的子孫要自己的腦袋……

於是,花頭大棺材被人抬走,靈棚拆除,門樓上的白布,院心的燒紙、喪盆撤掉……

一枝花瞅著面前這一切,依次望一眼青山好、郭黑子、白毛熊、座山雕、蓋江東、佔山好、玉山等人,感到這是老黑雲耍花招,想用賠禮道歉來穩住郭黑子,待時機成熟再連窩端。她又感到這出弔孝戲不是煞臺,而是開臺,好戲還在後頭呢……她左思右想,心中突然生出一個好主意:對!就這麼幹!也讓他們嚐嚐我一枝花的厲害!她走到郭黑子跟前,委婉地說句雙龍讓自己在天黑前趕到老爺嶺,同青山好和白毛熊說句告辭。率領鬧枝溝的人馬走了。

“送客!”郭黑子在隨從的攙扶下把一枝花送到大門口,別人也跟了出來。“給大當家的捎個好!日後我再登門叩拜!”

一枝花上馬,又雙拳舉過左肩給眾人行鬍子禮走了。

青山好望一眼一枝花,感到這個女流不簡單,肚子裡花花腸子多,有點琢磨不透,不知道是真上老爺嶺,還是有啥說道?

佔山好貪饞地瞅著一枝花上馬,雙眼如滴著涎水的舌頭,在她的臉上啃著舔著……

座山雕已脫去老黑雲的那一套黑外罩,那雙鵰目不陰不陽地瞧一眼一枝花,鼻子一哼:臭娘們,沒你多管閒事,郭黑子早成凍肉了。今個兒你走算你揀著。等以後你碰到我的槍口,非讓你喂狼不可……

等到他們再返身回到院子裡時,院心已擺上天地桌,上面供著胡、黃、蛇三仙牌位。胡仙供奉的是胡大帥、胡二帥、胡金升、胡天保;黃仙供奉的黃天海、黃天河、黃金花,黃銀花;蛇仙供的是蛇盤龍、蛇盤花、蛇盤喜、蛇盤昌。桌苫紅布,在三仙牌位前置一盛糧食的大斗插一排成捆的黃香在燃燒。在鬥前擺兩個又笨又厚的大白瓷碗,裡邊是旋轉著酒花兒的糧食酒。一隻黑得沒有雜色的大公雞被絆住雙腿,擰壓著翅膀放在桌角,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放在雞頭下。那雞“咯咯”叫著,想掙扎卻難以動彈。

青山好迎著寒風,對站在桌前的界線分明的郭、張兩家人,高聲說道:“山有來龍去脈,水有源頭大海。各行山門禮,各掏赤誠心。”

郭黑子與白毛熊互相行禮。郭黑子已不用人扶著,還甩掉披在身上的大皮襖。他的三角眼閃著光,望著蛤蟆眼的白毛熊:“白毛熊,三十年前我一時年少無知,不該將你爹老黑雲綁在樹上喂蚊子。回去後給老當家的捎個信兒,我郭黑子對不起他。過幾天我一定大禮上黑雲嶺叩拜老當家的。”

“今後我們兩家化敵為友,有難互幫。”白毛熊接著郭黑子的話茬顯得厚道地表白。

座山雕望眼白毛熊,不滿意地翻楞一下眼珠子。他感到爹有點太下賤。

蓋江東倒很安然,一聲不響地望著爹和郭黑子。

佔山好東瞅西望,雙眼不時在穿著紅花大棉祆的洋戲匣子臉上蹭來蹭去。

玉山雙手插進腰中,幾乎是寸步不離地站在白毛熊旁邊他怕情況突變,不時看看牆頭和大門外有無異常的情況。

“不落地的水來了。”一個老頭子提著紅泥水壺,端著兩隻大白瓷碗,吆喝著走進大門,到青山好面前站住。

立刻,白毛熊和郭黑子各從老頭子手上取過碗端好,青山好接過水壺,在兩人碗裡嘩嘩倒水,口裡念念有辭:“壺裝三江水,洗淨復仇心,喝吧!”

二人舉起大碗,咕嘟咕嘟喝水,喉管縮動幾下就亮碗底遞給在一旁等候的老頭子,水滴淌在前襟,瞬間凍成冰掛在身上。

青山好拉過白毛熊與郭黑子的手搭在一起,繼續說:“喝了三水,都是江湖人,遇有山高水深,馬高樓短,三災八難,”他目光炯炯地盯著白毛熊和郭黑子,問:“見死不救?”

二人一齊甩甩袖子,反背雙手,聲若洪鐘地齊答:“五馬分屍!”四目相對,幾乎要迸出火星來。雙方都盡力表現出誠意來。

青山好又問:“見危不扶?”他簡直是像市問一樣地看著白毛熊與郭黑子。

二人雙臂搭肩,齊跪、齊說:“禍滅九族!”雙方的手都有些抖動。是激動,還是衝動,或是感動,雙方都說不清楚。

青山好說:“山根?”

二人齊答:“順水流。”

“山規?”

“管天地。”

“一杆槍?”

“打出綠林好世界。”

“一匹馬?”

“撞死南山不回頭。”

“大路朝天?”

“各走半邊。”

“小路還原?”

“山碰山,天崩地裂;地碰地,地變汪洋;人碰人,兩敗俱傷!”兩人答得豪爽、利落。

“好!”青山好返身一手拿雞,一手操刀,殺雞讓血滴入兩個酒碗中。他把雞往地上一扔,回身對白毛熊和郭黑子,一指血酒:“來!幹了它!”

白毛熊和郭黑子上前,各捧起一碗血酒,像灌涼水似的一氣喝光,然後向鼓掌的眾人亮碗底,表示都是海量過人。兩人肚內如投入一堆炭火般地燃燒,臉似紅布。接著兩人把碗放到桌子上,給胡、黃、蛇三仙叩拜,乞求神靈保佑。

座山雕望著胡、黃、蛇三仙的牌位,想起了自己18歲時爺爺老黑雲往他脖子上掛了一個小銅佛。望望自己胸前的佛,他問:“這是誰?”老黑雲的殘目射出一種嚴肅、莊重的光,顯得很神聖地說:“這是我們鬍子的祖師,叫‘布袋和尚’。是十八羅漢的第十七個,也叫‘達摩多羅’。身上有祖師保佑,可以刀槍不入,可以降龍伏虎……”這銅佛,他戴了好幾載,一丁點兒也沒有感覺到祖師在暗下保護自己……他想,祖師都不管事兒,供臊狐狸、小雞巴黃皮子、冬天就跟死了似的雞巴蛇能管個屬用?

他正嗤之以鼻,見白毛熊與郭黑子都施江湖禮,用土匪黑話互間互答。這黑話其實就是進山挖人參的行話。

白毛熊問郭黑子:“同喝一碗酒——”他問話如同打雷。

“仇家變朋友!”郭黑子答得豪壯。

“你起棍兒——”

“我拉桿兒——”

“棍頭五尺五——”

“二頭鑲鹿骨——”

“我鬧個腚蹲——”

“五品葉。”

“前趴子?”

“六品葉。”

“三岔子?”

“燈臺。”

“二甲子?”

“一個郎頭。”

“什麼貨?”

“八掌子山參!”

“莫哈莫哈……”

“一對大棒槌!”郭黑子上前同白毛熊擁抱,兩個都很動情地用手拍著對方的後背,真似一對親密無比的好兄弟。

“好!”青山好見二人簡直像起局時的盟誓,遂高聲喝道:“上山拿棒槌,就怕不認人。往後咱們兵打一家,將合一處。”他轉身向四面作揖,又說:“眾位,自打‘九一八’事變以來,咱這大東山里可熱鬧起來了。什麼建國軍、靖安軍、護路軍、保安軍、紅槍會、大刀會,日本人也他媽拉巴子的進山湊熱鬧。咱們當鬍子的,各家守好山門,都好自為之吧!”

“說的對!”院內都齊呼。

有人喊:“放心吧,青山好!”

又有人喊:“各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啊!”“誰來了就打誰!”“對!管他什麼軍,老子是爺爺軍祖宗軍!”

郭黑子與白毛熊又相對作揖,行土匪禮。

青山好見眾人喊得亂了套,怕影響兩家合好的氣氛,伸出雙手擺擺,示意大家安靜一點。

眾人不再言語了。座山雕微合左眼,右眼猶如望槍準星似地盯著青山好:你這個老雜種!裡外充好人,就不能咬草根眯一會兒?

“郭大兄弟,”白毛熊把手伸進兜裡,掏出一把毛金粒子,抬手往桌上一揚,“全天的鋪排,我全包了!”他大大方方,顯得毫不計較錢財。

郭黑子眼望閃著光的毛金粒子,嘻嘻笑著向四周作揖:“眾位賞臉,擺夜宴,唱二人轉!”

“好啊!”眾人鼓掌稱快。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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