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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遠征導《杜甫》,最難是找“陌生感”

  • 由 新京報 發表于 棋牌
  • 2022-12-21
簡介為解決這一難題,給作品新增一些新鮮感,在討論劇本時,馮遠征建議郭啟宏能否為第六幕重新再創作,試著為杜甫專門寫幾段評判他一生的臺詞:“只寫到杜甫的死,其實這部戲並沒有結束,試想此時杜甫站起來,看著躺在地上餓死的自己,他想說些什麼

所破歌是什麼意思

馮遠征導《杜甫》,最難是找“陌生感”

北京人藝供圖 李春光 攝

北京人藝2019年首部大劇場原創新戲《杜甫》首輪將演出至8月25日,該戲由馮遠征首次獨立執導兼主演,楊明鑫、於震、孫驍瀟、鮑大志等人出演,這是繼北京人藝經典劇目《李白》上演了28年之後,又一部聚焦唐代詩人的歷史劇,而這部作品也同樣出自著名編劇郭啟宏之手,他的《天之驕子》《李白》與《知己》曾組成北京人藝舞臺上久演不衰的“文人三部曲”。

《杜甫》此次在選角上大量起用了新人,作為演員隊長馮遠征希望以演帶教,給優秀的年輕人以機會和壓力,以期能迅速成長,首演至今收穫口碑的同時也有些許爭議,新京報記者專訪馮遠征,從導演角度解讀《杜甫》。

最熟悉的人裡尋找“陌生感”

與李白一樣,杜甫在中國家喻戶曉,但比起他的詩作,詩人的人生境遇卻並不為人所熟知。話劇《杜甫》選取了詩人從“安史之亂”後直至去世這段坎坷的人生軌跡,既從現實角度又兼具浪漫色彩地再現了他的人生境遇與人物性格。據馮遠征透露,從2015年郭啟宏第一次將劇本交到劇院,中間經歷十度易稿,為創作這部作品,郭啟宏更是翻閱了187本關於杜甫的書籍和詩集。

馮遠征覺得創作《杜甫》的難度在於,“大家對杜甫太熟悉,最大的壓力在於如何在舞臺上展現一個觀眾既熟悉,又有些許陌生感的杜甫,因為產生陌生感才能吸引人去更深入地瞭解他,如何把一些新鮮的東西帶給觀眾,這是我在創作當中面臨的一個最大的課題。”

相比於之前的作品《司馬遷》,從杜甫個人的經歷來看,馮遠征覺得,他沒有司馬遷大開大合的人生經歷,終其一生杜甫追求的是如何做好一件事,做好一個官,可他終生都沒有實現。“《杜甫》這部作品裡,我並沒有著重去展現他身處的那段歷史環境,而是在力求展現一個人物命運,是在一種循序漸進的過程中展現他曲折的經歷,因此觀眾看整部作品時會覺得,其實並沒有特別強的戲劇衝突,需要靜靜地去品味。”

結尾讓他與李白、高適等“再相會”

馮遠征說起初原劇本寫到第六幕“杜甫的死”就結束了,郭啟宏專門借用了清朝的一首詩為杜甫的一生做了評判,這讓馮遠征感到多少有些違和感。為解決這一難題,給作品新增一些新鮮感,在討論劇本時,馮遠征建議郭啟宏能否為第六幕重新再創作,試著為杜甫專門寫幾段評判他一生的臺詞:“只寫到杜甫的死,其實這部戲並沒有結束,試想此時杜甫站起來,看著躺在地上餓死的自己,他想說些什麼?這個想法讓郭啟宏覺得非常有意思。”

為了在創作技術上展現這些“評判”,馮遠征在第六幕中大膽地運用了“夢中夢”的表現形式:“第五幕的高潮是‘茅屋為秋風所破歌’,已經到了戲劇的最高點,但依然想在第六幕時,為觀眾留下幾分餘韻。”杜甫在三個不同的夢境裡與李白、高適,蘇渙、嚴武相會,透過夢把杜甫與四人一生中的糾葛進行面對面的評判,打破了時空的界限,讓劇中人在精神上實現無限自由的暢快交流,更直接地將他們與杜甫間一生的恩怨情愁、是非曲直在舞臺上用辯論的形式得以體現。

為了讓《杜甫》這部作品達到最佳的舞美效果,馮遠征透露,北京人藝也是有史以來第一次用大規模投影裝置,共有五臺投影儀投入其中,除了第五幕“茅屋為秋風所破歌”中運用了一些動畫手段,投影的使用幾乎貫穿全劇,這讓馮遠征非常感謝劇院對於他在創作方面的支援。

做好了觀眾不接受年輕演員的準備

與北京人藝以往的話劇作品相比,此次《杜甫》起用了大量新人,有的甚至是剛進入劇院不久的年輕演員,這也讓馮遠征在創作過程中肩負著把新作品創作好同時還要培養新人的雙重壓力。馮遠征表示,他要求年輕演員在《杜甫》這部作品的表演上首先不能有傳統古裝劇式的表演,儘管劇本中有大量的古文,詩歌,人物對話也是“半文半白”形式。在排練開始之前,馮遠征先帶領著這些年輕演員讀了12天的劇本,讓演員真正能明白劇中人物每一句話說的意思。馮遠征認為“演員在表演的過程中,半文半白的臺詞固然會給他們造成些許困難,但最主要還是表現人物特點時,與臺詞相對應表現出的語言動作。其實在表演上,這一次可能有觀眾會接受,也有觀眾不一定接受,但是對於我們來說最主要還是先創造出自己的整個風格來。”

在排演《杜甫》之前,很多人對馮遠征說過,“你第一次排這麼大的戲,就冒了這麼大險起用大量年輕演員,你應該找一群更加成熟的演員來帶。”對於這些善意的提醒馮遠征則認為,“他們說得沒錯,如果這樣的話,這個戲可能會受到關注更多,我既然選擇要冒險,就冒得大一點,我不怕失敗,況且我覺得《杜甫》這麼好的劇本基礎不可能失敗。”每當談及青年演員時,馮遠征會立即從導演跳轉到北京人藝演員隊隊長的身份中,在他看來,目前的北京人藝已到了新老交替的關鍵時期,北京人藝必須要接受割肉式的陣痛。但是一個從觀眾不接受到接受的過程,“我們這代人都是這樣過來的。”

“文人戲劇”質疑多是正常

從《司馬遷》到《杜甫》,馮遠征直言做“文人戲劇”其實比普通的戲劇更難,因為了解歷史人物的人很多,因此挑剔就會多,當年《司馬遷》也有人提出過質疑,其實很正常。在馮遠征看來,目前“文人戲劇”少的原因是沒有人來寫,而且這類戲劇對於劇作家的要求也非常高:“當年《李白》上演之後,有人對郭啟宏說,你應該寫杜甫,但他並沒有動筆,因為年輕時他有一種灑脫,正符合創作李白的心境。”馮遠征覺得,隨著郭啟宏年齡的增大,生活的閱歷開始讓他慢慢認為杜甫是深沉的,甚至郭啟宏在創作低谷、遭遇到挫折時,是杜甫的精神感動了他,才有了今天的作品。

馮遠征還認為“文人戲劇”之所以難,是因為這種作品不同於照抄歷史,創作者必須有充分的思考,但當下又有誰願意為一個劇本花費上20年的時間修修改改,完成以後也掙不了多少錢。浮躁的社會造成很多劇作家不想去更加深入地創作一部作品,即便如此,馮遠征還是堅信未來肯定會有更好的劇作家誕生。“因為現在我們開始慢慢地沉澱自己,對物質的需求慢慢迴歸於平淡的心態。當我們沒有那麼多物慾,可能會誕生大的事件。當然現在也還好,還有像郭啟宏這樣的一群創作劇本的大師們在努力,但是還是少。”馮遠征說。

採寫/新京報記者 劉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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