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關於一片葉子的想象

我的辦公桌上放著一片葉子，一片普通的銀杏葉子。

圖片來源於今日頭條

這片葉子是我親眼看著從空中打著旋兒飛過來，又順著開著的窗戶鑽進來的。我不是一個多麼喜愛樹木花草的人，但這片葉子卻勾起了我探究的興趣。

我是一個物理學科的門外漢，不懂空氣動力學的原理，無法精確計算出這片葉子飄零的軌跡，也不知道它來自哪一棵樹木。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萬千飄落的葉子裡唯獨它來了。可能剛剛離開樹木的懷抱，還沒有褪去青澀的頑皮，也有可能早早就飄落了，只是不甘寂寞，想借著風的力量想再飛舞一次，不管它來自何處，也不管它有什麼想法，既然來了，於我而言就是一個美麗的邂逅。

葉子，手掌般大小，摺扇形，水分的流失讓整片葉子變得皺皺巴巴的，原本的金黃色也褪變成了土黃色，葉子的邊緣殘留著一圈若隱若現的淺綠，順著葉子的輪廓均勻地劃了一圈弧線，好像在沙漠栽種起一片治沙林帶。沿著葉子根莖向下，一條條長短不一的自然紋理清晰可見，好似密佈在黃土高原上的溝嶺渠壑，這些大大小小的溝嶺渠壑又縱橫交錯，構成一些微妙的圖案，千變萬化，似動非動，韻味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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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一片不幸的葉子，從葉子的頂端到中間，開了一條狹長的豁口，破壞了整個扇面的美感。我一度想過要扔了它，但最終還是留了下來，擺在電腦顯示器的上沿，希冀它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走完生命最後的旅程。或許我是太過於較真了吧。葉子本如人，觀賞一片葉子，不能單純地看它的外在，而是要追求內心的恬靜與安寧。世界大千、芸芸眾生，又哪來純粹的完美？完美應該是美好的臆想和經現實比較後的奢求。不懂“知足常樂”，刻意地追求事物的完美或者人生的圓滿，就失去了對生命探究的樂趣。只有鬆弛心態，對於一切缺憾泰然處之、順其自然，才能擺脫自身的禁錮，還原生命的本真。

小的時候，我總喜歡撿拾一些顏色漂亮、形狀好看的葉子，製作成個性十足的書籤，夾在書本里，字裡行間也就散發出了淡淡的清香。機靈點的男生也會精挑細選一些絕美的葉子，送給心儀的女同學，葉子就承載起了一種惦念，寄託著一種遙望。慢慢長大以後，看葉子也就變成了看心情。跋涉人生長途，看不同樹種、不同顏色、不同形狀的葉子在春天勃發、在酷夏飽滿、在秋季綻放風韻，生命也好似走進了“大安靜”。 就如同旅遊，年輕的時候大多向往繁華，人到中年就喜歡寄情山水，老了以後更鐘情於濃郁的厚重。在我沒有換電腦的屏保以前，就曾經是一片淡綠盈水的葉子，每次開電腦，都帶著一種期盼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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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從春來發芽到豐腴濃綠，把整個世界裝扮的珠圓玉潤、丰神綽約，但也逃脫不了飄落的宿命。有的葉子落在山崗，就會深深埋進土地，殘碎、腐化，變成一縷縷精純的養分，反哺給養育自己的大樹；有的葉子落在街道，隨風旋舞后蜷縮排一個個角落，被清潔工人收攏、拉走、燒掉或者掩埋；有的葉子落在農家小院，就會被晾曬成燃火的柴禾，一剎那的閃耀，幻化成呼喚遊子還鄉的炊煙；有的葉子落在山澗，順流直下，在漫長的漂流中進入物我相忘，隨心適性，任自逍遙的境界，最後無所顧忌的匯入大海。葉子如人，每一片葉子就是一個輪迴的人生。我們都是父母身邊的一枚枚葉子，走過懵懂、經過叛逆，直至成熟離開父母，然後獨自奔波打拼，再到孕育出新的葉子，就是一個人生的輪迴。整個社會又何嘗不是由一枚枚的葉子生長成的參天大樹？我們在季節輪迴、歲月更迭中無法左右命運的安排，被動地變換著形狀、色彩，甚至歸宿，但可以透過努力，改變自己飄零的軌跡，或者深埋進泥土、或者曼舞在街道、或者飄零進浩瀚的大海，就如我面前這片不甘落寞的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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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葉子，就不由得聯想到這個充斥著各種“文明”的紅塵俗世。

朋友瑞子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憤青”。他習慣在酒氣熏天時大放厥詞，批判世間亂象、貶斥道德倫理、質疑人情關係，尤其對當今的人工合成美女深感厭惡痛絕。美麗能夠帶來自信，這是毋庸置疑的，但以沉重的代價換取韶華易逝的嬌豔，我也是不贊同的。縱觀幾千年，女人從腰若約素到豐肥濃麗再到三寸金蓮，總是活在或主動或被動的折騰中，但也很少脫離實際而去刻意改變原本的身形容貌。再看當下，無論是七尺男兒還是窈窕淑女，都開始追求一種病態的美，減肥、矯齒、紋眉、抽脂、塑形都是小事，用真刀真剪進行削麵骨、磨腮幫、拆肋骨也是家常便飯，更有甚者，不計後果的把一些塑膠、矽膠、聚乙烯或不鏽鋼等金屬化學物質統統塞進身體裡面，讓自己變得連親孃都認不出來。我想，若不是讓鬼迷了心竅是斷然不敢嘗試的。尤其在造星工程“大上馬”之後更是出現了魔變，普通一族經過大刀闊斧的改造後，頓時來個大變活人，令芸芸眾生驚為天人。而且這股歪風還有愈刮愈烈的趨勢，一眾娘 炮、小鮮肉、小蘿莉充斥在生活的角角落落，更有甚者已經成為國家精神的造就者。其實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都相貌平平，都是祖國大樹上一枚小小的葉子，為國捐軀的勇士、默默無聞的專家、著書立說的學者、救死扶傷的醫生、教書育人的老師都是極其普通的一員。他們都是因為才藝修養以及魅力影響著一代又一代的人。爆炸力學與核試驗工程專家林俊德，一輩子隱姓埋名，52年堅守在羅布泊，參與了中國全部的45次核試驗任務，即使在生命最後的48小時，都是以一個戰士衝鋒的姿態跨越生死之界，鑄成一座永不腐朽的豐雕，這難道不是祖國大樹上一片默默無聞的葉子？中國天眼之父南仁東捨棄高薪回國，12年夜以繼日地走訪、10餘年奔波各地的推銷、22年艱苦卓絕的永恆堅守，終於為我國建成了世界最大口徑的望遠鏡，這難道不是祖國大樹上一片默默無聞的葉子？“布鞋院士”李小文遠離聚光燈，一輩子不為名、不圖利，卻活成了中國人為官從政的一面鏡子，這難道不是祖國大樹上一片默默無聞的葉子？央視著名主持人李詠，患癌之後不賣慘、不叫苦、不解釋、不搞重病消費，悄悄抗爭、慢慢退去， 這難道不是祖國大樹上一片默默無聞的葉子？這一片又一片的葉子，難道是紅遍滿天下的“娘 炮”和“小鮮肉”可比的嗎？所以我們不能單純地追求外表。知性、自然、友善本身就是美的一部分，同時也是千古不變的信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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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是微小的，它即使凋謝了、飄落了，腐化了，也不能忽略它的存在，我們可以自傲俗世、自傲天地，但不能小看一枚枚葉子，佛語有云：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葉一如來、一砂一極樂、一方一淨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淨，這一切都是對事物本真的看法，只要不刻意的去較真、去計較，就能透過現象看到其它人看不到的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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