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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有哲理的名家散文3篇

  • 由 政娛學三界趣事 發表于 綜合
  • 2021-06-16
簡介白楊樹是不平凡的樹,它在西北極普遍,不被人重視,就跟北方的農民相似

屈曲盤旋的虯枝怎麼讀

富有哲理的名家散文白楊禮讚

白楊樹實在是不平凡的,我讚美白楊樹!

汽車在望不到邊際的高原上賓士,撲入你的視野的,是黃綠錯綜的一條大氈子。黃的是土,未開墾的荒地,幾十萬年前由偉大的自然力堆積成功的黃土高原的外殼;綠的呢,是人類勞力戰勝自然的成果,是麥田。和風吹送,翻起了一輪一輪的綠波,——這時你會真心佩服昔人所造的兩個字“麥浪”,若不是妙手偶得,便確是經過錘鍊的語言精華。黃與綠主宰著,無邊無垠,坦蕩如砥,這時如果不是宛若並肩的遠山的連峰提醒了你(這些山峰憑你的肉眼來判斷,就知道是在你腳底下的),你會忘記了汽車是在高原上行駛。這時你湧起來的感想也許是“雄壯”,也許是“偉大”,諸如此類的形容詞;然而同時你的眼睛也許覺得有點倦怠,你對當前的“雄壯”或“偉大”閉了眼,而另一種的味兒在你心頭潛滋暗長了——“單調”。可不是?單調,有一點兒吧?

然而剎那間,要是你猛抬眼看見了前面遠遠有一排——不,或者只是三五株,一株,傲然地聳立,像哨兵似的樹木的話,那你的懨懨欲睡的情緒又將如何?我那時是驚奇地叫了一聲的。

那就是白楊樹,西北極普通的一種樹,然而實在是不平凡的一種樹。

那是力爭上游的一種樹,筆直的幹,筆直的枝。它的幹通常是丈把高,像加過人工似的,一丈以內絕無旁枝。它所有的丫枝一律向上,而且緊緊靠攏,也像加過人工似的,成為一束,絕不旁逸斜出。它的寬大的葉子也是片片向上,幾乎沒有斜生的,更不用說倒垂了。它的皮光滑而有銀色的暈圈,微微泛出淡青色。這是雖在北方風雪的壓迫下卻保持著倔強挺立的一種樹。哪怕只有碗那樣粗細,它卻努力向上發展,高到丈許,兩丈,參天聳立,不折不撓,對抗著西北風。

這就是白楊樹,西北極普通的一種樹,然而決不是平凡的樹。

它沒有婆娑的姿態,沒有屈曲盤旋的虯枝。也許你要說它不美。如果美是專指“婆娑”或“旁逸斜出”之類而言,那麼,白楊樹算不得樹中的好女子。但是它偉岸,正直,樸質,嚴肅,也不缺乏溫和,更不用提它的堅強不屈與挺拔,它是樹中的偉丈夫。當你在積雪初融的高原上走過,看見平坦的大地上傲然挺立這麼一株或一排白楊樹,難道你就只覺得它只是樹?難道你就不想到它的樸質,嚴肅,堅強不屈,至少也象徵了北方的農民?難道你竟一點也不聯想到,在敵後的廣大土地上,到處有堅強不屈,就像這白楊樹一樣傲然挺立的守衛他們家鄉的哨兵?難道你又不更遠一點想到,這樣枝枝葉葉靠緊團結,力求上進的白楊樹,宛然象徵了今天在華北平原縱橫決蕩,用血寫出新中國歷史的那種精神和意志?

白楊樹是不平凡的樹,它在西北極普遍,不被人重視,就跟北方的農民相似;它有極強的生命力,磨折不了,壓迫不倒,也跟北方的農民相似。我讚美白楊樹,就因為它不但象徵了北方的農民,尤其象徵了今天我們民族解放鬥爭中所不可缺的樸質、堅強,力求上進的精神。

讓那些看不起民眾、賤視民眾、頑固的倒退的人們去讚美那貴族化的楠木(那也是直挺秀頎的),去鄙視這極常見、極易生長的白楊樹吧,我要高聲讚美白楊樹!

富有哲理的名家散文 日出

登高山看日出,這是從幼小時就對我有魅力的一件事。

落日有落日的妙處,古代詩人在這方面留下不少優美的詩句,如像“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落日照大旗,馬鳴風蕭蕭”。可是再好,總不免有蕭瑟之感。不如攀上奇峰陡壁,或是站在大海巖頭,面對著瀰漫的雲天,在一瞬時間內,觀察那偉大誕生的景象,看火、熱、生命、光明怎樣一起來到人間。但很長很長時間,我卻沒有機緣看日出,而只能從書本上去欣賞。

海涅在《哈爾次山遊記》中曾記敘從布羅肯高峰看日出的情景: 我們一言不語地觀看,那緋紅的小球在天邊升起,一片冬意朦朧的光照擴充套件開了,群山象是浮在一片白浪的海中,只有山尖分明突出,使人以為是站在一座小山丘上。在洪水氾濫的平原中間,只是這裡或那裡露出來一塊塊乾的土壤。 善於觀察大自然風貌的屠格涅夫對於俄羅斯原野上的日出,卻作過精闢的描繪:

……朝陽初升時,並未捲起一天火雲,它的四周是一片淺玫瑰色的晨曦。太陽,並不厲害,不像在令人窒息的乾旱的日子裡那麼熾熱,也不是在暴風雨之前的那種暗紫色,卻帶著一種明亮而柔和的先芒,從一片狹長的雲層後面隱隱地浮起來,露了露面,然後就又躲進它周圍淡淡的紫霧裡去了。在舒展著雲層的最高處的兩邊閃爍得有如一條條發亮的小蛇:亮得象擦得耀眼的銀器。可是,瞧!那跳躍的先柱又向前移動了,帶著一種肅穆的歡悅,向上飛似的擁出了一輪朝日……

可是,太陽的初升,正如生活中的新事物一樣,在它最初萌芽的瞬息,卻不易被人看到。看到它,要登得高,望得遠,要有一種敏銳的視覺。從我個人的經歷來說,看日出的機會,曾經好幾次降臨到我的頭上,而且眼看就要實現了。

一次是在印度。我們由馬德里經孟買、海德拉巴、幫格羅、科欽,到翠泛頓。然後,沿著椰林密佈的道路,乘三小時汽車,到了印度最南端的科摩林海角。這是出名的看日出的勝地。因為從這裡到南極,就是一望無際的、碧綠的海洋,中間再沒有一片陸地。因此,這海角成為迎接太陽的第一位使者。人們不難想象,那雄渾的天空,蒼茫的大海,從黎明前的沉沉暗夜裡,升起第一線曙光,燃起第一支火炬,這該是何等壯觀。我們到這裡來,就是為了看日出。可是,聽了一夜海濤,凌晨起來,一層灰濛濛的雲霧卻遮住了東方。這時,拂拂的海風吹著我們的衣襟。一卷一卷的浪花拍到我們的腳下,發出柔和的音響,好像在為我們惋惜。

還有一次是登黃山。這裡也確實是一個看日出的優勝之地。因為黃山獅子林,峰頂高峻。可惜人們沒有那麼好的目力,否則從這兒俯瞰江、浙,一直到海上,當是歷歷可數。這種地勢,只要看看黃山泉水,怎樣像一條無羈的白龍,直洩新安江、富春江,而經錢塘入海,就很顯然了。我到了黃山,開始登山時,鳥語花香,天氣晴朗,收聽氣象廣播,也說二三日內無變化。誰知結果卻逢到了徐霞客一樣的遭遇:“濃霧迷漫,抵獅子林,風愈大,霧愈厚……雨大至……”只聽了一夜風聲雨聲,至於日出當然沒有看成。

但是,我卻看到了一次最雄偉、最瑰麗的日出景象。不過,那既不是在高山之巔,也不是在大海之濱,而是從國外向祖國飛航的飛機飛臨的萬仞高空上。現在想起,我還不能不為那奇幻的景色而驚異。是在我沒有一點準備,一絲預料的時刻,宇宙便把它那無與倫比的光華、豐彩,全部展現在我的眼前了。這就把我的心靈一下吸引住,一下照得通紅。那是1958年8月24日,我從莫斯科搭機東飛塔什干。在機場上,黑夜沉沉,滿天繁星。三點四十分鐘起飛,飛到空中,向下俯視,只見在黑天鵝絨一般的夜幕之下,莫斯科大片燈火,像億萬細小的鑽石熠熠放明,它如同一條狹窄的暗紅色長帶,帶子的上面露出一片清冷的淡藍色晨曦,晨曦上面高懸著一顆明亮的啟明星。飛機不斷向上飛翔,愈升愈高,也不知穿過多少雲層,遠遠拋開那黑沉沉的地面。飛機好像唯恐驚醒人們的安眠,馬達聲特別輕柔,兩翼非常平穩。這時間,那條紅帶,卻慢慢在擴大,像一片紅雲了,像一片紅海了。暗紅色的光發亮了,它向天穹上展開,把夜空愈抬愈遠,而且把它們映紅了。下面呢?卻還像蒼莽的大陸一樣,黑色無邊,這是晨光與黑夜交替的時刻。你乍看上去,黑色還似乎強大無邊,可是一轉眼,清冷的晨曦變為磁藍色的光芒。原來的紅海上簇擁出一堆堆墨藍色雲霞。一個奇蹟就在這時誕生了。突然間從墨藍色雲霞裡矗起一道細細的拋物線,這線紅得透亮,閃著金光,如同沸騰的溶液一下拋濺上去,然後像一支火箭一直向上衝,這時我才恍然覺得這就是光明的白晝由夜空中迸射出來的一剎那。然後在幾條墨藍色雲霞的隙縫裡閃出幾個更紅更亮的小片。開始我很驚奇,不知這是什麼?再一看,幾個小片衝破雲霞,密接起來,溶合起來,飛躍而出,原來是太陽出來了。它晶光耀眼,火一般鮮紅,火一般強烈,不知不覺,所有暗影立刻都被它照明瞭。一眨眼工夫,我看見飛機的翅膀紅了,窗玻璃紅了,機艙座裡每一個酣睡者的面孔紅了。這時一切一切都寧靜極了,寧靜極了。整個宇宙就像剛誕生過嬰兒的母親一樣溫柔、安靜,充滿清新、幸福之感。再向下看,雲層像灰色急流,在滾滾流開,好把光線投到大地上去,使整個世界大放光明。我靠在軟椅上睡熟了。醒來時我們的飛機正平平穩穩,自由自在,向東方航行。黎明時刻的種種紅色、灰色、黛色、藍色,都不見了,只有上下天空,一碧萬頃,空中的一些雲朵,閃著銀光,像小孩子的笑臉。這時,我忘掉了為這一次看到日出奇景而高興,而喜悅,我卻進入一種莊嚴的思索,在體會著“我們是早上六點鐘的太陽”這一句詩那般最優美、最深刻的含意。

富有哲理的名家散文 銀杏

銀杏,我思念你,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又叫公孫樹。但一般人叫你是白果,那是容易瞭解的。

我知道,你的特徵並不專在乎你有這和杏相彷彿的果實,核皮是純白如銀,核仁是富於營養——這不用說已經就足以為你的特徵了。

但一般人並不知道你是有花植物中最古的先進,你的花粉和胚珠具有著動物般的性態,你是完全由人力儲存了下來的奇珍。

自然界中已經是不能有你的存在了,但你依然挺立著,在太空中高唱著人間勝利的凱歌。

你這東方的聖者,你這中國人文的有生命的紀念塔,你是隻有中國才有呀,一般人似乎也並不知道。

我到過日本,日本也有你,但你分明是日本的華僑,你僑居在日本大約已有中國的文化僑居在日本的那樣久遠了吧。

你是真應該稱為中國的國樹的呀,我是喜歡你,我特別的喜歡你。

但也並不是因為你是中國的特產,我才特別的喜歡,是因為你美,你真,你善。

你的株幹是多麼的端直,你的枝條是多麼的蓬勃,你那摺扇形的葉片是多麼的青翠,多麼的瑩潔,多麼的精巧呀!

在暑天你為多少的廟字戴上了巍峨的雲冠,你也為多少的勞苦人撐出了清涼的華蓋。

梧桐雖有你的端直而沒有你的堅牢;白楊雖有你的蔥蘢而沒有你的莊重。

薰風會媚嫵你,群烏時來為你歡歌;上帝百神——假如是有上帝百神,我相信每當皓月流空,他們會在你腳下來聚會。

秋天到來,蝴蝶已經死了的時候,你的碧葉要翻成金黃,而且又會飛出滿園的蝴蝶。

你不是一位巧妙的魔術師嗎?但你絲毫也沒有令人掩鼻的那種的江河(應為“湖”)氣息。

當你那解脫了一切,你那搓丫的枝幹挺撐在太空中的時候,你對於寒風霜雪毫不避易。

那是多麼的嶙峋而又灑脫呀,恐怕自有佛法以來再也不曾產生過像你這樣的高僧。

你沒有絲毫依阿取容的姿態,但你也並不荒倫;你的美德像音樂一樣洋溢八荒,但你也並不驕做;你的名諱似乎就是“超然”,你超在乎一切的草木之上,你超在乎一切之上,但你並不隱遁。

你的果實不是可以滋養人,你的本質不是堅實的器材,就是你的落葉不也是絕好的引火的燃料嗎?

可是我真有點奇怪了:奇怪的是中國人似乎大家都忘記了你,而且忘記得很久遠,似乎是從古以來。

我在中國的經典中找不出你的名字,我很少看到中國的詩人詠贊你的詩,也很少看到中國的畫家描寫你的畫。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呀,你是隨中國文化以俱來的亙古的證人,你不也是以為奇怪嗎?

銀杏,中國人是忘記了你呀,大家雖然都在吃你的白果,都喜歡吃你的白果,但的確是忘記了你呀。

世間上也盡有不辨菽麥的人,但把你忘記得這樣普遍,這樣久遠的例子,從來也不曾有過。

真的啦,陪都不是首善之區嗎?但我就很少看見你的影子;為什麼遍街都是洋槐,滿園都是幽加里樹呢?

我是怎樣的思念你呀,銀杏!我可希望你不要把中國忘記吧。

這事情是有點危險的,我怕你一不高興,會從中國的地面上隱遁下去。

在中國的領空中會永遠聽不著你讚美生命的歡歌。

銀杏,我真希望呀,希望中國人單為能更多吃你的白果,總有能更加愛慕你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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