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棗兒紅,葉兒黃

  • 由 滿滿的都是愛Pig 發表于 籃球
  • 2022-09-07
簡介全詞在寫景、抒情之中還夾雜著簡括的敘事,如“竹几一燈人做夢,嘶馬誰行古道”,“起搔首,窺星多少”,“舊院隔霜簾不卷,金粉屏邊醉倒”等處,雖然只是寥寥幾筆的白描,但卻寫得生動傳神

末組詞是什麼啊

又呈吳郎

唐朝杜甫

堂前撲棗任西鄰,無食無兒一婦人。

不為困窮寧有此?只緣恐懼轉須親。

即防遠客雖多事,便插疏籬卻甚真。

已訴徵求貧到骨,正思戎馬淚盈巾。

來堂前打棗我從不阻攔任隨西鄰,因為她是一個無食無兒的老婦人。

若不是由於窮困怎會做這樣的事?正因她心存恐懼反更該與她相親。

見你來就防著你雖然是多此一舉,但你一來就插上籬笆卻甚像是真。

她說官府徵租逼稅已經一貧如洗,想起時局兵荒馬亂不禁涕淚滿巾。

棗兒紅,葉兒黃

詩的第一句開門見山,從詩人自己過去怎樣對待鄰婦撲棗說起。“撲棗”就是打棗。這裡不用那個猛烈的上聲字“打”,而用這個短促的、沉著的入聲字“撲”,是為了取得聲調和情調的一致。“任”就是放任。之所以要放任,第二句說:“無食無兒一婦人。”原來這位西鄰竟是一個沒有吃的、沒有兒女的老寡婦。詩人等於是在對吳郎說:“對於這樣一個無依無靠的窮苦婦人,我們能不讓她打點棗兒嗎?”

三四兩句緊接一二句:“不為困窮寧有此?只緣恐懼轉須親。”“困窮”,承上第二句;“此”,指撲棗一事。這裡說明杜甫十分同情體諒窮苦人的處境。陝西民歌中唱道:“唐朝詩聖有杜甫,能知百姓苦中苦。”說的正是杜甫。以上四句,一氣貫串,是杜甫自敘以前的事情,目的是為了啟發吳郎。

五六兩句才落到吳郎身上。“即防遠客雖多事,便插疏籬卻甚真。”這兩句上下一氣,相互關聯,相互依賴,相互補充,要聯絡起來看。“防”的主語是寡婦。下句“插”字的主語是吳郎。這兩句詩言外之意是:這不能怪她多心,倒是吳郎有點太不體貼人。她本來就是提心吊膽的,吳郎不特別表示親善,也就夠了,卻不該還要插上籬笆。這兩句詩,措詞十分委婉含蓄。這是因為怕話說得太直、太生硬,教訓意味太重,會引起對方的反感,反而不容易接受勸告。

最後兩句“已訴徵求貧到骨,正思戎馬淚盈巾”,是全詩結穴,也是全詩的頂點。表面上是對偶句,其實並非平列的句子,因為上下句之間由近及遠,由小到大是一個發展的過程。上句,杜甫借寡婦的訴苦,指出了寡婦的、同時也是當時廣大人民困窮的社會根源。這就是官吏們的剝削,也就是詩中所謂“徵求”,使她窮到了極點。這也就為寡婦撲棗行為作了進一步的解脫。下句說得更遠、更大、更深刻,指出了使人民陷於水深火熱之中的又一社會根源。這就是“安史之亂”以來持續了十多年的戰亂,即所謂“戎馬”。由一個窮苦的寡婦,由一件撲棗的小事,杜甫竟聯想到整個國家大局,以至於流淚。這一方面固然是他那熱愛祖國、熱愛人民的思想感情的自然流露;另一方面,也是點醒、開導吳郎的應有的文章。讓他知道:“在這兵荒馬亂的情況下,苦難的人還有的是,決不止寡婦一個;戰亂的局面不改變,就連我們自己的生活也不見得有保障,我們現在不正是因為戰亂而同在遠方作客,而你不是還住著我的草堂嗎?”最後一句詩,好像扯得太遠,好像和勸阻吳郎插籬笆的主題無關,其實是大有關係,大有作用的。希望他由此能站得高一點,看得遠一點,想得開一點,他自然就不會在幾顆棗子上斤斤計較了。讀者正是要從這種地方看出詩人的“苦用心”和他對待人民的態度。

這首詩的人民性是強烈而鮮明的,在通常用來歌功頌德以“高華典雅”為特徵的七言律詩中,尤其值得重視。詩的藝術表現方面也很有特點。首先是現身說法,用詩人自己的實際行動來啟發對方,用顛撲不破的道理來點醒對方,最後還用詩人自己的眼淚來感動對方,儘可能地避免抽象的說教,措詞委婉,入情入理。其次是,運用散文中常用的虛字來作轉接。像“不為”、“只緣”、“已訴”、“正思”,以及“即”、“便”、“雖”、“卻”等,因而能化呆板為活潑,既有律詩的形式美、音樂美,又有散文的靈活性,抑揚頓挫,耐人尋味。

清人盧德水說:“杜詩溫柔敦厚,其慈祥愷悌之衷,往往溢於言表。如此章,極煦育鄰婦,又出脫鄰婦;欲開導吳郎,又迴護吳郎。八句中,百種千層,莫非仁音,所謂仁義之人其音藹如也”(《讀杜私言》)。全詩正是在這種委婉曲折的夾敘夾議中來展現詩人的心理和品質的。詩作表達了杜甫對窮困人民的深切同情。

棗兒紅,葉兒黃

浣溪沙·簌簌衣巾落棗花

宋朝蘇軾

徐門石潭謝雨,道上作五首。潭在城東二十里,常與泗水增減清濁相應。

簌簌衣巾落棗花,村南村北響繰車,牛衣古柳賣黃瓜。

酒困路長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敲門試問野人家。

棗花紛紛落在行人的衣襟上,村南村北響起車繅絲的聲音,古老的柳樹底下有一個身穿粗布衣的農民在叫賣黃瓜。

路途遙遠,酒意上心頭,昏昏然只想小憩一番,太陽正高人倦口渴好想喝些茶水解渴。於是敲開野外村民家,問可否給碗茶?

棗兒紅,葉兒黃

這首《浣溪沙》詞是蘇軾43歲在徐州任太守時所作。公元1078年(元豐元年)春天,徐州發生了嚴重旱災,作為地方官的蘇軾曾率眾到城東二十里的石潭求雨。得雨後,他又與百姓同赴石潭謝雨。蘇軾在赴徐門石潭謝雨路上寫成組詞《浣溪沙》,共五首,這是第四首。作品描述他鄉間的見聞和感受。藝術上頗具匠心,詞中從農村習見的典型事物入手,意趣盎然地表現了淳厚的鄉村風味。清新樸實,明白如話,生動真切,栩栩傳神,是此詞的顯著特色。此詞上片寫景,下片抒情。需要指出的是,這首詞中所寫的景,並不是一般情況下透過視覺形象構成的統一的畫面,而是透過傳入耳鼓的各種不同的音響在詩人意識的螢幕上折射出的一組聯續不斷的影象。

這首詞是蘇軾在徐州(在今江蘇省)作官的時候寫的。按照當時的迷信風俗,一個關心農事的地方官,天大旱,要向“龍王爺”求雨;下了雨,又要向“龍王爺”謝雨。這首詞就是蘇軾有一次途經農村去謝雨,記下的見聞之一。

“簌簌衣巾落棗花”,按照文意本來應該是“棗花簌簌落衣巾”。古人寫詩詞,常常根據格律和修辭的需要,把句子成分的次序加以調動,這裡就是如此。“簌簌”,是形容棗花紛紛落下的樣子。“衣巾”,是衣服和頭巾。古代服裝,男人往往戴頭巾。棗樹在初夏開出黃綠色的小花。作者不是從旁邊看到落棗花,而是行經棗樹下,或是佇立棗樹下,這樣棗花才能落到衣巾上。接下去,“村南村北響繅車”。“繅[sāo]車”,一種抽取蠶絲的手搖工具。村子裡從南頭到北頭繅絲的聲音響成一片,原來蠶農們正在緊張地勞動。這裡,有棗花散落,有繅車歌唱,在路邊古老的柳樹下,還有一個身披牛衣的農民在賣黃瓜。“牛衣”,是一種用麻或草編成的,用來覆蓋牛身的織物,這裡指蓑衣一類的東西。上片三句,每一句都寫出了景色的一個方面。這一次蘇軾偶然來到農村,很敏感地抓住了這些特點,特別是抓住了棗花、繅絲、黃瓜這些富有時令特色的事物,把它們勾畫出來。簡單幾筆,就點染出了一幅初夏時節農村的風俗畫。

這首詞,不僅是寫景,還記了事。在下片,就轉入了寫作者自己的活動。這時他已是“酒困路長惟欲睡”。“酒困”,是酒後睏倦,說明他上路前喝過酒了。“路長”,看來,已走過很長的路程,而離目的地還很遠。“惟”,只。這句詞寫出他旅途的睏倦。“日高人渴漫思茶”。“日高”,太陽已升得很高。在初夏的太陽下趕路,感到燥熱、口渴,不由得想喝杯茶潤喉解渴。“漫”,這裡是情不自禁的意思。口渴,需要喝茶;睏倦,大概也想借茶解困。於是他“敲門試問野人家”。“野人家”,鄉野的人家,即鄉下老百姓。蘇軾當時是一州的行政長官,筆下稱當地農民為“野人家”,正出於他當官的口氣。但是“試問”兩字表明他並沒有什麼官氣。他沒有命令隨從差役去索要,而是自己親自去敲一家老百姓的門,客氣地同人家商量:老鄉,能不能給一點茶解解渴呀?

就這樣,用簡單幾句,既畫出了一幅很有生活氣息的農村畫圖;又記下了一段向老鄉敲門討茶的經歷,這是他平常深居官衙中接觸不到,因而感到新鮮有趣的。這首詞似乎是隨手寫來,實際上文字生動傳神,使一首記聞式的小詞,獲得了藝術的生命。這就是古典詩詞中所講究的“含不盡之意,見於言外”。作者為何要“敲門試問”呢?1。他是一個體恤民情、愛民如子的好父母官,謙和有禮,不會貿然闖入農家;2剛剛在旱災後求得雨,主人可能外出下田耕作,並不在家,所以他要試探一下家中是否有人在。

《浣溪沙》詞中“簌簌衣巾落棗花”一句,實為“棗花簌簌落衣巾”的倒文;杜甫《秋興》一詩中有“香稻啄餘鸚鵡粒,碧梧棲老鳳凰枝”,原意為:鸚鵡啄餘香稻粒,鳳凰棲老碧梧枝。主賓倒置的同時,賓語“香稻粒”、“碧梧枝”還被拆開分屬主賓位置。對於古典詩歌詩句的倒置,清人洪亮吉說:“詩家例用倒句法,方覺奇峭生動”。

《浣溪沙》全詞有景有人,有形有聲有色,鄉土氣息濃郁。日高、路長、酒困、人渴,字面上表現旅途的勞累,但傳達出的仍是歡暢喜悅之情,傳出了主人公縣令體恤民情的精神風貌。這首詞既畫出了初夏鄉間生活的逼真畫面,又記下了作者路途的經歷和感受,為北宋詞的社會內容開闢了新天地。

棗兒紅,葉兒黃

始為奉禮憶昌谷山居

唐朝李賀

掃斷馬蹄痕,衙回自閉門。

長槍江米自,小樹棗花春。

向壁懸如意,當簾閱角巾。

犬書曾去洛,鶴病悔遊秦。

土甑封茶葉,山杯鎖竹根。

不知船上月,誰棹滿溪雲?

門前灑掃,看不到車輪馬蹄的痕跡;從官署回來,自己要親手把門關閉。

大鍋裡煮自的,只是那普通的糯米;春天的庭院,只有小棗樹花嫩又稀。

百無聊賴,賞玩懸掛在牆上的如意;竹簾前閒坐,看取方巾牽動著鄉思。

像黃耳犬送書,我也有信寄往家去;懷念病中之妻,我後悔旅居來京師。

遙想家中,茶葉被封藏在那瓦罐裡;竹根酒杯被鎖起,無人再把酒來吃。

不知道啊,在這明月朗照的小船上,誰人在舉槳搖盪那彩雲倒映的小溪?

棗兒紅,葉兒黃

李賀當時住在長安崇義裡,曾寫了首《崇義裡滯雨》,表達了壯志成空,愁恨不已之心情,加上窮困孤獨,自己的心境也像是陰暗的里巷和淅瀝不斷的秋雨一樣。這很能反映他擔任奉禮郎時的處境和心境,與《始為奉禮憶昌谷山居》所要抒發和表達的情感相近。只不過後者更強調家山的美好和對故鄉的懷念。詩人將昔日在家山品茶飲酒的悠閒自在景與眼前退衙回來閉門獨坐的孤獨以及“鶴病悔遊秦”的病痛相互比照,旨在強調身在仕途無法實現理想抱負的喟嘆。失落加上鄉愁,更增添幾分愁苦,也更加深了詩人對故鄉的懷念。

詩題中提到的“昌谷山居”即是詩人的故鄉所在地。昌谷,位於今洛陽西南宜陽縣境內。今日的宜陽,顯得偏僻和貧窮,但在隋唐時期,此地則是江淮糧賦陸路和漕運的重要中轉站。其中李賀居家的三鄉驛(今名三鄉鄉),是當時從洛陽通往長安大道上的一座重要驛站。為唐代諸帝東巡必經之地,在此建有連昌宮、蘭昌宮等行宮,武則天、唐玄宗都曾在此駐蹕,其中的連昌宮更因元稹的《連昌宮詞》而聞名千古。

此詩的前半首,扣住“始為奉禮”行筆,總寫居官羈旅無聊之情狀。“掃斷”、“雅回”兩句,敘述官職卑微,門庭冷落;“長槍”、“小樹”兩句,寫江米煮熟,食饌簡單,除棗花外,室無珍玩。這四句,全無半點寒酸氣卻道盡窘迫。即是小官,又全無半點迎逢心思,自是門可羅雀;回到家裡自己動手關門,沒有僕人書童;特意說出煮的是江米,或許是在暗示除此之外別無其它;至於小樹棗花,那不過是平凡窄小的院落裡一棵普通的樹罷了。如此這般,一個異地為官生活勉強鬱郁不得志的年輕人形象躍然紙上。“向壁”、“當簾”兩句,寫閒對如意、角巾,言外寄託“歸歟”之意。

詩的後半首,轉而寫題上“憶昌谷山居”之意。憶家,故作家書,以付黃犬;憶親人,因妻病而追悔至京求仕。“土甑封茶葉,山杯鎖竹根”,可見主人不在;“不知船上月,誰棹滿溪雲”,月夜又有誰在船上搖盪著滿溪的雲影?用反詰句收結,意想飛馳,巧妙表現出“憶”的風韻,“末二尤得憶家神理”(《協律鉤玄》卷一引董伯音語)。

李賀很少用律體寫詩,《始為奉禮憶昌谷山居》卻用五言長律寫成,詩韻用上平聲十一真、十二文、十三元通押,很有特色。

棗兒紅,葉兒黃

賀新郎·秋曉

宋朝蔣捷

渺渺啼鴉了。亙魚天,寒生峭嶼,五湖秋曉。竹几一燈人做夢,嘶馬誰行古道。起搔首、窺星多少。月有微黃籬無影,掛牽牛數朵青花小。秋太淡,添紅棗。

愁痕倚賴西風掃。被西風、翻催鬢鬒,與秋俱老。舊院隔霜簾不卷,金粉屏邊醉倒。計無此、中年懷抱。萬里江南吹簫恨,恨參差白雁橫天杪。煙未斂,楚山杳。

一夜醒來,聽烏鴉聲遠去再聽不到啼叫。遼闊的湖面上,陡峭的島嶼被寒氣籠罩,意識到這是太湖的秋曉。昨晚在燈光搖曳中,憑著竹几做了一個夢,夢見馬嘶人行於古道。披衣起來搔著頭,到室外察看星星有多少。此時月光淡黃天微明,連竹籬的影子也難見到,只有竹籬上,掛著幾朵小牽牛花在爭俏。大自然好像也嫌秋光太清淡,又特意增添些紅棗。

原指望西風能把憂愁掃掉。結果西風反催人增添白髮,與蕭瑟的秋天一樣同衰老。昔日庭院掛著簾幕隔寒霜,酣飲美酒,常在金粉屏風邊醉倒。想那時是不會有而今這種感傷的中年懷抱。現在流落萬里江南,可恨身無半文難溫飽,只能像伍員那樣去吹簫乞討;亦恨列隊參差的南歸白雁,橫過天空是飛得那樣高。

棗兒紅,葉兒黃

這首詞的上片寫太湖秋曉之景。首句寫所聞。“渺渺啼鴉了”寫出黎明烏鴉的特點,扣緊“曉”字。下三句寫所見所感。“亙魚天,寒生峭嶼,五湖秋曉”,扣緊“秋曉”二字。“竹几一燈人做夢,嘶馬誰行古道”二句寫所夢。也許詞人睡意未消,所以下得床來又點著燈,憑几小睡。夢中不知什麼人騎馬行於古道之上。“竹几一燈”,“嘶馬”“古道”,顯得孤單、寂寞,淒涼。“起搔首、窺星多少”寫詞人的動作,搔首窺星,顯得心緒煩亂,焦躁不安,感到天亮得太慢。下四句“月有微黃籬無影,掛牽牛數朵青花小。秋太淡,添紅棗”寫晨光曦微中的院庭一角:由於天色漸明,月亮顏色變淡,籬影消失,籬笆上掛著幾朵青色的小牽牛花,唯有樹上的紅棗給這疏淡的畫面增加了一抹亮色。詞人似乎在說,紅棗可以為秋添色,而人的心情黯淡,卻無法被照亮。上片透過所見所聞所感所夢所行,勾勒出一幅悽清、寥落,充滿寒意的秋景圖。它不是單純的寫景,而是一幅包括詞人在內的山水人物畫。透過秋曉的景物,讀者彷彿觸到了詞人的脈搏:他明明有一顆報效國家的雄心,但在萬般無奈之中只能無所事事地打發日子。他苦悶、焦躁、度日如年。

詞人這種深藏的憂愁在下片中便一發而不可收。過片三句,“愁起倚賴西風掃。被西風、翻催鬢鬒,與秋俱老”可見由於時光流逝,年華漸老,詞人的憂愁變得更加濃重。“舊院隔霜簾不卷,金粉屏邊醉倒”二句回憶宋亡前的生活。室內掛著繡簾,遮住寒霜,在繪飾的屏風旁醉倒,何等的愜意。今昔對比,更使詞人愁上添愁。“萬里江南吹簫恨,恨參差白雁橫天杪”二句借伍員,“鼓腹吹簫”之典,托出自己愁苦的底蘊,宋亡後,詞人正像當年的伍員一樣到處飄泊,大雁尚能在天際自由自在地飛翔,春來便能返回舊居,而人不如雁,到底何時才能返歸故里,詞人不由產生一種嫉恨之情。兩句中連用兩個“恨”字,道出深沉的亡國之痛。“煙未斂,楚山杳”,詞人陷身於四顧茫茫的大霧之中,看不見天日,看不到出路,只能任憂愁痛苦煎熬自己。結尾以迷茫遠景收結,回味無窮。

這首詞以故國家山之痛,身世不幸之感為主線,把寫景、敘事、抒情融為一體。上片寫景,景中含情,下片抒情,情中有景。西風、秋霜、萬里江南等景語都因抒情而帶出,最後以景結情。全詞在寫景、抒情之中還夾雜著簡括的敘事,如“竹几一燈人做夢,嘶馬誰行古道”,“起搔首,窺星多少”,“舊院隔霜簾不卷,金粉屏邊醉倒”等處,雖然只是寥寥幾筆的白描,但卻寫得生動傳神。

棗兒紅,葉兒黃

赤棗子·風淅淅

清朝納蘭性德

風淅淅,雨纖纖。難怪春愁細細添。記不分明疑是夢,夢來還隔一重簾。

微風吹拂,細雨濛濛,每一個絲雨都將心底的春愁加劇。往事已在腦海裡漸漸模糊,那些經歷究竟是真是夢,我分辨不清。縱然你在夢裡到來,也隔著一重簾幕,讓我無法接近。

棗兒紅,葉兒黃

春雨總是惹人愁,這樣的天氣裡,也怪不得納蘭寫出這樣的詞句。斜風細雨斜織著,迷濛一片。 “淅淅”是象聲詞,形容風聲。總覺得象聲詞也是有感情的,像“淅淅”兩字,同樣是風,卻有種柔弱迷惘的情緒在裡面。唐朝李鹹用《聞泉》詩中有一句: “淅淅夢初驚,幽窗枕簟清。”似乎是約定俗成,“淅淅”的風總與大喜大悲無關,多是愁緒,即便有些歡樂,也是似有還無的那麼一丁點。“纖纖”兩字轉而描畫春雨的形態,這兩個字本是用來描畫女子雙手柔細之態的,《古詩十九首·青青河畔草》中就有: “娥娥紅粉妝,纖纖出素手。”用這裡描摹雨絲,倒也有種婉約雅緻的風情。細雨如絲,依然朦朦朧朧地籠罩著一方天地,又慢慢地浸入心底。秋雨愁,是不能愁過這連綿的春雨。雨打芭蕉,春雨愁結,於是乎悽悽慘慘切切。春雨的細膩和夏雨的豪情截然不同,只有春天才會有這連綿的細雨。空氣中佈滿濃濃的溼氣,陰陰的灰色,映在眼底,隱在心裡,胸口被堵得緊緊的,似磐石般壓得使人透不出氣來,所有的委屈苦惱全部噴湧而出,傷感瞬間在心底最潮溼的角落裡發芽。

因此納蘭才說,“難怪春愁細細添。”風雨悽迷中最是容易自憐。尤其是一人獨處,懷思之情便難免。而南這濃重的愁情而致似夢非夢的幻覺生起了。詞人喃喃自語著,那過去了的事已記不分明瞭。莊子曾經做夢夢見自己變成了蝴蝶,夢醒之後發現自己還是莊子,於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夢到莊子的蝴蝶還是夢到蝴蝶的莊子。此言一出,便成就了千百年文人墨客心中的一個結。真實是什麼,是眼睛看到的,還是手指觸碰到的,如果夢足夠真實,人沒有什麼能力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如今眼前的這一切,或許一朝夢醒皆成幻影。但納蘭隨即苦笑搖頭,即使在夢中,也隔著一層厚厚的簾,看不清楚。這種愁緒就像一場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的跑步,因為起點便是終點。也像是夢,醒來時分明覺得夢是真的,而再真實的夢也不過只是場夢罷了,與現實永遠隔著一重甚至多重的簾。簾裡簾外,有的人始終找不到自己的位置,這是一種朦朧恍惚的境界,也從中流露出一種莫可名狀的惆悵。

納蘭的詞總是意深而情婉,就如這首小令,語句中有“花間”風韻,卻更溼得清麗自然。寥寥幾筆,景緻情感都在其中。

棗兒紅,葉兒黃

霜天曉角·晚次東阿

清朝朱彝尊

鞭影匆匆,又銅城驛東。過雨碧羅天淨,才八月,響初鴻。

微風何寺鐘?夕曛嵐翠重。十里魚山斷處,留一抹、棗林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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