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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郭”傳統與黃平的詩歌

  • 由 華聲線上 發表于 籃球
  • 2022-07-16
簡介《中國扶貧隊長:走來歲月的豐收與希望》《中國夢十八洞村的故事》《中國扶貧隊長 之一》《十八洞淌在天空的藍》等詩歌中也或多或少、或顯或隱地涉及到了作者對相應問題的思考

歌吟是古代詩歌的一種嗎

眾所周知,賀敬之、郭小川開創和代表了一代詩風。不過,隨著歷史的推移,不難發現,賀敬之、郭小川不僅僅只屬於一個時代和一種文化記憶,而是鑄就了當代詩歌譜系中的一道傳統。抑或可以被劃分進這個傳統陣容中的詩作者,不一定與賀敬之、郭小川有著直接的創作血緣關係。從根本上來說,賀、郭對詩歌的精神構型是契合了很大一部分受眾的審美心理和閱讀期待。富有朗誦味和音樂感、基於現實與人生的直抒胸臆、語言表達明白而不失美感等等大概都可囊括在這種審美心理之中。這種審美心理派生於人們對中國古代經典詩歌的眷戀和對主流文化價值的認同,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時代語境給予了它充分的啟用與培植。“朦朧詩”對歷史事件和社會生活的深刻關切,從這一側面上意味著它們與“賀郭”傳統並不是斷層,而是潛隱式的“藕斷絲連”。畢竟絕大多數“朦朧詩人”曾經所受到過的文學哺育、詩歌教育就源自“賀郭”。雖然黃平作為七零年代中後期的生人,沒有親歷過“賀郭”和“朦朧詩”的歷史現場,但黃平的詩歌是新詩一種傳統在當下使然的進路與選擇,其詩性想象從理路而言是有著相當膏腴的文化土壤。

1、 對重大現實生活的正面迴應

扶貧,無疑是這些年來凝聚國人目光的焦點之一了。黃平多次親赴扶貧前沿陣地,一隻手直接觸控過湘西“十八洞村”的風雨籬笆;一隻手透過筆端就盡情地講述著那裡所產出的“中國故事”。《中國扶貧隊長:走來歲月的豐收與希望》《中國夢/十八洞村的故事》《中國扶貧隊長 之一》《十八洞淌在天空的藍之一》等一大批作品都是其中的見證。唐人白居易提出“文章合為時而著,詩歌合為事而作”的同時,在表達上又身體力行“老嫗能解”,這樣的詩學意識應該是最受百姓歡心愛戴。不過,與白居易立足“悲憫”所不同的是,“賀郭”則是正面歌吟。黃平同樣吹響的是向時代進軍的衝鋒號,“唱著雄渾的歌曲,/大步流星的前行,我是一箇中國人,/我們英勇奉獻”(《唱響中國夢》)。“我們將承接這偉大的/中國夢的故事/展開一個個波瀾壯闊的/歷史宏圖/湖湘兒女們/快快來籌劃吧/行動齊心/奏響中國夢”(《中國夢/十八洞村的故事》),“相扶著走向夢想的遠方/漸進在黎明徵程的路上/你我嶄露頭角”(《中國扶貧隊長:走來歲月的豐收與希望》)等等,都是振奮民心、鼓舞民氣之作。韓愈說過,“氣盛言宜”。這些催人奮進的詩篇又是與湘西的地理風貌、風俗人情有著較為和諧的統一。在現代化程序中的都市是“喧譁與騷動”的,湘西以其固有的優美和寧靜而讓人流連忘返。沈從文筆下的“邊城”是築構了人們心中的“鄉土桃源夢”的。“在高高的山頂上/一排排吊腳樓深情遠望/紅火的燈籠高高掛起/高山美景充滿想象/籬笆牆的影子裡腳步綿長”(《中國扶貧隊長:走來歲月的豐收與希望》),從中同樣勾勒出一幅令人心動的圖景。作者大約是有意撇開了被扶物件的困蹇與落後,不過這種撇開卻是凸顯了湘西的人境合一,讓大家更加明白保護好山清水秀的重要性。要知道,頭戴藍天白雲,腳踏山明水秀在當下足夠攝人心魄、令人神往的,作者寫下過《十八洞淌在天空的藍》。扶貧與保護當地的環境兩者並不矛盾,它們都是時代課題中不可或缺的選項。因此,總體上這些詩歌在審美意蘊上是激越與舒緩、主體與外在、現代與古典的相映成趣和互助共贏。在扶貧的話題上,作者寫過《謝李民》和《謝龔支書與師大學子》等酬答性的詩歌可謂是同一課題的延伸。

既然將筆觸伸入重大現實生活題材,也就意味著寫作的時效性原則比較突出,當年賀敬之的《三門峽》、郭小川的《望星空》等作品等即是例證。黃平的《美麗湘江香江在晚風中輕唱》就是在香港迴歸二十週年之際“放聲歌唱”了作者的自豪與祝福,頗合時宜地奉送上了一個與香港有著地緣之隔的普通國人心聲——“湘江”“香江”永遠血濃於水,血脈相連。今年7月初湘江河水暴漲,水位突破歷史,長沙面臨洪災,其危如一發引千鈞。廣大軍警官兵站在了抗洪的第一線。《在每一寸需要的地方,陽光一定會投射進來》及時地抒發了作者對抗洪英雄的禮讚:“將群眾的困難裝在心中是光榮的/將群眾的痛苦裝在心中是驕傲的/將夢想與榮耀裝在心中/哪怕煉獄我們也可以走一遭/又何懼前方會來多少風雨”。一首《奮鬥/理想在前》所談及的內容主要是高舉精神的力量——信念與理想。這是一個老生常談的話題,但作者特意在標題上標明“紀念手抄黨章100天”,由此可見作者的時效意識之自覺是相當明顯的。種種時效性的寫作是需要作者對時事的跟蹤熱情、擔當勇氣,當然也需要敏銳的感受力和細膩的動情度。《父母恩——讀清華魏祥信有感》就表達了作者對“魏祥”的眷眷之心和拳拳之情的深切動容,和所有有心人的關注目光一道閃著晶瑩的淚花。正如人們無法給詩歌做出唯一和確切的定義,詩歌是有也需要多種寫法。關注和跟蹤重大的現實生活,無疑是詩歌和文學參與生活、詩歌釋放社會功能的一種樣態。在這一問題上,提升思想性的分量無疑是最為關鍵的,這是所有詩人和詩作不可規避的難題。而黃平詩作以它大氣磅礴的格局和充滿正能量的主題凝練成全新的思想境界,這在當代詩壇實屬獨樹一幟的精神領地。

2、 熱情地關注民族性、地域性的文化

高度地提倡文藝和文化上的民族性、古典性是“賀郭”詩歌傳統誕生的精神搖籃和時代氛圍。“賀郭”兩人在題材的選擇上,特別是藝術表達上都自覺地借鑑和運用傳統文化(民間文化)中的手法。正如前文中所提到,“賀郭”詩歌傳統在某種意義上更多是國人文化心理的結構性積澱,對民族性、地域性文化的回望與眷戀類屬有意識和潛意識的範疇。同樣,應該是出於這種緣由,黃平的詩歌對民族性、地域性的文化特別垂青。當然,這裡面並不排除機緣巧合,詩作者多次對湘西的踏訪有關。湘西從來都是民族性、地域性特強的文化符號。“多想時光就此停住/一塊一塊的巨石板/砌成了一座座高聳的山/隱約還能聽到當年的/金戈鐵馬/英勇的戰士今在何處/他們將永遠/守護著這座美麗的古城嗎”(《老司城的靈魂》,從中閃現出李白《登鳳凰臺》中詩句“鳳凰臺上鳳凰遊,鳳去臺空江自流。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的況味,時間的無情,引人入勝的歷史總被風吹雨打去,讓後人空留嘆惋,作者暗含了“老司城”的今天也可能成為湘西這塊神秘、審美之土地的明天,憂思和幽思油然而生——“古城在夜色中漸漸隱去/漸漸的歸於平靜/家家升起的爐火/照亮了一張張美麗的臉龐/爐火下的老思城/渾然一體/平靜安寧”。確乎,在現代化浪潮之中,民族性文化面臨著被席捲裹挾,民族個性越突出的越首當其衝。這是一道事關發展的難題。作者筆下的小城“鳳凰”也是美好的代名詞,漂亮與激情相生、夜色與夢想齊飛,不過,作者也在疑憂,“我從遠方走來 獨自人群守望/夢馬去了何方 與爾千古歡暢//守望四方朋友 守望夜色茫茫//霓虹閃耀沱水 鳳凰去往何方”,個人無限的惆悵正是與對“鳳凰”被現代性生活的全面改寫緊密系聯在一起。是的,“鳳凰”之所以成其“鳳凰”,是以獨有的個性和民族性的特點為前提的。《中國扶貧隊長:走來歲月的豐收與希望》《中國夢/十八洞村的故事》《中國扶貧隊長 之一》《十八洞淌在天空的藍》等詩歌中也或多或少、或顯或隱地涉及到了作者對相應問題的思考。

這種對民族性、地域性文化持續性的關注還表現作者對長沙兩個標誌性地理符號——湘江、嶽麓山的反覆抒寫。《漫步湘江》《讓今夜湘江焰火點亮世界》《在湘江紅色的河流裡展望世界的雲彩》(一系列)《五月五湘江感懷》《麓山魂》《深情嶽麓山》《麓山遊子》等多首詩歌都是吟唱出了作者作為湖南人的種種心曲。一兩次以某地為題材這是寫作上常見的事情,但再而三地出現也就顯得意味深長了。確乎,湘江與嶽麓山也是湖湘文化中不可或缺的眉眼,它們的光亮度直接決定湖湘文化的高度和深度。“溫暖的陽光從殘敗的痕跡裡/又生出春天的新芽/幾回高崗上幾回明月裡遠望/幾回大地的蒼狼被引入黃土的憂傷/廣袤的山峰明確指向/在寬廣大地欲打造一座如畫的疆場/南方的河流淌進了千年不羈的心臟/一片雲覆蓋了一座逶迤的山峰”(《在湘江紅色的河流展望世界的雲彩》),作者似乎是在對自然景觀的客觀描述,但這種“客觀描述”在我看來是“主觀流露”。作者是從中寫出了對湖湘文化的理解與體驗——“千年不羈的心臟”。湖湘文化最大的特質之一就在於“霸蠻”。“一切景語皆情語”,湖湘山水鑄就湖南人的文化性格,一般而言水是向東流,湘江卻北去。《麓山魂》中,作者也寫到“集日月之靈氣/採天地之精華/令人心曠神怡/我已迫不及待/我的靈魂與思想/即將在這座聖壇裡唱響”,詩歌賦予了嶽麓山無限的禮讚,嶽麓山收藏了湖湘人的靈魂與氣質。因此,對湘江與嶽麓山的發現與詠歎,就是對湖湘文化的探詢,對自我的追尋。

對民族性、地域性文化的熱情還表現在作者對中國傳統節日的歌吟中。《十五的月亮走向遠方》《五月五湘江感懷》等作品都表達了對傳統文化的欣賞與迴歸。節慶是一種儀式感,充滿詩性與心靈的狂歡,更凝聚了民族獨有的文化情感和價值歸宿。

3、 對“純美”的一往情深

一個有趣的現象便是,“賀郭”兩人的詩歌在歷史語境之中流溢位強烈的社會功利性的同時,卻並不是對“純美”的拒之門外。賀敬之的《桂林山水歌》就是一支清麗娟秀的浪漫主義之歌,它大概與當時“革命浪漫主義”口號的提出關聯密切。但,從根本上而言,與西方把“詩”看成一種創造的行為不同的是,傳統意識中的國人對詩歌的想象就是那種充滿“純美”味道,所以風花雪月的題材最多。在這一點上,“賀郭”傳統同樣就是中國文化傳統的再現。顧城的“兒童心靈”、海子的“鄉村世界”等都可以視為同一脈絡的某種延伸。黃平的這些詩歌也是對“純美”表達著一往情深。當然,這種“純美”是承載著作者對生活、對世界的某種濃醇愛意。

夜色之美讓作者的傾懷。一般而言,夜晚是人們從勞碌奔忙中抽身而出,緊繃的神經開始放鬆,開始在“慢生活”中感受生活與生命的趣味、情調與真諦。在黃平的作品這種夜色之美有兩種展開方式。一種便是靜夜。正如其詩歌《漫步湘江》在結尾中寫到,“靜靜的夜/賦予我無限的想象/遠處點點的漁燈/一眨一眨的/彷彿要對你說點什麼”,在柔美的夜色之中,作者情思放飛,情景交融,進入了天人相通的生命格調之中。夜色是混沌的,天人相通的思維意識其本質而言就是世界混沌一體、物我同一。基於同一詩思理路,《天空的小雨》中也寫到“我喜歡/這灰色靜謐的夜/沉浸在我的心裡/我再它的夢裡/我們踏著一起的旋律/隨著這夜的狂風起舞歡唱/願這夜色中自然的力量/為所有沉睡的人們送去祝福/漫步湘江 我在夜色中迷離”,其中在整體依然描繪出的是一幅“靜夜圖”。不過,“隨著這夜的狂風起舞歡唱”來得有些“突兀”,如果以“靜故了群動,空故納萬境”來理解,抑或正好表明作者是以全身心地沉浸在夜色之中,生命進入了非常體驗之中。這種夜色在作品中也常常成為安放心靈的精神搖籃。作者寫了不少父母親情和迴歸家鄉的作品。《回家》中有詩句“故鄉的雲是白雲/天是藍天/還有一輪皎潔的明月/我們常常站在明月下/對著星星說些俏皮話/我們的家/是一所老房子/那裡有守望我們的爸爸媽媽/朋友親人兒時的/同學玩伴/家裡處處藏著/我們兒時的記憶/歡樂苦澀的年華/我們在遠方眺望/把記憶一點一點化作思念/把思念變成一輪天空的明月/照亮故鄉的那片熱土”。“月是故鄉明”,古人說得好,確乎在皎潔的月色下人在故鄉中將卸下在外面世界所經歷過的種種不快,忘記外物,這種感覺是回到父母身邊、是回到童年歲月,可以在夜色中敞開自我,對著碧空與明月訴說著最為真實的自我,甚至訴說都用不著,在那份恬靜中你將感受柔弱與沉默本身將是最強大的力量。另一種便是節慶之夜。按照俄羅斯理論家巴赫金的說法,節慶活動(任何節慶活動)都是人類文化極其重要的第一性形式。節慶向來是與狂歡有著天然結盟。也就在這種節慶中,人們打破了身份界限,回到了初民文化之中,激情與和諧並舉,功利性的東西全然不見。而且節慶最為動人的時光就是夜晚。《讓今夜湘江焰火點亮世界》《在湘江紅色的河流裡展望世界的雲彩》《十五的月亮走向遠方》等等詩歌都是以“夜色”為題材。“今夜湘江燃燒的火焰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執著和熱烈/執意搖曳在水天的光影吞吐世界一切生命的年輪”(《在湘江紅色的河流裡展望世界的雲彩》(之三)),詩歌中“夜色”是以飛翔的姿態將作者的生命放飛,作品中的“我”被“夜色”所包裹,與萬古長空、千年水流消融在一起。

自然山水之美讓作者沉湎其中不能自拔。黃平寫了大量與湘西、與故鄉有關的作品,都充分地表達了他對自然山水的無限深情。是的,中國百姓與古典詩歌對祖國山水的歌詠,都寄予了自己的家國倫理訴求,成為一種生生不息的傳統。在《中國美 江山如畫》一組副標題為“獻給敬愛的空中戰士”等詩歌中,作者也不忘透過對自然來傳遞內心對“純美”的嚮往。“遠處的野草蘆蕩/隨風搖盪/興奮的野鴨白鷺/在河灘爭相追逐/小鳥揮動著神奇的翅膀/在天空划著各種美妙的弧線/向人們展現著它們那/優美的天空舞步”……常常讓人回味悠長,欲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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